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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再上 第2部分阅读

    凤再上 作者:肉书屋

    凤再上 第2部分阅读

    做愤慨状:“娘娘这莫非是在敌视妾么?”

    “我人在冷宫,敌视个什么劲儿?”简凤涅打了个哈欠,很是闲适地,“不用自作多情了亲。”

    齐嫔鼓足勇气说了一句话,却好像奋力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时无语。

    简凤涅望着齐嫔的脸色,一阵阴一阵晴,心里头怕是早看低了这个落势的皇后,想要落井下石一番,但终究又没这个勇气撕破脸,于是这神色变幻的就很尴尬,似要有精分前兆。

    简凤涅饶有兴趣地看了会儿,轻轻笑了声,忽又凉凉地道:“你一人来,倒带了三名宫女?”

    看戏人

    齐嫔镇定下来,冷笑道:“我只带了两名,玉叶是雪妹妹的。”

    简凤涅微笑:“雪妹妹,便是同你近来颇为相好的魏才人?”

    齐嫔略有些惊讶,挑了挑眉道“娘娘人在冷宫,消息倒是极为灵通的,正是魏才人。”

    简凤涅温柔问道:“那么,她怎么没来呢?”

    不知为何,齐嫔听了这个声调,再看伊人笑意盈盈,竟有些一脚踏入云堆里之感,模模糊糊几乎不知身在何处。

    齐嫔一时不能回答,她身后的小宫女低着头道:“奴婢回娘娘的话,我们主子本是要来给娘娘请安的,怎奈身子不适,临出门又咳得厉害,便只好回去喝药了。”

    简凤涅转头看康嬷嬷:“嬷嬷你瞧,这小丫头伶俐么?”

    康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张小嘴儿可真会说话,听得人也忍不住心喜着呢。”

    齐嫔的那两个跟随宫女一听,犹记得康嬷嬷当年打遍六宫的风采,各自不寒而栗地缩了脖子。

    康嬷嬷狞笑着,睥睨看那宫女:“你们主子回去喝药,你怎么不伺候着,巴巴地跑来这里做什么?”

    齐嫔闻言,不由一愣,简凤涅看在眼里,面上的笑容更和蔼了。

    唯独那魏才人的跟随宫女小声说道:“奴婢再回娘娘话,我们主子身子弱,劳齐嫔娘娘相赐补身的药,本是要一道儿去取的,因此奴婢贪便宜,就想跟着齐嫔娘娘顺便把药取了,也免得等,或者错了时辰。”

    这话有几分合情合理,齐嫔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简凤涅亦微微点头,道:“真是个伶俐的丫头,能调教出这样的丫头来,可想见你主子更了不得。”

    玉叶垂头,呐呐道:“娘娘说笑了。”

    齐嫔一头雾水,简凤涅看看她,又看看玉叶,却敛了笑,道:“我的样子,像是说笑么?”

    康嬷嬷紧随其上,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敢质问起皇后娘娘来了?”

    这冷宫里头的看客听众皆有限,害得康嬷嬷平日里想耍威风都耍的不尽兴,好不容易捉到一个,康嬷嬷很有小试牛刀的兴趣。

    康嬷嬷这一嗓子,高亢有力,宛转铿锵,饶是玉叶口齿伶俐,能言会道,此刻也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多说一句。

    齐嫔见状,挺身而出道:“娘娘,她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宫女罢了,娘娘何必同她制气,同她一般见识,也平白折了娘娘身价。”

    “制气?”简凤涅一笑,道,“好端端地我同她制什么气?本宫只是真心诚意地赞扬她的主子……齐嫔,你该多向人家学着点儿才是。”

    齐嫔只觉得自己嘴里好像被塞了个鸭蛋,堵得不上不下,半晌憋出一句:“我为何要跟她学……”

    简凤涅道:“自然是学人家识大体懂进退的性子……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齐嫔心里很是不服,当着玉叶的面,也不好多说,就冷冷地哼了声。

    简凤涅抬头看看天色,道:“这日头的光转了,都已经过去了,可笑我还对着他白白地守了这半晌,嬷嬷,快来替我转一转椅子。”

    康嬷嬷急忙上前,将椅子转了个方向,侧对着齐嫔。

    简凤涅换了个姿势,懒懒道:“齐嫔啊,你也赶紧回去罢,多把心思放在陛下身上……不要总往这冷宫跑……哎你先稍微站开点,你挡着我的风了……”

    康嬷嬷自然赶紧地跟着吆喝起来,齐嫔呆呆后退,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玉叶,又看看简凤涅,眼中透过一丝疑惑之色,最后道:“既然如此,改日再来给娘娘请安。”

    简凤涅动也不动:“嗯,好走。”

    齐嫔转身,瞪了玉叶一眼,又对两个贴身宫女喝道:“走!”

    简凤涅眯起眼睛看齐嫔的背影,见她一袭合身宫装,衬得一个身子珠圆玉润,看起来果然极动人心,这皇宫自来就是美貌女子的囚笼。

    眼见几人出了冷宫,康嬷嬷笑道:“娘娘,今儿奴婢可是开了眼了。”

    简凤涅叹了口气:“嬷嬷,平日你的眼睛也瞪得够大了,再开得多大啊……那得要吓人了吧?”

    康嬷嬷一张老脸笑得如秋菊盛开,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嗳,娘娘自是跟奴婢开玩笑的,不过,娘娘方才对齐嫔,真真有大将风范,不费一兵一卒,就挫了她的锐气,只不过,娘娘,奴婢愚钝,您为何一味问起魏才人的宫女?”

    简凤涅道:“嬷嬷真不明白?”

    康嬷嬷道:“奴婢猜,娘娘是说魏才人……同齐嫔一样不怀好意?”

    简凤涅道:“看齐玉好的口风,两人本是约着要一块儿来的,临出门魏才人不来了,于是撇了她一个,你猜魏才人是真病,还是有所忌惮故而称病?”

    康嬷嬷两道扫帚眉一皱:“娘娘的意思,莫非是魏才人撺掇齐玉好,结果临到头,要她一人……”

    简凤涅道:“能够同舟共济的,才堪称兄道弟呢,像这种煽风点火,背地偷笑的……”

    康嬷嬷咬牙道:“好个小贱人……”

    简凤涅道:“这不过是最普通的一石二鸟之计罢了,只可惜她到底是太过大意了,居然还派了个小丫头来盯着瞧瞧……嬷嬷,怎么本宫的样子很像呆瓜么?”

    康嬷嬷道:“娘娘圣明!娘娘别气,等娘娘重得陛下恩宠,有的这帮贱人好看。”

    “想那么长远做什么,齐玉好回去,安分不了……”简凤涅又笑:“不过,其实我也好奇,为何被打入冷宫这么久了,皇上还未曾废了本宫,他想干嘛呢?”

    康嬷嬷立刻道:“陛下对娘娘是真心疼爱的,只是听了那些流言蜚语,于是不免……气上心头,奴婢觉得,过不几日,陛下就会将娘娘接回宫的。”

    简凤涅眯起眼睛,望着风里头吹坠了的一枚落叶,道:“是么……”

    我干杯,你随意,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耳旁是康嬷嬷喜滋滋地自言自语:“都说人病一回,就会长一回的心眼儿,起初娘娘病得如此之重我还……,现在看来娘娘这回病得倒是好,整个人长了心眼儿了!”

    简凤涅听得好笑,便问道:“嬷嬷,本宫先前很是缺心眼儿么?”

    康嬷嬷觉得“缺心眼”这个词有些不大中听,就道:“娘娘那不是缺心眼儿,是太实诚,太老实,太……唉,不是奴婢说,在这宫里啊,太实诚的人,总得倒霉。”

    康嬷嬷尤其喜欢说话,嗓音百转千回,若去说书,必然是第一流的。简凤涅听闻的魏才人同齐嫔好的消息,就是她训斥芳嫔琳贵妃等人之时随口带出来的。

    简凤涅旁敲侧击,便又得知了许多关于宁曦皇后之事,康嬷嬷虽然大嘴巴,但到底不敢妄议主子,只是少少地说几句,有十分的,便委婉地说三分。

    她对宁曦皇后性子的评价是:“娘娘凡事不爱议论,别人说什么就是说什么,别人往自个儿身上泼脏水,娘娘也不肯辩驳……这怎么了得!娘娘为人就是太过善心了些,任凭那些狐媚子爬到头顶上,都不肯大声说一句,她们便越发得势!奴婢就是看不惯这个!”

    简凤涅想:“原来宁曦皇后性子懦弱……唉,真的假的,不过,康嬷嬷忠心护主倒是没错的。”

    康嬷嬷对宁曦皇后同天子之间的关系却是赞美有加:“陛下对娘娘可真没话说,奴婢虽然是在范家的时候就跟着娘娘的,也希望娘娘将来嫁个好人家……但做梦也想不到,陛下居然会如此恩宠娘娘……当时听了娘娘要当皇后的消息,奴婢整个人都昏死过去,如做梦一般……陛下可宠娘娘了,大婚之后,整整半个月都宿在娘娘房内……那些狐狸精,眼红的暗自里哭嚎呢……”

    简凤涅的结论是:天子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或者另有内情……才看上了不起眼的“小孤女”,破格提拔,假惺惺地新鲜了半个月,成功地拉了三千佳丽的仇恨,什么抓耳挠腮暗地扎针儿或者煽风点火的举动必然是如雨后春笋般地……然后天子的哪根筋又抽了,皇后得以到冷宫来度假,率领冷宫三宝两狗腿开展冷宫半年游活动。

    早在之前就知道,宫中妃嫔的起落,全系于天子的一念之间,将自身之幸福,全仰仗一个男子变幻无常的心意,这真是何其无趣的皇宫生涯……

    只是,前生,嬉笑怒骂演了一辈子的戏给人看,累了,乏了,今世,还是懒懒散散地做个看戏人最好。

    简凤涅深思熟虑:对于宫女来说,出宫尚是极可能的,对于妃嫔来说,只要肯钻营,估计也还可以,但对于皇后来说……

    换了数个姿势,想了几种方法,总而言之,想要全身而退,还真不是个容易活儿。

    毕竟,不管是皇后还是废后,都是一国之后,天子的正妻,但凡能喘气儿,就是“后”,除非是死。

    陷入冥思苦想里头的简凤涅,被子规的声音唤醒:“娘娘,奴婢回来啦!”

    简凤涅同宫妃斗了半晌嘴,又觉得自己想了半晌却徒劳无功,颇为劳心劳力,便闭着眼睛装睡,不想搭理。

    却听得康嬷嬷的声音说道:“娘娘睡着了,不要扰了她……哟,子规,你这是打哪儿弄来的这么大条鱼,阿弥陀佛,居然还是活鲜乱跳的!”

    简凤涅听了这个,即刻灵魂附体,眼睛睁开,目光如炬:“子规,你得手了?”

    子规觉得“得手”这个词,委实有些让他颜面无光,却仍淡定道:“娘娘,幸而不辱使命。”总算是力挽颜面于万一。

    简凤涅目光炯炯,从子规平静如水的脸极快地转移到他手上提着之物上,那是一尾起码有五六斤重的大鱼,肥胖之极,笨拙而生动地扭动着身躯,徒劳无功地扇动尾巴挣扎。

    冷宫里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枯枝烂叶,子规捡了一堆柴火,在院子里架起个简易烤架,打了一通井水,把那条鱼洗剥干净,鱼身上各处割了几道,塞上盐巴香料,又分成两片串起来烤。

    不多时,鱼身上的油被烤了出来,一滴滴落下来,打在火堆上滋滋作响,火焰突地会冒出老高。

    焦香很快地扬了出去,火堆边儿上,简凤涅斜躺在长椅上,子规负责烧烤,康嬷嬷瞪着眼睛看鱼,在她旁边,琳贵人,芳嫔,湄妃三个,端端正正地也坐着,三个人六只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鱼看,那种含情脉脉而又不乏紧张的氛围,让人以为那条鱼就会是新鲜出炉的当今天子。

    简凤涅望着这样一幕和谐的场景,心想:“食物的力量真伟大,怪不得老祖宗说民以食为天呢……”

    等到鱼烤好了,子规取了中间一段肥美多汁的给了简凤涅,康嬷嬷早找了数个盘子,三宝每人分了一块儿,大家围着火堆,很有默契地吃将起来。

    那些神出鬼没的冷宫宫人,远远地看着这诡异一幕,不知是要垂涎还是垂泪。

    许久不见油水,连同湄妃也吃得心满意足,临去之前兴致勃勃地唱了段儿《醉扶归》:“……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简凤涅觉得月光融融里听这个,果真有种“游园惊梦”的感觉。

    湄妃唱完后,极正常地又行了个宫礼:“姐姐,这首便送给你的。”袖子一挥,踩着碎步翩然飘走。

    简凤涅觉得她离去的姿态仍似有异常人,但总体行为上已有了极大的进步。

    临去睡之前,简凤涅叫住子规:“子规,昨晚……”

    子规垂着眸子,垂手等候,简凤涅望着他平静又略带谦卑的神情,那一句话在舌尖上滚了几下又咽下去,道:“昨晚上有劳你啦。”嫣然一笑,转身搭着康嬷嬷的手而去。

    “奴婢恭送娘娘。”身后子规抬头,乌浸浸的目光里,不知闪烁着什么。

    本是想问子规昨夜有无发现什么不妥的。

    但那人显然是有备而来,通身一股有恃无恐的气势,倘若子规知情,自行避开,自不必告知他使他为难,倘若子规不知情,硬要令他惹祸上身,又何必。

    午夜梦回,简凤涅翻了个身,忽地嗅到一股微苦的奇异味道,她心头一动,双眸微睁,模模糊糊望见某个有几分眼熟的影子,端然坐在阴影里,似真似幻。

    花愁颤

    空气之中一股奇异味道散开,夏夜燥热,下半夜却隐隐地有些薄薄凉意,这味道起初闻着极淡,就宛如心念一转之间的一股苦涩之意,不经意便会被忽略,然而细细觉来,却又百转回肠,那最初的薄苦之外,另有一股甘香回来,绵软荡漾。

    花明柳暗,先苦后甜,双生并行,一如人生起伏的滋味儿。

    在许久之后,简凤涅才明白,这是青艾同龙涎香混合产生的味道。

    那天底下独一无二的香,唯一人能用。

    刚刚醒来,神智还有些不甚清醒,简凤涅眯着眼睛看那方影子:“究竟……是人是鬼呢?”喃喃地,似问自己,似问虚空。

    那人轻轻一笑:“小娘子心里所愿是何?”

    简凤涅叹道:“人鬼殊途,虽然有趣,然而多半没什么好下场,故而是人最好了。”

    那人静静问道:“那,何人最好?”

    简凤涅想了想,十分认真道:“是尚膳监的总管太监,则最好了。”

    那人身形一阵乱晃,却生生地忍了,半晌才重又说道:“为何……要是尚膳监,还是总管……太监?”一句话,问的七零八落,荡气回肠。

    简凤涅慢慢道:“这冷宫里头虽则安逸,然而吃食上究竟匮乏,每日的喝粥吃咸菜干,有些熬不住。”

    那人哼了声,道:“冷宫便是如此了,若是有那些山珍海味,也不称之为冷宫了,不是么?”

    简凤涅眨了眨眼:“故而我才盼你是尚膳监的总管太监,劳你夜半来探望,估计也能大发慈悲,调整一二。”

    那人道:“让你失望了,我并非尚膳监的总管……太监。”那“太监”二字,格外咬的重些。

    简凤涅百无聊赖道:“那么你是哪里的太监?”

    那人身子僵了僵,而后咬牙道:“我……并非太监!”

    简凤涅望着他帽子底下露出的下巴,隐隐地可看到这下巴的形状不错,且无须。

    简凤涅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没什么,”她打了个哈欠,“你既然神出鬼没而来,必然是不愿意自己身份曝露的,一再否认,也是情有可原。”

    那人听她言下之意显然仍旧将自己看做太监,那原本放在膝上的手忍不住也微微握紧,有几分按捺不住。

    然思来想去,却究竟未曾发作。

    简凤涅自顾自翻了个身,竟是背对着那人,那人见她如此目中无人,便微微抬头,帽兜之下,一双眸子皎皎如星,轩眉微挑,刚要开口,却听得简凤涅道:“其实你是太监最好。”

    那人道:“为何。”

    简凤涅道:“人在冷宫里头,虽已经是最坏不过的境遇,然而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传言,那岂不是雪上加霜……阁下是太监,倒是说得过去,何况在这宫里头,能够夤夜自由行走的,除了侍卫,便是太监,我赌后者。”

    “那我,也可能是侍卫。”

    “是太监!”

    “侍卫吧……”

    “太监!”

    他一时语塞,她却打了个哈欠:“其实太监也是不错的,你无须介怀,英雄不问出处……唔,倘若无事,我要睡了。”

    久久,简凤涅已经半入梦乡,却听到身后那人道:“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简凤涅哼了声,眼睛半闭半睁。

    那人自顾自道:“史书曾记载,天朝派了使节出使,行经滇时,滇王问道‘天朝与我孰大’?使节笑而不答,经过夜郎国之时,夜郎国之王……”

    简凤涅甚是失望,道:“这不是夜郎自大的故事么?”

    那人轩腰一挺,坐得比原先更加直了些,抬头望着简凤涅道:“你说……什么?”

    简凤涅道:“夜郎自……啊……”人缩在被窝里,伸手捂住嘴,一瞬间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

    ——倘若这个朝代并没有夜郎自大这个词……

    那人见她不答,便道:“小娘子如何不说了?”

    简凤涅缓缓松手,若无其事说道:“我听先生说使节在滇的遭遇,就想到在夜郎国估计也是如此,夜郎国的王若是如此,岂非就是坐井观天,徒自为大?故而我就脱口而出了,觉得‘夜郎自大’。”

    那人隐约低低笑了几声,道:“小娘子兰心蕙质,令人佩服。只是不知为何如此伶俐之人,竟会落在冷宫之中。”

    简凤涅不是很愿意同他再说下去,便说道:“人各有命而已。”

    那人沉默片刻,又道:“既然说到夜郎自大之事,那……以小娘子看来,对付这些夜郎自大之人,该如何?”

    简凤涅道:“彼小国也,不足惧,只是因眼界狭窄,故而不知天朝之威,便不予理会便是,待来日自有他们反省之日,反而更能体谅天朝的宽和相容之意。”

    那人点点头,道:“宽和相容?那倘若他们不思悔改,反而挑衅,又该如何?”

    “给了机会却不珍惜,那便不必客气,代天管教吧,又不是打不过……”她打了个哈欠,“说这些做什么,越发无趣了。”

    那人听到此,便起了身,靴底极软,踩在地上,只发出轻微声响,几步将到了床边,简凤涅听到细微的嚓嚓声响,正要回身相看,肩头却被一只极大的手按住。

    肩头一沉,不知为何,当他的手碰到身体之时,宛若千钧重压下,整个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简凤涅怔住,心骤然狂跳,却听那人道:“别动。”

    在她心中百转千回之时,他缓缓继续说道:“就这样下去,不管是无趣也好,吃食上匮乏也好,留在此处,哪里也不要去。”

    简凤涅皱眉:“你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那只按在她肩头的手却收离开来,简凤涅定定地望着正前方,反应过来后猛地翻身起来:“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目光所及,却只见到那熟悉的黑色身影,背对自己,正迈步出了房中,他临去随手一甩袍摆,黑色的软锻在空中荡动,影子似真似幻,而他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她的眼前。

    次日简凤涅顶着两只黑眼圈儿醒来,吃早饭之时还在揉眼睛,等看到桌上的饭食之时,忍不住又揉了一把。

    “嬷嬷,我没看错吧?”简凤涅望着桌子上颇为丰盛的菜色,难道是营养不良产生了幻觉么?

    康嬷嬷喜滋滋道:“娘娘说的是今儿的饭菜么?的确是跟先前大不同,奴婢先前也奇怪着,问了问来送的小太监,说是什么尚膳监的总管太监特意孝敬娘娘的……娘娘,你说这不是奇了怪了么……”

    简凤涅听着康嬷嬷滔滔不绝,“尚膳监总管太监”四字入耳,终于忍不住哈地一笑。

    康嬷嬷继续说道:“我看啊,这风向是要变了,尚膳监的总管太监没头没脑地怎么开始懂得孝敬娘娘了?又不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我看,指不定是太后还是皇帝陛下那边有了什么旨意……”

    简凤涅听到“皇帝”两字,提着筷子的手势一停,想了会儿,问道:“对了,湄妃他们也是如此的么?”

    康嬷嬷傲然道:“没有,娘娘是独一份儿的呢,也是,娘娘身份本就跟她们不同,怎么能总是跟她们一样地吃苦遭罪呢!”简凤涅道:“那你同子规呢?”康嬷嬷笑道:“娘娘惦记,我们的倒是换了。”简凤涅点点头道:“这么些饭菜太多,我也吃不了,你同子规既然已经有了,那嬷嬷你把我这份儿,分点儿给她们三个。”

    康嬷嬷张大嘴巴:“娘娘……”

    简凤涅道:“去罢,吃不了也是白瞎了。”康嬷嬷虽然有些不愿,但到底不敢抗命,便乖乖送去。

    用了饭,简凤涅坐在椅子上,望着面前的湄妃,以及被子规和康嬷嬷镇压下来的芳嫔琳贵人。

    虽然说湄妃的曲子每日变幻,可以陶冶情操,子规同芳嫔的“嬉戏”也是不错,但康嬷嬷同琳贵人之间的殊死搏斗可是不敢让人恭维,何况最近琳贵人吃得不错,体力见长,有一次竟拉的康嬷嬷一并撞到墙上去,委实惊险。

    何况,子规也被芳嫔吃了不少豆腐……倘若子规是个有根儿的,倒也好说,但子规是个阉人,总被女人轻薄,这未免太不人道了。

    简凤涅招招手,子规上前,她轻声说了几句,子规便跑了出去,在不远处一边整理衣襟,一边防备着张望四周。

    康嬷嬷忠心耿耿地站在简凤涅身后。

    而简凤涅笑眯眯地打量着三人,先看向湄妃,问道:“湄妃,你觉得陛下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呢?”

    湄妃目光一亮,羞答答道:“陛下……俊美英武,乃是千古帝王……”

    简凤涅打了个冷战,道:“那他对你怎样?”

    湄妃骄傲道:“陛下对臣妾恩宠有加,最喜欢听臣妾唱曲,一听就是半天,不……半个月,不,半年……”说着,便又张口欲唱,却被简凤涅当即喝止了。

    简凤涅咳嗽了声,转头看芳嫔:“芳嫔,你觉得陛下如何?”

    这话刚一出口,看着芳嫔满是春色的神情,简凤涅本能地觉得不妙。

    芳嫔摸摸脸,娇滴滴道:“陛下甚是雄伟勇猛,精壮过人……但凡召辛臣妾,都弄得翻天覆地,地动山摇,一发而不可收拾,臣妾往往几天几夜无法下床……”

    康嬷嬷在背后“噗”地笑出声来,简凤涅只好做云淡风轻状:“好了好了……那琳贵人呢?”

    琳贵人正等得不耐烦,几次欲说,又害怕简凤涅斥责,好不容易轮到自己,便急切而正色说道:“娘娘,不要听她乱说,陛下从来不会行毫无节制之事,陛下召辛臣妾之时,都是极为相敬如宾的,不是谈琴论画,就是下棋读书,从不乱来……陛下乃是真君子之风,才不是那等沉湎女色的风流帝王……”说着,气愤地瞪了芳嫔一眼。

    芳嫔吃吃笑道:“你必然是嫉妒了。”

    琳贵人猛地站起来:“我只是看不惯你胡说陛下!”

    湄妃哼道:“除我之外,都是狐媚子!”

    康嬷嬷听到这里,忽地明白了方才简凤涅让子规去把风的用意,这些议论天子的言语若给人听到了,传出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子规匆匆忙忙返回来,行了礼,沉声道:“娘娘,有人来了!”

    半零星

    简凤涅同冷宫三宝召开“回忆天子座谈会”之时,冷宫的门口上,一左一右,两位姿色不俗的女子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身着紫色宫装的女子,打扮的艳丽之极,望着对面笑了笑:“我当是谁,原来是魏才人。”

    对面的女子雪着一张脸儿,缓缓行了个礼,语声微弱道:“妹妹见过贵人姐姐,姐姐万好?”她打扮的极为朴素,身后跟着一个圆脸的宫女,正是前些日子跟着齐嫔来的那位宫女玉叶。

    紫衣女子挑了挑眉,道:“劳你记挂,好得很,只是魏才人今日怎么有兴致来这冷宫了?”

    魏才人道:“前些日子听闻娘娘病了,本是同齐嫔姐姐一块儿来的,临出门咳的厉害耽搁了……今日有空,便特来探看。”

    “她算哪门子的娘娘……”紫衣女子低低哼了声,又向着冷宫殿门处扫了一眼,道:“病了?她惯会装模作样,只是现在装样子也完了,陛下又看不到,再装的卖力也是徒然。”

    魏才人轻轻咳嗽了声,道:“这个……娘娘病着之时,还请过御医,姐姐这些话,怕是不好给大病初愈的人听到的。”

    “怕?”紫衣女子不屑一顾地笑了声,道:“我怕她?她算什么东西,当初在我们范家,也不过是个二等丫鬟罢了!如我一般……甚至更不如我似的人!”

    魏才人略垂眸,眼底流露一丝极淡笑意,抬头时候却又如常:“这……既然在此遇上了,想必贵人姐姐也是来看娘娘的,不如妹妹就跟着姐姐进去如何?”她一边说着,一边向着旁边退开一步,作出避让之态。

    果然紫衣女子见状,面上更多了几分得意,笑道:“你倒是识趣,我曾听西太后娘娘夸你性子纯良,老实会做人,今日才知道果然是真。”

    魏才人面露惶恐之色:“太后娘娘不过是怜惜妹妹笨嘴拙舌的罢了……让贵人姐姐见笑了。”

    紫衣女子轻蔑地看她一眼,得意洋洋地迈步向前,她身后的宫女也紧紧跟上。

    背后,魏才人微微一笑,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玉叶,玉叶恰也露出笑容,四目相对,玉叶低声道:“娘娘,这番怕是有好戏看了。”

    魏才人道:“没想到这番来竟正好遇上她,我们且跟着,见机行事。”

    玉叶道:“主子圣明!”

    两人见紫衣女子已经入内,才缓缓地拾级而上。

    简凤涅一抬手,三宝停嘴,子规上前一步,悄声道:“方才奴婢看了一眼,来的人……其中一个是魏才人,另一个,依稀是……思簪。”

    简凤涅只角儿“思簪”这个名字颇有几分熟悉,却一时想不到哪里听过。

    康嬷嬷一听这个名字,却即刻怒发冲冠,叫道:“那个贱货还敢来?她当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简凤涅心头一动,依稀想起一些康嬷嬷说过的话。

    子规忙道:“噤声,如今她正得宠,怎么说也身为贵人了,娘娘又在冷宫,先不要同她再结怨。”

    康嬷嬷道:“子规你也知道已经同她结怨了!这个贱人,不过是伺候娘娘的丫鬟罢了,当初娘娘进宫时候,见她求得可怜,才把她当‘娘家人’一般带入宫中当贴身宫女,谁知这贱蹄子暗地里竟然……”

    简凤涅不动声色听到此处,便咳嗽了声。

    康嬷嬷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人是简凤涅,当下停了口,小声说道:“娘娘,这个倒是不怪陛下,先前她在范家,就一贯心比天高,妖妖娆娆地,若非是她求着娘娘巴巴地进宫来,此刻怕早就成了老爷的姨娘了……唉,不是我说……”

    子规却只是不语,康嬷嬷一股怒气无处发泄,又不能高声,很是惆怅,便低低道:“娘娘,您可要再多长几个心眼儿,当初有关娘娘那些风言风语,我瞧着,跟这贱蹄子脱不了干系……”

    简凤涅似笑非笑道:“放心吧嬷嬷,给蛇咬一口不稀奇,再被咬第二口的话,那也活该死掉算了。——且先让我看看咱们的贵人娘娘。”

    她说着,便一抬眼,望向冷宫门口,却见一抹妖娆的紫色影子,正向着这边而来。

    岳思簪大老远地就看到简凤涅躺在长椅上,身边儿围着那几个失心疯了的冷宫妃嫔,在她身前,康嬷嬷站得如一尊铁塔,先前岳思簪对康嬷嬷是有几分忌惮的,然而现在……

    她将下巴高高抬起,步子放得慢了些,不疾不徐到了简凤涅身前,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妹妹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好?”

    简凤涅笑了笑,看向康嬷嬷,道:“嬷嬷,本宫哪里来了这么些妹妹,前日刚走了一个,今日又来了一个,走马灯儿似的,……病了一场,眼睛也不大好使,嬷嬷你且替我瞧瞧看,今日跟昨日那个,是否是同一个?”

    康嬷嬷闻言,面上浮现一丝喜色,便上前一步,笑道:“那奴婢可要瞪大眼睛好生瞧瞧,宫里头的诸位,可都生得同样国色天香,奴婢一时也看不清是不是了……”

    瞧着她一步一步逼近,岳思簪一怔,望着康嬷嬷熟悉的脸,顿时想到昔日被她那肥胖五指山强力镇压的滋味,身不由己后退一步,色厉内荏道:“你,你想干什么?”

    康嬷嬷道:“我要干什么?自然是要好好地看看贵人了,贵人这向来可好?啧啧,不用做粗活,这身皮肉倒是养的水嫩了起来……”

    此刻身后传来脚步声,岳思簪回头一看,却是魏才人同玉叶来到,岳思簪一咬牙,站稳脚步,道:“你既然认得我,还敢无礼?”

    简凤涅道:“谁敢无礼?怎么个无礼法儿了?”

    康嬷嬷闻言,才收了那一脸狞笑,回身走到简凤涅身旁,温柔道:“娘娘,奴婢看清楚的,来的人是思簪呢,哦,不是……瞧奴婢这记性,还以为是当年那个粗使丫头呢,现在是贵人了,是岳贵人来看您啦。”

    简凤涅嘿嘿地笑了,也不说话,眼睛在岳思簪脸上扫了扫,道:“嬷嬷,别总提当年的事儿,现在这世道,能爬上去是靠本事的,何况人家既然来了,咱们得以礼相待。”

    康嬷嬷道:“娘娘说的是。”

    岳思簪被简凤涅轻描淡写地几句话说的不知所措,便微微愣神。

    此刻魏才人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下去,柔柔弱弱地道:“妾见过娘娘,娘娘万福安康。”

    简凤涅抬起眼皮又看了一眼魏才人,却见她脸儿白净,瓜子脸,清清秀秀地,打扮的也很是朴素,看起来倒有几分顺眼,然而宫里头,不怕的是那些喜怒皆形于色的老虎,最怕的是这种看似无害的白兔,简凤涅叹了口气,道:“不用多礼,起来吧。”

    魏才人起身,颇为真诚地说道:“昨日本是要同齐嫔姐姐一块儿来探望娘娘的,这不济事的身子耽搁了……今日得空,急急地就来了。”

    简凤涅笑道:“这冷宫不是个吉祥的地方,‘急急地就来了’这样的话,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说了,除非是真的想快点儿进来。”

    魏才人脸色微微一白,又微笑道:“娘娘说笑了,娘娘只是人在冷宫,陛下也未废后,可见对娘娘还是颇有情意的……娘娘回宫主事,怕是指日可待的。妹妹先前听闻娘娘病着,怕娘娘心疾难解,早就想来同娘娘说这番话的……只盼娘娘养好身子,静候时机。”

    这番话说的真诚万分,连康嬷嬷听了都忍不住有些眼睛发亮,以一种“发现知己”的眼神看着魏才人。

    简凤涅心想:“说着违心的话还能以如此令人信服的口吻,若非前些日子齐嫔之事露出马脚,怕是我也要信了她是真心的,魏才人真是个很有潜力的青年演员啊。”

    岳思簪听到此处,就道:“魏才人是从哪里听来的风声么?还是自己臆想所得?”

    魏才人轻声道:“是妹妹自己所想的……”

    岳思簪冷笑道:“圣上的意思,妹妹你也敢胡乱揣测?”

    魏才人低低道:“这个……是妹妹一时……一时只是替娘娘有些着急,故而……”她如此吞吞吐吐,岳思簪气焰更胜,又道:“妹妹你还是省省吧,免得许些瞎话,白白地让人空欢喜一场。”

    简凤涅只当没听到,眯起眼睛道:“晌午吃些什么好呢?”

    这话一出,岳思簪同魏才人都愣住,独湄妃站了起来,喝道:“本宫要用膳了,你们还不退下!”

    岳思簪一惊,喝道:“你这疯子,已经被皇上废了,如今在这冷宫里,还敢对我抖威风?”

    湄妃斜着眼看岳思簪,道:“反正一个个迟早都是要被废的……你也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废了就是废贵人,比废妃还要低些!”

    她转头看简凤涅:“娘娘,臣妾说的可对么?”

    简凤涅道:“很有道理。”

    岳思簪大怒:“我不跟你这疯子一般见识!”

    芳嫔却站起来,对着岳思簪正儿八经地行了个礼:“贵人姐姐好,芳嫔给贵人姐姐见礼了。”

    岳思簪一怔,上下打量了一番芳嫔,见她服饰整齐,又曾是嫔位,顿时颜面有光,便道:“原来疯子里头,还有个懂事的。”

    简凤涅早就看惯这幕,当下抖擞精神看向岳思簪。

    康嬷嬷同子规也都是看惯了的,顿时之间,两个人四只眼睛,也如电一般看过来。

    岳思簪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的有些不自在,正道:“你……你们是……”话犹未落,芳嫔已经快手快脚地将她抱住,叫道:“贵人姐姐是要去侍寝么?不如带妹妹一起……我们一块儿侍候陛下吧……陛下一定会欢喜的……”

    岳思簪魂飞魄散,叫道:“放手,给我放手!”她身边的宫女急忙也来拉扯:“你这疯子,放手!”

    琳贵人见状,腾地站起身来,狠狠一头撞在岳思簪身上:“你们这些狐媚子,不许你们魅惑皇上,我要同你们同归于尽!”

    魏才人见状,花容失色,见琳贵人同芳嫔撕扯住岳思簪不放,生怕遭受池鱼之殃,急忙向着简凤涅行礼,道:“娘娘,妾改天再来探望娘娘。”

    简凤涅道:“嗯,知道了。”

    魏才人领着玉叶,看也不敢再看岳贵人一眼,齐齐地逃之夭夭。

    岳思簪被琳贵人同芳嫔撕扯的不可开交,头上的插花儿簪子都被抖落,衣裳也被芳嫔拉扯的七零八落,看起来像是被人强过一样。

    简凤涅叹息道:“真是残忍啊,本宫都不忍心看了。”

    康嬷嬷道:“其实,奴婢也忍不住有些手痒。”

    简凤涅哈哈一笑,却听耳畔有人声音极小地道:“娘娘,琳贵人说的其实是真的,她们统统都是假的,陛下才不会被狐媚所迷呢!”

    简凤涅一怔,转头去看,却见湄妃呆呆看着自己,神秘兮兮道:“这是个秘密,娘娘可不要告诉其他人……”

    简凤涅正想问,湄妃却挑起兰花指,嘴巴一张,赫然唱道:“穆桂英脱去铁甲身松散,每日里侍奉太君在堂前,风和日暖晴朗天,小儿女练武在花园……”

    简凤涅噗地笑出声来:好一个小儿女练武在花园,这不是正应景么?

    无视眼前的不可开交,简凤涅抬头看看天色:真是个大晴天啊,树上已经传来了轻快地蝉鸣,夏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人生,真是充满了希望。

    不逾矩

    自从岳思簪来闹了一场,冷宫清静了不少日子,再也没有别的妃嫔敢擅自登门造访。

    门可罗雀的日子,康嬷嬷同子规被派了去,领着湄妃三人在冷宫门口拔那些疯长的乱草,简凤涅吩咐他们不要将草扔掉,堆在墙根上晒干,留待下次烤鱼用。

    子规对她这种高瞻远瞩的眼光很是佩服,湄妃三人听闻了烤鱼所用,拔草的积极性空前高涨,很快地冷宫内外便被蹂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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