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作者:大苹果作品集

    第一八五章 暴雨来临

    第八五章

    闷热的午后，乾清宫内也是热的像火炉。

    宫女太监们将冬天储存的巨大冰块从地窖里搬出来，用铜盆摆了大溜，才让正德的寝殿外间稍见凉爽。四名宫女挥汗如雨在正德身后扇着扇子，正德动也不想动，坐在椅子上看着案上的大堆奏折发呆。

    刘瑾和张永等人在旁垂首侍立，殿外蝉声黯哑，吵得人心烦意乱，正德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将案上的奏折呼啦拨到边起身道：“小谨子，小永子，陪朕出去透透气，这殿内太闷了，后园应该凉爽些。”

    刘瑾忙道：“皇上，外边太阳毒辣，又无活风，出去会热；再说，宋千户会儿便要来见驾，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正德哦了声道：“宋楠怕是有十天没来见朕了吧，他在忙什么？”

    刘瑾低声道：“据奴婢所知，宋千户最近在查桩大案子，行踪极为隐秘，奴婢派人去找他进宫来陪皇上，都没见到他人。”

    正德诧异又羡慕的道：“查大案？朕倒是有点羡慕他了，每日在外自由奔走，哪里像朕，天天关在这宫里，以前想出宫还能偷偷出去，现在却是哪儿都去不了，朕觉得自己都有点像是你弄来的那只金钱豹了，每日浑身的lì qì 无处使。”

    刘瑾笑道：“您是皇上，这等查案奔走之事自然是臣子们去办，您只需动动口，臣下们都会般的妥妥帖帖的。”

    正德叹了口气道：“朕倒是不想要这份妥帖呢，宋楠查的什么案子？”

    刘瑾轻声道：“皇上，锦衣卫衙门办案，奴婢们怎好问，不过据说是件惊天大案，宋千户也是很慎重，今日来见驾恐怕便是向皇上禀报这桩案子，皇上莫急，待宋楠到来问便知。”

    正德坐下身来，擦了擦汗，端起冰镇的凉茶咕咚咚喝了几口，拿过本奏折来看了几眼又啪的丢到边去，托着腮出神。

    天边角乌云涌起，如泼墨般的迅速铺满天空，刚才还是阳光bsp;làn 如火，转眼便是乌云满天，这是夏日午后常见的景象，暴雨会在眨眼间倾盆而下。

    街上的摊贩们慌张的收拢着摊位，行人也脚步匆匆赶紧赶路，yī zhèn 凉爽的大风吹过，街头尘叶弥漫，第颗豆大的雨滴落下之后片刻，轰隆声炸雷响过，瞬时间，整个京城被暴雨笼罩，街上片鸡飞狗跳，躲避不及的bǎi xìng 顷刻间成了落汤鸡。

    刘瑾赶忙催促太监宫女将门窗关好，店内下子昏暗起来，酷热消散，竟然有了丝丝的寒意。

    正德起身刚要问宋楠为何还不至，就听殿门处脚步杂沓，似有不少人正进入殿中，在门口等候的丘聚低沉的嗓音在外响起：“正南坊锦衣卫千户，殿前大汉将军宋楠求见。”

    正德精神振，叫道：“叫他进来。”

    “宋楠见驾！”丘聚声高喊，竹帘挑起，浑身湿透的宋楠红缨红甲全副武装的走了进来，走过的地面上留下片片水渍，却神态兴奋。

    “你可算是来了，朕等的都无聊了。”正德微笑上前，阻住正要行礼的宋楠道：“免了，你这跪，朕这块地毯便全废了。”

    宋楠笑道：“恕臣失礼，大雨倾盆而至，臣成了落汤鸡了。”

    正德笑道：“你这全副武装的也不嫌热的慌，刘瑾，去打盆水来让宋千户擦擦。”

    刘瑾面色略有尴尬，自己居然要伺候宋楠，心头着实不爽，宋楠摆手道：“岂敢劳动刘公公，给我个毛巾，我擦擦脸便是。”

    宫女赶紧寻了条干毛巾，宋楠顿擦抹，将头脸上的雨水擦干，正德笑盈盈的看着宋楠收拾妥当，这才道：“你这十几天没见人影，朕派人寻你都不见，跑去做什么了？朕得了只金钱豹，好玩的紧，想叫你来看看，却寻不到你，大忙人个。”

    宋楠道：“皇上恕罪，臣这十几天可没闲着，臣替皇上抓老鼠去了。”

    “抓老鼠？”正德诧异道。

    宋楠点点头，转身朝外便喝道：“徐公公，来见驾吧。”

    蒙着头脸的徐智慌忙从外边进来，浑身也是落汤鸡般，进门便扑倒在地，连连磕头口中大呼道：“皇上恕罪，奴婢该死，奴婢万死。”

    正德吓了跳，没认出来徐智的摸样，宋楠伸手将徐智罩着帽子头脸的黑巾把扯下，正德惊道：“徐智？怎么是你？发生了何事？”

    徐智不敢答话，咚咚死命磕头，额头上也逐渐青肿起来，正德转向宋楠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楠道：“臣查明桩私吞内务府库银的大案，内廷二十监有十三监涉案，涉案金额高达三百万库银，这御马监徐智便是其中的主犯之。”

    正德倒吸口凉气，惊道：“这……这从何说起。”

    宋楠便五十的将查到的真相向正德禀报，并将经过徐智jiāo dài 之后重新撰写的王岳等人的家产清单附上，正德越听脸色越是阴沉，看完清单之后，脸上已经是片铁青。

    “王岳范亨竟然如此大胆，把内务府当成摇钱树了，库房内现在还有少存银？”

    宋楠道：“据徐智jiāo dài ，存银不足二十万两，勉强够宫中年内用度。”

    刘瑾插话道：“怪不得王岳直拖着不让奴婢去领修豹房的五十万两银子，原来库房中早已空空如也，全被他们落入自家口袋了，这帮该凌迟的狗东西，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敢如此猖獗，这还把皇上放在眼里么？”

    正德暴怒不已，伸足在徐智身上乱踢，骂道：“这等大逆不道的奴才还留着作甚？还不拖出去砍了？”

    徐智吓得抱头哭泣，看着宋楠眼神中满是哀求。

    宋楠道：“皇上，徐智不能杀。”

    正德怒道：“为何不能杀？这等人你还替他求情？”

    宋楠道：“皇上，徐智是重要人证，王岳范亨等人私吞库银不假，但他们做的极为隐秘，不仅内务府的帐目上做的毫无痕迹，而且田产房舍商铺等家产都落在他人名目之下，在无证据之下，他们定会抵赖不认；皇上莫忘了，王岳范亨等人可是先皇即位便手握内廷大权的人物，其勾连之人内廷外廷定不少，无确凿证据，便定会有人替他开脱，到时候反倒被动。”

    正德怒道：“被动？他们还敢造反不成？天下是朕的，朕说的话还不算数不成。”

    宋楠摆手道：“皇上，话虽如此，您别忘了，您可是刚刚即位才三个月，先皇灵柩尚未下葬，这时候若是不能拿出有力的证据就办了王岳和范亨，必会有些鸹噪的家伙们风言风语说皇上对老臣如何如何；内阁和六部的文官，勋戚们那里也jiāo dài 不过去，咱们总不能为了办王岳和范亨便得罪大帮子勋戚大臣吧？”

    正德皱眉道：“难道便任由他们逍遥？”

    宋楠道：“当然不成，恰恰相反，要通过此事震慑群臣，让勋戚大臣们知道皇上的英明神武，这徐智断不能杀，他便是最好的人证，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的清二楚，而且他悔过的态度也较为诚恳，所贪污的四十万两银子也尽数交出，我之所以来的晚了些，便是将他的银子装车运到宫中，西华门有番役当值，我正是等番役们替之际方才进了宫，便是不想打草惊蛇。”

    正德道：“银子在何处？”

    宋楠往外指，张永快步将竹帘掀开，只见外边的廊下，十辆大车排了长溜，上面的雨布已经掀开，垒满其上的全是大木箱子，里边想必全是银子了。

    正德快步出门，只见宋楠抽刀劈开只木箱，哗啦啦yī zhèn 响，大堆银子顺着车边落了地，满目银光。

    正德咂舌不已，想了想道：“那依着你的意思，咱们该如何布置？”

    宋楠道：“臣已经分派人手将所涉人等全部监控，míng rì 早朝，皇上便当庭审理此案，臣míng rì 早便着手缉拿相关人等，到时候人证物证在群臣面前呈现，当庭将范亨王岳拿下，这样既防了有人求情告饶，又昭显皇上威严圣断，叫大臣们看看皇上是如何运筹帷幄决断决胜的。”

    正德喜道：“好bàn fǎ ，亏你能想得出来，这样朕也在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官员面前扬眉吐气番了。”

    宋楠微笑道：“臣jiù shì 此意，这是皇上树立权威的好机会，恕臣大胆，为了zhè gè 计划，臣也算是逾矩查探，本是桩小案子，涉及到王岳的处地产，臣越查越觉得可疑，于是便逾矩暗中跟了下去，没想到挖出这么个惊天大案，臣也是没想到。míng rì 殿上，定会有人说臣zhè gè 小小千户不该涉及此案了。”

    刘瑾道：“这倒是，皇上不如给个身份给宋楠，便说是皇上特准宋楠查勘此案的，这样他们也就没法根据这点来诋毁宋楠了。”

    正德道：“那朕给你下个特旨便是。”

    宋楠道：“不可，下旨要经过司礼监，岂不是打草惊蛇。”

    正德想了想，伸手将腰间玉佩扯下递过道：“朕的玉佩便是信物，朕便说不想打草惊蛇，于是便只能下口谕，以玉佩为凭。”

    宋楠伸手接过道：“谢皇上了。还有，这徐智既然交出赃物，又愿意指证，还请皇上发落的时候给予从轻，这也是我答应他的条件。”

    正德道：“好罢，算他运气好，便留他条狗命。”

    第一八五章 暴雨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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