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作者:大苹果作品集

    第五零四章 上元之夜（中六）

    叶保仁和叶保义缓步逼近，他们都空着双手没拿兵刃，但宋楠却知道，他们的兵刃便是插在腰间的两柄折扇，那是精钢骨干并有刀刃机关的夺命兵刃。

    “他们是什么人。”杨蔻儿低声问道。

    “他们是王府的卫士，是今晚来索命的恶鬼。”宋楠凝神以待，双手握上了火铳柄。

    “看来宋大人是不dǎ suàn 自己了结了，我们xiōng dì 须得伸手帮你把了。”叶保仁叶保义的jiǎo bù 停下，距离宋楠所的台阶顶端约莫十几步，这已经进入了他们的攻击范围。

    宋楠微笑道：“世间如此美好，我还没dǎ suàn 就这么死去，今年夏天我的孩儿便要出生了，我不想让他成为没有爹爹的孩子。”

    叶保仁和叶保义对视眼，忽然hē hē 笑了起来：“宋大人，有些事可不以你的想法为准，你不想死难道便不用死了么？”

    “当然，我命由我不由天，不会交到你们两位的手上，如我没猜错的话，是安化王让你们二位趁着混乱杀了我是么？”

    “宋大人果真是心思聪敏，这么会儿便已经猜到了关键之处。”叶保仁歪着嘴角笑道。

    “然则，今日有人行刺之事安化王也是早就知晓咯？”

    “告诉你也无妨，我们xiōng dì 和你也无冤无仇，临死前让你做个明白鬼也算是做了件善事。你的身份早已被王爷识破，你以为你躲在平安郡主的房里便万事大吉了么？王爷是什么人？焉能不知道你就在房中？昨夜王爷去过西楼后不久，我们便在花房中找到了挑夫李老八，他说你们打昏了他扒了他的衣服，厨娘们也作证说有人穿着李老八的衣服出府去了，可惜你托大，让你的手下先走了，自己却留了下来。”叶保仁笑道。

    宋楠心头惊，摇头道：“没那么神吧，今日午后还给李老八送了饭，是了，那是你们gù yì 留李老八在花房中迷惑我的，我怎地忘了这节了。”

    叶保仁hē hē 笑道：“是啊，王爷说不要打草惊蛇，让你认为自己是安全的，王爷没dǎ suàn 在府里杀了你，毕竟你是锦衣卫指挥使，还是位侯爷，在府中杀了你王爷会有点小麻烦，所以当王爷知道你们今晚要从灯市脱身之时，便要我两xiōng dì 在这里结果了你。你明白了么？”

    宋楠点头叹道：“王爷可真是城府如海，这bàn fǎ 简直是妙。”

    “是啊，我xiōng dì 对王爷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只能说你该当倒霉，这么人想要你的命，其实你若不偷入王府，今晚你若来灯市观灯，恐也是难逃死。宋大人，你人缘不太好啊，宁夏镇里的人个个想要你的命，你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

    宋楠叹道：“没法子，我jiù shì 这么不招人喜欢，我能问问今晚是谁想要我的命么？你家王爷洞悉这切，既然我要死了，你们便告诉我声，我也死的心安。”

    叶保仁正色道：“对不住了，本人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王爷下了严令，此事谁说出口谁便要死，虽然你很快便要死了，我也不能说，我不能辜负王爷的信任。”

    叶保义皱眉道：“兄长，跟他说那么作甚？这厮明显是想拖延时间，他的手下就在这左近，他是想寻机逃脱罢了。”

    叶保仁摇头道：“xiōng dì 啊，你jiù shì 没风度，咱们回鹘人可不同他们汉人，做事没信义没道义，阴谋诡计大堆。你我xiōng dì 虽替王爷卖命，但咱们回鹘人的根本却是不能丢的，宋大人快死了，对将死之人要保持几分尊敬，这是最起码的道义。我可不希望你变的无情无义，xiōng dì 记住了没？”

    叶保义点头拱手道：“兄长说的对，做xiōng dì 的确实浮躁了。”

    宋楠见着两人自说自话将自己视若无物，心中有些好笑，将手中的火铳掂量了下道：“二位就这么自信能杀了我么？还记得在香山东坡上的事么？两位忘了我手中有火器么？”

    “宋大人，你这就不对了，我xiōng dì 客客气气的请你上路，你却推三阻四的不肯，还拿火器来恐吓我等；需知我们xiōng dì 可不会在同个地方跌倒，上回回来之后，我二人已经找到了duì fù 你火器方法，这火器在我xiōng dì 眼中跟个烧火棍也差不了少，否则我们干什么不提前搜了你的火器？来怕你生疑，二来也没那个必要。”

    宋楠冷笑道：“如此自信么？那便尝尝铁蛋子的滋味。”话音刚落，宋楠毫无征兆的抬手便要扣动扳机，但见叶保仁手中动，就听当的声大响，宋楠手中的火铳忽然往旁边荡，这枪轰在空处，将地面打的石屑纷飞；下刻宋楠的双手手腕痛，两只火铳把持不住同时脱手飞出落在台阶上往下滚落。

    “如何？我说这火器没什么用吧，你偏不信。”叶保仁在阶下揶揄道。

    宋楠两只手腕高高肿起，腕骨疼痛难忍，片乌青，几颗小石子在脚下乱蹦，不消说是叶保仁举手之间便用小石子击中了腕骨，让自己拿不住火器。

    杨蔻儿惊叫上前托着宋楠的手腕替他搓揉，回头娇叱道：“你们好大胆子，胆敢意图谋害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你们不想活了么？”

    叶保仁笑道：“姑娘，不单你这位宋大人，你也是要死的，我劝你还是先安静安静，杀了宋楠便轮到你了，不过我们xiōng dì 会给你个tòng kuài ，你不会感觉到痛苦。”

    杨蔻儿脸儿煞白，不知道是由于害怕还是气愤，身子瑟瑟发抖。

    宋楠刚才的次轰击虽没打中，但巨大的声响已经引起了远处锦衣卫的主意，有人迅速的朝这边跑来，并有隐约急促的声音传来：“大人那里有火铳声，快带人去保护大人……”

    叶保仁也明白不能过耽搁，duì fù 两个拿火铳的固然轻松，若是来了堆拿着火器的锦衣卫，可万万duì fù 不了。

    “动手吧。”叶保仁低喝声，脚尖点像只大鸟纵跃上来，半空中手在腰间抹，柄折扇如鲜花开放徐徐展开，折扇的边缘寒光闪烁，伸出十几柄尖刀来。

    宋楠知道今日生死攸关，伸手将杨蔻儿推，脚尖挑，柄绣春刀已然在手，照着半空中扑来的叶保仁兜头盖脑便是刀砍下；叶保仁咦了声，本以为宋楠会吓成滩泥，没想到他居然还敢还击，而且出手便是拼命的架势，混不管挥向咽喉的扇子上的尖刀，反倒刀迅猛砍向自己的面门。

    叶保仁岂会跟宋楠换命，折扇轻摇，半空中改变攻击方向，沧浪数声令人牙酸齿冷的刮擦声响起，宋楠手上的绣春刀被侧向股大力隔挡脱手，飞的老远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悦耳的声响。

    叶保仁也不答话，身子落下，手中折扇当胸便刺，宋楠身子后撤，脚上踩到物，抬脚不假思索的飞脚踢出，叶保仁头偏，柄绣春刀带着呼呼的风声从耳边飞过去。

    “还挺横的，居然能躲得了我两招。”

    “你家小爷手段还着呢，你们两个干什么不起上？”宋楠脚下后退，嘴上却不依不饶的反唇相机。

    “起上便起上，xiōng dì ，你也别着了，去宰了那女子，快些完事。”叶保仁叫道。

    叶保义点点头，手握折扇也跃上台阶直奔着杨蔻儿而去，宋楠心头大急，但苦于面前的叶保仁正凶狠的将折扇上的尖刀挥向自己的面门，穷于招架之际实在难以分身，口中大叫道：“有种冲我来，欺负姑娘家算什么本事。”

    叶保义恍若未闻，折扇刷拉连响，朝杨蔻儿的脖子刺去，杨蔻儿靠在门上身子僵硬根本做不出任何fǎn yīng ，眼看锋利的刀刃便要刺入娇嫩的脖颈之中，就在此时，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耳鼓，将台阶上的四人都惊得如泥塑木雕般。

    宋楠脸色煞白的在那里，垂下去的右臂袖筒中鲜血淋漓，上臂处羊皮袄破了个大洞，鲜血染红了乱蓬蓬的堆羊毛。

    “哎呀，我……我打中宋大人了，我……我……”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在阶下响起。

    “不要怕，青鸾，你也不是gù yì 的，你瞧，叶保仁也被你打中了呢。”

    台阶下平安郡主主仆拖着长长的影子在那里，青鸾手中捧着冒烟的火铳，正兀自瑟瑟发抖。

    叶保仁保持着递出折扇进攻的姿势，但身子确如雕塑般的动也不动，他的背上片稀烂，在阶下的青鸾距离太近，数十发铁砂几乎全部灌入他的背部，几乎将他的脊背打出个大洞；他的身子完全成了宋楠的盾牌，即便如此，宋楠胳膊上的那个洞眼也是青鸾的杰作，这是因为霰弹火铳的打击范围太广，没完全挡住宋楠的身子。

    “兄长，兄长。”叶保义惊呼转身，伸手扶了下叶保仁，这扶不要紧，叶保仁的身子本来还僵立不动，此刻竟然轰然倒下，顺着石阶咕噜噜滚下，直滚到青鸾和平安郡主的脚下。

    两名女子吓得惊呼连声，跳跃躲避。

    叶保义声悲呼，扭过头来之时双目已然血红，手中折扇尖刀画了个半圆狠狠向杨蔻儿割去，斜刺里个身影飞扑而至，那是宋楠飞扑而出，将杨蔻儿从刀光中扑倒在地，抱着她的身子就势连番滚动滚下台阶侧，叶保义大吼着飞扑追击而下，宋楠爬起身来，手中已经了柄火铳。右臂受伤无法托起火铳，于是便用左手托住右手，在叶保义身子扑到的半空中猛地扣扳机；叶保义避无可避，身体就像只破败的麻袋从半空中摔落下来，胸腹间片狼藉，被这枪轰了了个皮开肉烂。

    兄长的猝死让叶保义方寸大乱，他最好的选择应该是马上制住宋楠才对，以宋楠为盾防止下边的青鸾再施以射击，再个个的杀了她们，可是他偏偏做出了最坏的选择，可惜身高强的武艺，却丝毫没有施展出来，和叶保仁样落得铁砂穿身的下场。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王勇的声音传来，数十名锦衣卫亲卫飞奔赶到了数十步之外。

    宋楠身子虚脱，手上的的火铳掉落地上，身上大汗淋漓。

    第五零四章 上元之夜（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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