情有独钟 作者:安祖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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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二号义卖品,是享有“春阳”名号的画家“雪”大师所绘的画作一幅,底价,十万。”
站立在会场幕帘后方的江千雪,俏丽脸蛋微染紧张的红晕,忐忑不安的观看外头买家的出价状况。
这是场义卖晚会,是由汇誉集团董事长夫人所举办,目的是为了资助偏远地区孩童建立学校。
由于汇誉集团的董事长是国内十大首富之一,故受邀者皆是国内有名的政商富贾,对于各项义卖品的出价绝不手软。
汇誉财团的董事长──江昼为育有两子一女,独生女千雪富有艺术细胞,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五岁,就已在画界小有名气,举办过数场画展。
现场有人举牌子了,“十一万!”
“十一万!还有没有人出价?”主持人扬声高喊。
“十三万!”又有人举高牌子。
“十三万!还有没有人出价?”主持人鼓励的视线扫过全场。
“二十万!”一名外型十分年轻,俊美的脸庞犹带稚气,一看便知绝不超过二十五岁的俊秀男子举起代表买家编号牌子。
“二十一万!”另外一旁,一位中年人举牌。
“二十五万!”娇滴滴的嗓音盖过中年人的出价。
“三十万!”俊秀男子再举了一次牌。
三十万?千雪有些讶异俊秀男子的豪爽。
“喊到三十万了?”江夫人走过来笑道。
“比我想象得还高。”千雪开心得眼儿闪着光,“我以为顶多二十五万就卖出去了!”
她的画作市价约二十万左右,三十万已经高出行情了。
这幅画作是她两年前的作品,是她钟爱的作品之一。
画里描绘着一座小公园里,一对祖孙在里头玩耍的情景,温柔而饱满的色调,生动的人物表情,任何人只要看了这幅画,就会忍不住受到里头的温情所感动,露出和煦的微笑。
她个人非常喜爱这幅作品,故一直将其设为非卖品,是这次的义卖主题为帮助偏远地区孩童就学,她觉得与画作主题接近,考虑数天之后,才决定割爱的。
“我看看是谁。”江夫人探头瞧了下俊秀男子手持的编号牌子,“十八号……”思忖了会,“原来是奇诺科技的代表。”
“奇诺科技?”她怎么从未听过这家公司?
“奇诺科技原本只是家电子代工公司,前年他们发明了一种计算机芯片,比目前全球最大的芯片制造商的芯片效能还要高,体积还要小,因而声名大噪,一夕成名,其公司负责人也因而挤入亿万富豪之林。”
“是那个年轻人吗?”千雪好奇的指着底下那位已经喊价到三十五万的俊秀男子。
“应该不是吧!”江夫人思考了下,摇头,“虽说奇诺科技的老板十分神秘,低调到很少人看过他的长相,但应该不至于是个年纪未到三十岁的小毛头。”
江夫人再仔细瞧了瞧俊秀男子,“妳看,他有戴蓝芽耳机,在右边的耳朵,应该只是公司代表而已。”
千雪也仔细一瞧,果然看到俊秀男子被略长侧发所遮盖的耳朵上,有一只银色的蓝芽耳机。
连母亲都不晓得奇诺科技负责人的长相,可见真的很神秘呢!而且他不断的将出价往上提高,可见得他对她的画作情有独钟,这让她有种遇到知音人的喜悦,因而对对方更是兴趣高涨了。
“三十五万!”有人高喊。
“三十五万!还有人要出价吗?”主持人环视全场。
俊秀男子微偏着头,似乎在等候指示。
“三十五万一次!三十五万两次……”主持人手中的锤子正要举高。
“七十万!”俊秀男子泰然自若的举起牌子。
全场一阵惊呼。
虽然义卖的结果通常都会高于市价,但远超于市价三倍的价格,却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好!现在有人出价七十万了!”主持人如鹰般凌厉的眼神环顾全场,“七十万一次!七十万两次!七十万三次!”主持人举高锤子,重重一敲,“成交!”
“七十万卖出了耶!”千雪开心的泪水溢入眼眶,抱住身边的母亲,“好b喔!”
“千雪,庄重点!别忘了妳是汇誉集团的千金,妳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合乎身分!”江夫人严肃道。
江夫人不悦的目光一瞥来,千雪慌忙松开母亲,将溢于言表的兴奋之情收回七成,仅以微笑表现喜悦。
“想不到卖出市价三倍多的价钱。”江夫人也是有些意外,“那人势在必得,可见真的很喜欢妳的画作喔!”
“嗯!”千雪用力点头,“等等我一定要去跟对方代表道谢!”
感谢他喜欢她的画,更感谢他大力支持这项为偏远地区建学的计划。
义卖会结束,所有的宾客皆被转请到备有丰富美食餐点的豪华餐厅。
唯有由米其林评等三星级餐厅大厨所料理出来的顶级佳肴,才能满足这些平日高高在上、舌头刁蛮的老饕。
千雪娇美的身影在宾客之间穿梭。
她柔美的外型、j致细巧的脸蛋、优雅的气质,让在场每一位男x宾客不约而同视线流连,眸中藏着爱慕。
她在寻找那位以七十万标走她画作的俊秀男子,想要亲口向对方道谢,并请他带回她的致意给那位神秘买画人。
在众里巡了多次,她终于看到那位俊秀男子站在落地窗前,似乎正与一位掩身于窗帘后方的不明人士交谈。
她快步走过去,眼看着两人就要拉近到可叫唤的距离,藕臂突被一道蛮力缠上,人被拉向了一边。
“千雪!”拉她的是她的表姊,分别是大她五岁与三岁的叶竺双与叶竺湘两姊妹。
“表姊。”一看到叶家两姊妹,千雪开心的回握,“妳们也来了?”
“嗯!”竺双点头,不着痕迹的将千雪热情的手移开,“本来不想来的,但是我妈说妳的画作这次有参加义卖,叫我们代表家里的公司来捧场。”
叶家是国际知名化妆品公司,两位美丽的姊妹就是最佳代言人,出门习惯浓妆艳抹的两姊妹虽然美丽,却少了千雪那份浑然天成的清丽。
“那妳们有出价吗?”千雪惊喜的问。
“有啊!”竺湘点头,“我们出到二十五万!”
“真的?”千雪开心掩嘴。
“妳不会都没注意到吧?”竺双横了她一眼。
“呃……”千雪有些难为情的红了红双颊,“抱歉,我没注意到……”
她一直注意着那位频频出高价的俊秀男子,还真的没发现出价的买家里头有她的表姊们。
“我看妳只注意那位高价买家吧!”竺湘带着取笑的口吻道。
“对不起嘛!”千雪红着脸道歉。
“我听说出最高价的是奇诺科技。”竺双聊起她刚听来的八卦,“就是这两年身价突然大涨的暴发户。”
“暴发户?”千雪不太明白为什么会用这样未带善意的词句来形容那位慈善人士。
“本来没什么钱,经营的也只是间小公司,突然间身价大涨,变成了亿万富翁,不就是暴发户吗?”打小含金汤匙出生的竺双理所当然道。
“但我觉得用暴发户这样的词好像不太好。”千雪不自觉的往俊秀男子方向瞥去。
她们与他虽然尚有一小段距离,但难保他的耳不尖,不会被听去表姊对他家老板的批评。
见俊秀男子与窗帘后的人似乎仍专心的聊着天,未注意到她们的聊天内容,这让她感到安心不少。
“就因为是暴发户,一下子有了钱,就会想要炫耀财富,才会不断的哄抬义卖品价格。”竺湘不以为然道。
“没错!”竺双附和点头,一脸不悦,“他抢走了好几个我想要标下的义卖品!”
“对啊!”说到这,竺湘就忿忿不平,“那串粉红珍珠项链,我本来想下给妈的,没想到还是被抢走了!”
“不管是谁买走,总是做善事啊!义卖品能标到越高价不是越好吗?”千雪试图宽慰面色不豫的两姊妹。
“也只有暴发户才会不管义卖品的实际价格,一古脑的拚命抢标!”竺湘撇嘴,很是不屑,“满满铜臭味!”
“不要这么说人家。”千雪连忙扯了下气愤的竺湘,希望她别越说越大声了,让当事者听到可不好,“人家有办法一夕之间声名大涨,也是他有本事,而且义卖会是在做善事,再怎样也不该说人家是暴发户吧!”
“妳是因为妳的画高于市价三倍卖出才那么开心,一直替他说话吧!”竺湘的眼神带着些许不以为然。
“不是这样的──”千雪想辩解的话一下子就被打断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出高价,我才不相信妳会这样替他说话!”竺双撇下的嘴角很不屑。
“我只是觉得不管出多少价钱,都是因为一片善心想帮助学童,跟出身没有关系啊!”千雪发自内心诚挚道。
“所以妳是觉得一个人的出身不重要,钱不重要,心比较重要啰?”竺双的语气带了些许讽刺,只是千雪并未听出来。
“为什么会这么问?”为何话题会扯偏了?千雪不解,“我的确是这么认为啊!”
有什么东西会比拥有一颗良善的心还要来得重要呢!
“果然没错!妳呀!从以前就很会唱高调。”竺湘一说完,竺双立刻附议点头,“很爱说些钱不重要啦!心比较重要的论点。家里明明就是经营银行起家的,却偏要去学绘画艺术,更像在特别声明妳一点都不看重钱,这样反而让人觉得很虚伪。”
“是啊!”竺双续妹妹的话道:“这就好像玛莉皇后说没面包吃就吃蛋糕啊!一样的不知人间疾苦。”
“我没有这个意思啊!”千雪被呛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受够了妳每次只要一提到钱就要说教的姿态,我们出身豪门又如何?干嘛要装低调谦逊,要装格调高雅与众不同?”竺湘很不耐烦的蹙着眉。
“我并没有要说教的意思。”为何表姊们总爱误会她的意思?“我真的认为出发点比最后的结果还要重要!”
“妳就爱装乖!”竺双受不了的翻白眼,“为了让长辈对妳疼爱有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管在任何人面前都要装乖巧,真的很恶心耶!”
“我没有──”千雪急急否认。
“算了!”竺双摆手打断她的否认,“懒得再跟妳说!”她望向妹妹,“我们走吧!”
两姊妹并肩一起离开,留下错愕的千雪。
唉!千雪望着她们的背影,轻叹了口气。
表姊们这样刻意曲解她也不是第一次了,打小她就莫名的被她们视为眼中钉,不管她做了啥、说了啥,她们都有话可说、可批评,不是争论到她哑口无言,就是干脆不让她将话说完,擅自离开。
她应该已经习惯了的,但每次遇到她们,还是希望能够扭转她们对她的观感,却没有一次成功!
就连她热情的想要握住她们的手都被无情的拉下……
“江小姐。”温润的中音低唤失神的她。
她慌慌转过头来,是标下她画作的俊秀男子。
“你好。”她一时反应不及,几乎忘了她原本就是过来找他的。
“我是奇诺科技的执行长特助。”他拿出名片,“我叫向中彗。敢问,妳就是画家江小姐吗?”早就知道她身分的向中彗假装无知的问。
“是的,向先生。”她连忙堆起灿烂热情的笑,“向先生,非常感谢你标下我的画作。”
希望刚才的争执他没听见。千雪暗暗祈祷。
“呃……别跟我道谢,我只是照执行长的指示去做而已。”向中彗愣了下,才慌忙摇手道。
她长得真美,尤其她的笑容更是比她的画作还要美!向中彗差点看呆,险些忘了要反应她的话。
“那请代我跟贵公司执行长道谢,感谢他为偏远地区学童尽了一份善心,让他们能够无需跋山涉水,就可得到良好的教育。”千雪诚挚的说。
“我会将江小姐的话带到的。”向中彗用力点头,几乎快将脖子点断了。
“谢谢。”千雪笑容的灿烂度更添几分。
“不客气!”向中彗几乎快融化在比那蜂蜜还要甜的笑颜里了。
“那个……”千雪迟疑出声。
“有什么事,请说,不要客气。”不管美人有何要求,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想请问,为何贵公司的执行长要以七十万的高价标下我的画作呢?”这是她最大的疑惑。
后来的义卖品,向中彗都不像标画时那样的急进、那样的势在必得,让她的好奇心更盛。
“因为执行长十分喜爱江小姐的作品。”其实向中彗也不太晓得真正的理由,不过会不顾一切的拚命加码,想也知道一定是因为执行长太喜欢那幅画作了嘛!这样回准没错!
“就只是这样?”这么单纯?千雪以为还会有其它的原因。
“是的。”向中彗肯定道。
“我了解了。”千雪笑花灿烂绽放,“我很开心能有此知音,请务必传达我的感谢之情。”
“一定会的。”
“那请尽情享用今晚的餐点。”
“好的,谢谢。”
千雪走后,一直藏匿在窗帘之后的人才走出来。
那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向中彗不矮,但也只到他的耳朵高度,目测身高绝对有一八五以上。
他的发型略长,及肩,梳理得有些刻意的整齐。
他带着一副金边眼镜,让刚硬的脸庞增添了一抹斯文,然而就算有镜片遮掩,仍掩不住利眸j光。
“需要我转达江小姐的谢意吗?”向中彗弯勾的嘴角有份孩子气的顽皮。
“我没耳聋。”楼陌啸面无表情的斜睨他一眼。
楼陌啸正是江夫人口中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同时挂名执行长的奇诺科技最高负责人。
“我们真是可怜,不管走到哪,都被这些豪门世家说成暴发户!”向中彗叹了一口大气。
年轻气盛的他一听到这种贬抑之词,x口就会愤怒翻滚,很想冲出去揍多嘴多舌的人两拳。
“说成暴发户又怎样!”楼陌啸轻嗤,“需要放在心上吗?”
就好像他当初因搬家而转学到城市读书,同学笑他是乡下人时,他的头昂得比其它人还高!
“还是江小姐人美心慈,不像那浓妆艳抹的两姊妹,虚荣得要死!”向中彗一脸神往。
“是吗?”楼陌啸不以为然,“我倒觉得那两姊妹才真坦白,她就如她们所言,擅用甜美的外型与温柔的言词来包装自己,让众人以为她完美得不似凡人。”
听到老板竟然站在浓妆两姊妹那边贬抑千雪,让向中彗大为惊讶。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江小姐。”难道是他会错意了?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不要擅自揣度他的心意。
“如果不是这样,为何所有的义卖品,只有那幅画你坚持一定要标下,不管用多少钱?”
“我问你,如果让你做选择,一个平民跟一个富翁,你要选哪个?”楼陌啸不理会他的问题,反而另出了问题给他。
向中彗思忖了会道:“那也要看其它条件啊!说不定平民有才华……”
“现在的条件只有有钱跟没钱,你要选哪个?”
“当然是有钱。”那还用问吗?
“那你猜她会选哪个?”楼陌啸下巴努往千雪方向。
“这……”向中彗难以下定论,“我不知道耶……”
“诚实的人会选富翁,但你不知道江千雪会选谁,因为你已经被她装出来的善良慈悲给迷惑了。”
“装出来?”为什么老板会这么肯定江千雪是个假仁假义的伪善者呢?向中彗大大不解。
“要不要赌赌看,她会选择哪个?”楼陌啸掏出一枚硬币,抛向空中,落在乎背的瞬间,另一手立刻盖上,“平民还是富翁?”
“嗯……富翁!”脑袋聪明一点的一定会选富翁!
“我选平民!”楼陌啸移开手,果然是人头向上,代表金额的数字在下。
“这不算吧!丢钱币赌的是机率问题,非关她本人意愿啊!”怎么可以把一个人的想法用丢钱币的方式来决定啊?
“就算你问了,她还是会选平民!”楼陌啸嘴角充满不屑的勾起,黑眸却是闇得让人不寒而栗,“因为她要保持她的完美形象!”
“小姐,陪我们去玩玩吧!”两名壮男带着一脸y荡笑意,慢慢接近千雪。
“不……不要过来……”千雪紧握着手上的包包,吓得脸色苍白,身躯簌簌颤抖。
她今晚跟朋友聚餐,由于聊得太愉快,一个不小心吃得太撑,故兴起了散步回家的念头,哪知道她不过把心神放在画作上一会儿,就走入了她从没走过的巷子里头。
当她回过神来,想要循原路回去时,一转身,就看到这两名壮男朝她走来,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臭味,快把她吓死了。
“一起走嘛!”壮男的手缠上她的细臂。
“放开我!”惊惧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她拚命闪躲壮男的侵扰。
“哥哥知道好玩的地方喔!”壮男的脸凑近她,吓得她呼吸瞬止,“一定让妳玩得爽歪歪!”
“不……不要!我不要去!”谁来救救她?谁来……
“放开她!”一声爆吼自壮男身后传来。
“啊?”壮男面色狰狞的转头,瞪着想英雄救美的高大男子,“你想干嘛?”
“别多管闲事,滚开!”另外一名壮男用力挥着手。
眼前的男子高壮的身材活像名巨人,身穿紧身背心,露出两条肌r结实的臂膀,风吹过运动裤包裹的两条长腿,纠结的肌块说明那腿是多么的有力。
他的肤色黝黑,像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晒在太阳底下,黑得让她在夜色中看不清楚五官,只看得出他有十分方正的轮廓。
“救……救命……”千雪虚弱着嗓音求救,无助的泪水湿透了长睫,沾满了苍白的双颊。
“我给你们三秒钟的时间,不放开她就有你们好看!”男子严厉的语气充满威胁。
“敢破坏我们的好事?”壮男松手放开千雪,朝路见不平的正义人士走去,“不想活了?”
“我倒想看看是谁不想活了!”正义人士充满自信,嘴角弯勾着冷笑。
“王八蛋!看我打得你满地找牙!”两名壮男不约而同抡起拳头挥过去。
从来就对血腥暴力毫无免疫能力的千雪吓得用力闭上眼睛,然而就算眼睛看不到,耳朵也清楚的听到咒骂声、哀号声,还有像是拳脚相碰的r搏声。
他打得赢那两名壮男吗?她十分担心。
虽然他的身形明显比壮男高壮许多,但他只有一个人呀!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她是不是应该要叫警察?
是不是应该叫人来帮忙?
对!她不应该只是畏缩的蹲在墙角,万一救她的人因为打不过对方而受伤怎么办?到时她就罪过了!
张开眼,还是不敢看打斗实况的她低着头,速速自包包内拿出手机。
她的手在颤抖,以至于打开话盖的动作迟迟无法成功,还差点将手机摔下地去。
好不容易打开话盖,她已是满头汗,颤巍巍的拇指正要按下110时,一只黝黑的大手猛然盖住了按键的指头,与她相贴的掌心传来温实的触感,黝黑的肌肤与她的雪白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吓呆了,全身僵硬无法动。
“妳要干嘛?”问话的是救她的人。
“我……我打电话报警……”她下意识回答。
“人都跑了,妳要叫警察来抓我吗?”低沉的嗓音暗藏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千雪抬首定睛,视线越过他宽阔的肩膀,后头果然已经空无一人。
“他们……跑了?”惊魂未定的小脸仍然苍白。
“早就被打跑了。”早知他“英勇的表现”她都没仔细瞧,下手该轻一点才是。
“谢谢!”紧绷的身子放松的瞬间,眼泪就克制不住了,“对不起,我刚才很怕……很怕……”仍在颤抖的小手擦着颊上恐惧的泪水。
“妳放心,已经没事了。”蹲在她身前的他,两手环在x前,与她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下次出门要小心,别只身走暗巷,知道吗?”
“嗯!”她点头。
“站得起来吗?”
“可以。”她抓紧包包才刚起身,膝盖突地一软,要不是他眼捷手快扶住,她就要摔倒了。
他的手臂强而有力,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安全感,完全撑起了她的软弱。
“谢谢……”她红着小脸轻声道谢。
“不客气。”她一站稳,他就将她放开,“我送妳出去吧!”
他不只路见不平,而且十分有礼守分寸,这让千雪对他的好奇更增添了几分,不自觉抬起头来,细细的打量他的长相。
他很高,非常高,身高有一六五的她也得用力仰起下巴才能看清楚他的五官。
他有一张刀凿般的刚毅脸庞,不能说俊,那形容词太y柔,说帅,又不见得如此阳光,但他长得好看是事实,只是他的线条太硬,让人觉得难以亲近,然而长相如此男人的他却留了马尾,有着一种突兀的不协调。
注意到她打量的目光,他也不说破,径自转身往前走。
“快跟上来吧!”他头也不回的喊。
千雪见状,怕被留下,连忙追上。
他们默默的走着,没有交谈半句,但千雪看得出他刻意放慢走路的速度,好让她能跟上,且他不时的偏头往后瞧,确定她人在身后未跟丢。
没一会儿,她就听到马路的喧嚣声。
他在巷口站定,“要我帮妳招出租车吗?”
“好。”她点点头,走来他身边,仰首看着他,“不好意思,请问贵姓大名?”
“以后未必会见面,不用问了吧!”他回的语气有些冷淡,让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的千雪有些小受伤。
“我叫江千雪,非常谢谢你出手相救。”迟疑了下,她伸出小手想与他互握。
“举手之劳而已。”他对友谊之手视而不见。
千雪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来,觉得这男人未免太酷了些,但这样的x情与他的外表十分相合,反而让她对他更在意了。
她遇过太多对她大献殷勤的男人,就算不因为她的家世,也会因她惊为天人的外貌而频频阿谀奉承,像这样将她当作一般人对待的,还真是头一遭。
他抬手招来一台出租车,关门前不忘对司机道:“司机先生,麻烦你送她回家,谢谢。”
“小姐,请问要去哪?”司机问。
“麻烦载我到仁爱路三段……”说完了地址,她转过头去,望着车外伫立的高大男子。
他动也不动的目送她离去,那高大的身影,在她平静的心湖留下了阵阵涟漪。
一直到出租车完全不见踪影,男子这才一摆手,此时赫见刚才调戏千雪的两名壮男自暗处出现。
“老板,很痛!”壮男着被揍疼的脸,嘴上埋怨。
“不痛哪有真实感。”男子自口袋中拿出皮夹,一人塞了数张。
瞧见白花花的钞票,壮男们身上的伤处顿时好了不少。
“谢谢老板!”两人拿着钱,开心的离去。
将皮夹收回口袋,他改拿一枚铜板出来。
黑眸端凝着铜板上的人像,微瞇了瞇。
有一种人,不管身分是平民还是富豪,都有九成九的希望得到美人心。
薄唇微扬。
那就是头上顶有救美大光环的英雄!
他用力握紧了铜板,紧得手心发疼。
第二章
在八德路三段,靠近敦化北路口,后方的巷子里,有一间小小的绘画教室,是千雪教授小朋友绘画用的。
每个礼拜上一次课,一共教三班,分别为素描、水彩、油画,固定晚上七点至八点半上课。
星期三的晚上六点,千雪用过简单的晚餐后,就前来绘画教室准备小朋友的教授课程。
她细心的在每个画架上放上空白的图画纸,在一旁的小桌上置上水彩用具与绘图铅笔,接着走至前方白板,大大的写上这一次的绘画主题——今年最想收到的生日礼物。
才写到“收”字,她就听到有人敲击玻璃门的声音。
她看了下表,才六点半,怎么今天有人这么早来?
放下白板笔,她快步走向锁起的大门,外头站着一大一小。
那小朋友的脸庞是陌生的,男人也不是她熟悉的家长,但男人让人第一眼就铭记在心的深刻五官,却是在四目相接的同时,让她愕然的倒抽了口气。
她迅速解锁,拉开大门。
“请问……”你还记得我吗?
“这里是绘画教室吗?”楼陌啸面无表情的问。
“是的。你是不是……”那日救我的那个人?
“现在还收学生吗?”他轻拉了拉手上牵着的小女孩。
“嗯!收。”她点点头。
好几次,她的开口都被打断,而且他看她的眼神似乎写着陌生。难道他已经将她忘记了吗?即使那不过三天前的事。
“我想为她报名。”楼陌啸手改置于小女孩头上。
“好的,请先来写报名表。”千雪走在前头,一大一小跟着上前,“这是报名表。”她将笔跟纸递给男人,“我们每个礼拜有三班课,小朋友可自行挑选课程,星期一是素描,星期三是水彩,星期五是油画。今天是星期三,上的是水彩课,要上吗?”
“要不要?”他低头问小女孩。
外型秀气可爱的小女孩点点头,“要。”
他露出微笑,“那等等就留下来上课吧!”
原来他也是会笑的。千雪不自觉的望着他因浅浅的笑意而使得刚硬线条变得柔和的脸庞发呆。
楼陌啸拿起笔,在报名表上写下资料。
“请问……”
“嗯?”他头抬也不抬。
“这是你女儿吗?”
见他对小女孩十分疼爱,该不会这是他女儿,而他其实已经结婚了?千雪x口不自觉的绷紧,等待他的回答。
“不,这是我外甥女。”
“原来如此。”她未发现自己竟然有暗松一口气的情绪。
他将写好的报名表交给她。
“你叫范安妧吗?”千雪手执报名表,蹲下身来,笑着与小女孩平视。
“对!”安妧用力点头。
“那家长联络人这栏中的楼陌啸是你吗?”她抬头看着高大的男子。
“对!”安妧代答,“是舅舅的名字。”
她总算知道他的名字了。
“那安妧,你可以先把外套跟包包放到旁边的柜子里头。”她指着教室最左侧的一排铁柜,“你就使用从左边数来第三个柜子,里头有围兜兜,记得穿上喔!免得水彩把衣服弄脏了。回家的时候也记得要把围兜兜带回家,请妈妈帮你洗干净喔!”
“好。”
安妧小跑步来到柜子前,跟着去的楼陌啸为她开了柜门,帮她将外套、包包放进柜子里头,举止自然又熟稔,仿佛照顾这名小女孩的事他早习以为常。
若不晓得他们的关系,光看他对待小女孩的宠爱模样,旁人毫不怀疑他会是小女孩的父亲。
他一定很喜欢小孩子!
千雪望着他的目光柔和得几乎快滴出水来。
她也非常喜欢小孩子,故对于疼爱小孩的男人都有着极大的好感。
“老师,我穿好了!”套上围兜兜的安妧举高手喊。
千雪回过神来,发现不只安妧正望着她,就连楼陌啸那双深邃的黑眸同样盯着她瞧,洞烛的眼神仿佛要看穿她的心里所想,小脸不由得感到燥热。
“你先……你先稍等一下,我准备你的画具。”怕让人看到她脸红,千雪低着头,快步走进另一边的小房间。
那是一间小仓库,里头摆着画架,一旁上锁的玻璃柜中则是排列整齐的画具包,每个小朋友都有专属的一套,上头均写了名字。
自玻璃柜中拿出一套崭新的画具,在中央的空白处写上“范安妧”三个字,再挂在手臂上后,她转身,双手抬起略显沉重的木制画架。
“我帮你。”沉沉的男声一在她耳旁出现,就撞击了她的x口。
她来不及抬头,就见一只chu壮有力,至少是她细臂三倍宽的手臂,轻而易举的单手扛起对她而言略显沉重的画架。
“要摆哪里?”他站在绘画教室的中央,转头问。
“摆在第三排最右侧好了。”
千雪的绘画教室是采小班教学,一班最多不超过六人,这一班的水彩班已经有五个小朋友了,安妧是第六个。
由于这是这次课程的第一次开课,所以安妧才能直接进来上,要不然就只能等下次的开课了。
只是千雪不知道这样的巧合,是楼陌啸早就计算好的。
时间将近七点,小朋友陆陆续续的来了,有些家长直接在教室等候小朋友下课,故千雪也在教室的后方摆设了一排椅子,好让家长歇憩,而在这些家长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身高鹤立群的楼陌啸。
他出色的外型、挺拔的身子,让其他的家长不免屡屡对他投s来好奇的目光,但他鲜有表情的酷脸,几乎都笔直看着前方,望着专心作画的安妧。
只有在偶尔,安妧转过头来对他粲然一笑时,他的嘴角才会往上轻扬。
明知他的注意力都是在安妧的身上,但莫名的,千雪仍会觉得他有时是在看着自己,那视线十分灼热、专注,让人想忽视也难。
然而,每当她假装不经意的往教室后方瞧时,却从未抓住那道视线过,更别说四目相接了,这让她感觉到十分困窘,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一回事了,怎么会那么的在意着他的存在。
人家……人家明明就没在看她啊!她这样好像在自作多情,就算旁人不知,她也暗自觉得羞惭!
八点半下课时间到,小朋友收拾好画具之后,在家长的带领之下,陆陆续续的走了。
千雪站在门口,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需要我帮你收拾吗?”自教室走出的楼陌啸问。
“不、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他的好意太突然,让她不由得结巴。
“这教室都只有你一人,没人帮忙?”他问。
“也不是很繁重的工作,我做得来的。”她拍拍自个儿的上手臂,用力挤出不太明显的二头肌,“别看我瘦瘦的,其实力气还不小。”
“是吗?”她略带稚气的举动让他忍俊不禁。
见到他竟然对她笑了,让她有些愕愣,一时忘情,竟盯着他恍神。
那笑颜忽然收敛,以不解的困惑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呃,喔,没有。”千雪慌乱的垂眼。
他沉默了一下下,道:“老师是不应该跟家长有任何暖昧情愫的吧!”
他说什么?千雪傻眼。
“我并没有,你误会了!”她急急否认。
“是吗?”他意味深长的给了个问号,牵起一旁等待的安妧走了,连给她多加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人……这个人……千雪瞪着他的背影,又羞又气。
哪有人像他这样直言不讳的!她又没有要跟他搞暧昧,他怎么可以在未弄清楚的情况下,就直指她对他有情愫!
好过分!
这人跟她想得完全不一样,g本不是个好人,而是个讨厌鬼!
超级讨厌鬼!
在心中生气的骂了一会后,千雪以手遮面,暗恼自己不该这样随便就骂人家是“讨厌鬼”,还否定了他之前的善行。
这不就跟他只因为她多看了他几眼,就说她对他有意思一样的自以为是?
下次,若他再这么误会她,她一定会好好的、好好的跟他解释一番!
楼陌啸带着安妧来上课的时间,总是比其他小朋友提早半个小时。
据他的说法是,他们在用过晚餐之后,会一起出来散步,顺道就过来上课了。
他人其实挺好的,会主动帮她扛有些沉重的画架,安妧也是个体贴的小朋友,会帮着一起摆设画具,十分贴心,看得出来被教养得非常好。
只是小女孩的个x比较文静内向,就连笑容都很腼腆,总是默默的做着事,更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从心里疼惜。
而楼陌啸也非常的疼爱外甥女,对她十分温柔,加上他帮千雪揽去不少chu重的工作,让千雪对他又再生好感。
千雪心想,人果然不可以擅自评断,想她上次还偷骂他是“讨厌鬼”呢!其实他也说不定只是误会而已啊!
她站在白板前,看着正将画具一一自袋子拿出,一一摆放在桌上的舅甥俩,嘴角笑意温暖。
如果她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她希望她的另一半也是个喜爱小孩的人,能与她一起担负起小孩子的教养,愿意多花心思陪着小孩学习、游玩,将孩子的事也当成自己的一部分,就跟他一样……
忽然发现自己竟将理想中的家庭状况与眼前的一大一小叠合在一起,小脸不由得红了。
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万一被他发现她的思绪,又被误会了就惨了!
她慌忙转过身去,拿起了白板笔,想写下今天的画画主题时,不知怎地,早就设定好的题目,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
嗯……好像是……好像是“我的家庭”?
“老师。”
低沉有磁x的嗓音穿透她的耳,紧接着她就感觉到背后有道压力直贴,她立时觉得她的肺失去了作用,但心脏却狂烈地跳得急躁。
“什、什么事?”她不敢转过头去,怕被瞧见自个儿的脸红红。
“你的『家』是不是写错了?”
“什么?”什么东西写错了?
他突然握住她执白板笔的手,在字的上方补上漏掉的一点。
天!她竟然连最简单的字都会写错!
然而更让她俏脸爆红的,是那足以将她的小手完全包容起来的巨掌,此刻正密密实实的将小手整个拢入其中,他的体温穿透了她的素手,她所有的意识全都集中在那儿。
“是安妧要我提醒你的。”他松手。
仗着个子的优势,楼陌啸可以在千雪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研究审视,端凝她所有的表情变化。
她所表现出来的,比他想像中还要来得单纯、直接。
她很容易就会脸红,常会不经意的就显露出心思,但又察觉得极快,速速掩饰,就怕被人看穿。
但——真的是这样吗?
冰冽双眸微眯了眯。对于眼中所见,他总是保留几分。
“我、我真是胡涂了!”千雪将最后一个“庭”字写完,放笔的动作像是在丢掉一块烫手山芋。
“老师有心事,所以心不在焉?”他退离到一旁去,但也只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一步远而已。
她不太能理解为何会因为他而全身紧绷,好像所有的细胞都因为他而整个苏活起来。
她想退离他远一点,好离开他能影响的势力范围,但又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妥,似乎太明显……太明显的在意他了!
她不想让他察觉心中对他的在意,怕他又“误会”她对他有意思,那就窘大了!
而且那双盯着她瞧的幽潭让她很是不安,双手不自觉环抱在x前,像是一个保护动作。
“没有啊!”她摇头。
怎么能让他知道,她写错字的原由是他?
好怪!真的好怪!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是因为他曾经救过她吗?
好几次,她想开口跟他提那天的事,但在想到他第一天来画室时,跟她交谈了半天,仍显得陌生的眼神,脸皮薄的她实在不想落到开了口,却被泼冷水的下场。
他是很有可能这么做的!
他那日的拒绝,不肯告诉她名字的冷淡态度,现下想来还是有点小受伤。
“有心事可以说出来,闷在心里是不好的。”说完,大手按上她的头顶,
轻揉了下发,就回去帮为打开广告颜料,使出吃n力气,小脸红通如猪肝的安妧。
她的头顶,一直到下课,都泛着一种异样的感觉。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她显得有些消化不良。
然后,当她望着他牵着安妧走回家的背影,她莫名的感到些许妒意,希望安妧的位置能替换成她。
发现自己的想法时,她骇了一跳。
她是怎么了?
怎么神经越来越不正常了?
用力甩头,将脑中怪异的景象甩掉,她如逃难般的冲入教室,将大门下了锁,就好像企图也在心上下了锁。
可门锁上了,心锁却是怎么也扣不起来。
“哥、安妧。”楼陌啸的妹妹楼宇涵走进屋子,正在写功课的安妧立刻跳了起来,冲过去抱住母亲。
“下班了?”楼陌啸自沙发站起身。
“嗯!”身为医院护士的楼宇涵点点头,拍拍撒娇的女儿背脊,“不好意思,一直麻烦你当保母帮我照顾安妧。”
“自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楼陌啸走至茶几前,替安妧整理书包。
楼宇涵的丈夫目前在大陆出差,两、三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当护士的她得配合医院轮班,下班时间常不定,疼爱外甥女的楼陌啸干脆在她忙的时候,把安妧接过来照顾,当起临时保母了。
见楼陌啸整理书包的俐落势子,楼宇涵不由得莞尔一笑。
“哥,你这么喜欢小孩子,干嘛不赶快结婚生一个?妈一定也是这么希望的。”
哥都三十二岁了,也该成家了。
闻言,楼陌啸仅是沉默。
“妈最遗憾的大概就是无法亲眼看到你结婚生子吧!”她轻叹了口气,头一抬,忽然发现前方墙上多了一幅画。
“你什么时候买了这幅画的?”她惊异的问。
楼宇涵会感到惊奇不是没有原因,因为楼陌啸家中的装潢一看就是单身男人的房子,色调极为冷僻。在这样充满阳刚味的装潢中,竟然出现一幅色调温暖,与周遭家具显得格格不入的画作,她自然感到诧异。
“前不久参加一场义卖会买的。”他淡道。
画送来已经很久了,他一直到昨日才将画挂上。
“难道,这也是你在义卖会买的?”楼宇涵拉出颈子上一条细细的粉红珍珠项链。
他点点头。
楼宇涵走上前,仔细观赏那幅画作。
画里的场景是在一座公园里,小朋友正在荡秋千,慈祥的阿嬷面带笑容在一旁观看……
“这……”水眸瞪大,她指着上头年纪约六十岁上下的阿嬷,“画上的这个人跟妈好像。”
“外婆!”安妧也指着画上头发几乎已全白,笑容可掬的妇人轻喊。
楼陌啸走至妹妹身后,一起看着那幅画。
不同于楼宇涵充满感触的打量,他的脸色y郁,眸中罩着一层冰霜。
“这就是你买这幅画的原因吗?”想起了过世的母亲,楼宇涵眼眶不由得布满泪水。
两年前,当保母的母亲所带的小朋友莫名出现腹痛,送医检查后,赫然发现竟是脾脏破裂,若再晚一些时候送医,就要引发腹膜炎而丧命,这让对方家长怒责她虐待儿童,扬言要告上法庭。
虽然事后对方家长接受庭外和解,但母亲也因为这一折腾而坏了身子,再加上心情抑郁,没多久就过世了。
她是个慈祥温柔的好保母,绝对不可能虐童,但他们苦无证据,无法证明母亲的清白。
“可以这么说!”笼罩在楼陌啸那双漂亮的眸子上的郁色加深。
楼宇涵再仔细的看着画上其他人。
“这个人是不是那个时候生病的小朋友?”她脑中灵光一闪,惊喊,“难道说……难道说这张画……画这张画的人就是妈死前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楼陌啸的长指抚过画角的签名,雪字旁的neigo是法文的雪,中法文签在一块,是曾在法国留学的千雪的签名习惯。
这么温柔的画作,照理应该出自于心地一样柔和良善的人之手,但那其实只是表面堆砌出来的形象。
他这一阵子常瞪着画,想看出画者真正的心思,然而或许他在这方面没有天赋,他只觉得越看越觉得被一层柔光所包围,丝毫感觉不出虚假的温柔。
有人可以道行高到连作品都能隐藏得如此完美?
或者,是她连自己也欺骗了?
“就是她。”沉沉的嗓音带着涩味。
“妈不是说过,只要找到那个女生,就可以证明她的清白!”楼宇涵急切道:“我们要不要去找画者问问?”
“不用了。”楼陌啸转身走回沙发坐下。
“为什么?”楼宇涵追上来,“虽然妈已经过世了,但我觉得她的冤屈还是应该要帮她洗刷啊!”
“提出来也没有用了!”楼陌啸沉痛道:“小朋友的家长已经与我们和解,赔偿金拿了,人也没事了,他们说不管是谁害得小朋友受伤,事情都过去了,不想再去追究。”
“他们不追究是他们的事,但我们要追究啊!妈一直到死都还是很郁闷她当了几十年的保母,声誉一向极佳,没想到最后却毁于一旦!”
楼宇涵还记得,在母亲过世前进入弥留状况时,一直不断的吃语——只要找到那个画画的女生就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
但那个女生是谁,没有人晓得,那似乎不是公园附近的住户,所以没有人知道她打哪来。
然而楼宇涵不知道的是,在多方打听之下,楼陌啸知道了另外一项惊人的事实,那是一位去超市买完菜回家的阿桑,搜寻着模糊记忆所得到的结果——
“我有看到一个女孩抓着那个小男生,不晓得在说什么。她的面色很严肃,可能是在骂他,好像也有推挤,你妈妈在旁边看起来很慌乱的样子。”
再加上医生推断小男孩受伤的时间,果然就与那名女孩出现的日子不谋而合!
换言之,那小男孩因为受到撞击而脾脏破裂一事,有极大的可能是那个女孩暗地所为,所以唯有找到她,才能证明母亲的清白!
他曾经带着千雪的照片去询问受伤的小男孩有没见过她,小男孩先是困惑,后像想到什么似的双眸睁大,紧接着害怕的一缩双肩,将照片还给他。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有些微发颤。
他在害怕!楼陌啸一眼便知,他在害怕照片上的女人,是怕她再次出现对他施暴,所以才什么都不敢说吗?
母亲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原因出在画画女孩身上,有可能是她趁母亲不注意的时候,暗中欺陵了小朋友,事后想通的时候,她已经去日无多,丧失完整的表达能力了。
当他再想追问时,小男孩的父母阻止他,并声明不管当时到底是谁害他们的儿子受伤,事情都过两年了,他们不想再追究了。
但是他母亲的冤屈怎么可以不追究!
身侧的拳头用力紧握。
“我知道,我会要那个人付出代价!”楼陌啸厉声道。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楼宇涵急问:“她承认了吗?”
“她不会承认的!”楼陌啸摇头,“那是一个极为注重自己外在形象的人,没有确切的证据,她不会承认的!”
他调查过她,知道江家一家人非常注重外在的形象,事事样样顾得周全,绝不会在外失态。
受到这样家庭教育的女孩,怎么可能坦承自己的错误!
在没有证据,小男孩又不敢说实话的情况下,说不定还会反过来控他污蔑!
他只能拐弯用其他的方法,让她为自己曾犯下的重大罪责付出代价!
“那你要怎么做?”楼宇涵问。
他冷笑,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
她毁了母亲的声誉,那他就毁了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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