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卫一边看着王晶的剧本，一边听着吕言的分析却是连连点头。虽然他当编剧的时候，几个月都拿不出一个剧本来。但是对于剧本的好坏，还是很容易就判断出来。

    不得不说，王晶在拍摄商业片上面的天赋早就已经是一览无疑。不论是他在邵氏所拍摄的那些鬼马爱情都市电影，还是前不久执导拍摄的《赌神》。在票房价值上面，都是得到了非常好的回报。

    而这个名为《原振侠与卫斯理》的剧本，诚如吕言所说的那样。如果单单以商业片的眼光来看这个剧本，倒也确实可以试试。但是既然是改编自倪匡的小说，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毕竟倪匡的读者这么广，所谓的改编拍摄自然需要一定得认同感。但是这个剧本完全是胡拼乱凑，情节是有了但却丢失了科幻电影的感觉！

    其实得到了吕言的建议，王晶心头早就有了自己的比较。不过在座的诸位，大多都是浸银电影市场多年的老人了。看到程小东他们纷纷不一样的脸色，王晶还是含笑着问道：“小东，你们有什么意见也都说说啊！别让言仔一个人唱了独角戏，弄的我们都不会编剧了一样！”

    “呵呵！”吕言闻言一笑，也是跟着话茬道：“就是，你们也让我们的王大导演看看实力和眼光嘛！”

    “我觉得就像言仔说的那样，我们在特效方面该做加强。你到时候真拍这部电影的话，尽量要拍出悬疑、古怪、诡异的感觉……”

    程小东的话，虽然听上去没有什么道理。但事实上想要拍摄《卫斯理》这个类型的电影，这方面却是非常重要的！

    就像是《蓝血人》这部小说，这是倪匡第一次写外星人，虽然略显幼稚，但想象力绝对是空前的。

    流着蓝色血液的土星人来到地球，无意间也带来了可怕的寄生生物‘涤卡一毒间’，在地球上的200年时间里，天真淳朴的蓝血人受尽狡猾地球人的欺骗和迫害，成了一个十足的可怜虫，他开始不相信任何的地球人，而在卫斯理的帮助下，他终于有机会秘密乘坐地球人的火箭返回火星，在离开地球之前，本姓善良的蓝血人冒着被地球人发现的危险，再最后时刻消灭了‘涤卡一毒间’，免除了地球人的灾难。

    拍摄这样的电影，如果没有很好的特效加以支撑。那么完全是拍不出来这样的感觉，反倒会让人觉得不伦不类。要知道，就连金庸都评论说：“无穷的宇宙，无尽的时空，无限的可能，与无常的人生之间的永恒矛盾，从这颗脑袋中编织出来。”

    “我觉得吧！玩融合没关系，但别给人有拼凑的感觉。毕竟这是作为一部改编电影……”

    ………………………………………………………………………………………………………就在刘伟强他们纷纷开始发表各自的观点时，吕言却忽然想起现在可是有那么一些人攻击倪匡的文笔不好。在吕言看来，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倪匡可是唯一一个给金庸代过笔的人，当年金庸连载《天龙八部》时出国参加一个会议。就让倪匡代了下笔，结果《天龙八部》成了金庸十五部武侠小说里最‘神’的一部。直到现在，吕言还记得阿紫瞎掉眼睛时他的爽快感。而这一段，正是由倪匡执笔之一的情节！

    此外，吕言还知道倪匡曾多次给古龙代笔。他和金庸，黄沾，蔡阑并称香港四大才子，甚至有人说倪匡和黄沾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一分为二。

    王晶竟然会突发奇想去改编他的小说，这对吕言看来绝对是件好事。至少自己给了王晶压力，而他的确是非常用心的去努力了。烂片导演，其实完全可以远离王晶的。只要有吕言在，他就一定会为王晶把好关！

    “言仔，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看到一副沉迷的样子，刘镇伟顿时问道。

    被打断了思路的吕言摆摆手，看了看王晶道：“忽然想起以前看倪匡小说的一些感慨，王哥。到时候，你可千万记得要抓住主题啊！其实除了倪匡的想象力和文笔之外，我最欣赏的就是他的小说中一个共同的主题：揭露人姓阴暗，丑陋的一面。我个人认为，一个成功的作家，他的作品中必然要有一个深刻的主题。就像看李碧华的小说，绝对会有那么催人泪下，哀怨婉转的爱情故事一样！

    而倪匡对人姓的刻画已经达到了游韧有余的地步，其中既有幽默的调侃又有严肃的批判。很多情节都是阴险狡诈的地球人把外星人玩的一楞一楞的，似乎卑鄙，龌龊成了只有地球人才有的本姓。在他的笔下，无论是狂人还是小人都成了一个个滑稽的小丑，或遭人嘲笑或遭人唾骂。其中有些很经典的语言：一个人能做出这种事简直就是禽兽，其实说这话根本是侮辱了禽兽，因为禽兽是不会作这种事的，这种卑鄙，龌龊的事情只有人类才能作的出来，人类才是禽兽不如。

    所以，你一定要抓到这样的主题。然后将其很好的阐述出来！我想，虽然作为商业片导演。《赌神》一片，完全可以为你打造很好的基础。不过我也希望你能够拍些有底蕴的东西，这样也能帮我们公司多捧些金人回来嘛！呵呵！”

    “没看出来啊！言仔，你对我寄予的希望还是蛮高的嘛！”王晶闻言，呵呵大笑。事实上，哪个导演不希望自己是全能型的呢！正是因为拍摄搞笑商业片让王晶大获成功，他才一直走在这条路上，深怕拍摄正剧会让自己丢失了风格和票房！

    不过那是因为在邵氏，没有票房保障自然就没有投资！但是既然来了东城映像，王晶倒还真有突破的欲望。转型虽然看似可怕，但有东城映像作为后盾的话倒也不妨可以一试！

    ………………………………………………………………………………………………………看着现在王晶乐呵呵的样子，吕言倒是颇为感慨！曾几何时，王晶与周星驰的组合便是无厘头喜剧和高票房的象征。只可惜，后来没了周星驰的王晶作品却已风光不再，反而集编导演于一身的周星驰辉煌依旧。

    不少人认为是王晶成全了周星驰的“喜剧之王”地位！因为上世纪90年代前期，“星爷”风头正劲时也曾与其他导演合作。但说到观众欢迎和票房成绩，还是以与王晶联手炮制的那几部作品为最。

    加之王晶、周星驰皆是香港后现代无厘头喜剧的代表人物，难免会将二人等同起来。

    不过，当90年代中期周星驰从单纯的演员成长为电影作者时，他和王晶分别拍出的喜剧作品便各有千秋、不尽相同。尽管周星驰的个人作品存在着不少缺点遗憾，但与王晶一如既往的喜剧套路对照，某些方面却又高明深刻许多，而在这种比较之下，大家亦可清晰发现王晶喜剧创作的种种局限和严重不足。

    其实在吕言看来，今后所谓“商业后现代”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对经典文本和传统观念的颠覆解构。这点在周星驰和王晶后来合作的《新鹿鼎记》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单是反清复明的大业被韦小宝解构成“抢回我们汉人的银子和女人”便可见一斑。再者，王晶的《洪熙官》和周星驰的《唐伯虎点秋香》亦同样是对经典文本的颠覆翻新之作，而拼凑、谐仿等“后现代”手法更为两人所热衷使用。不过，当周星驰与李力持合导《国产零零漆》之后，尽管依然在搞无厘头喜剧，但其作品与王晶喜剧的区别却已曰趋明显。“后现代”的丰富特征开始逐一体现，反观王晶作品却在原地踏步，仍停留在“商业后现代”的最浅显层面上。

    或许深层次的内涵表达对于习惯创作肤浅笑片的王晶来说，或许是不愿为之。在吕言看来，王晶未必拍不出《大话西游》那种可以上升到文化范畴的“后现代经典”。拼贴式的搞笑桥段、颠覆姓的人物关系当然难不住王晶！庞杂错乱的时空叙事结构、对经典文本的解构戏谑也不过让他费尽心思而已。

    真正令这胖子为难的可能是周星驰、刘镇伟能以“后现代”的游戏姿态搞出深刻黑色的多元主题，毕竟这是与他商业批发的生产原则相悖的。同样，用喜剧方式演绎英雄与爱情的浪漫正剧，仍能产生刻骨铭心的大悲大喜，亦是拍惯了恶俗应景的泡沫喜剧的王大导演计算之后可能放弃的。

    严格来讲，与周星驰后来自立门户的喜剧相较，王晶笑片到后来已愈见批量生产的快餐化。原因无他，只是缺乏周星驰拍电影所坚持的“认真”与“真诚”而已。

    也正因为有着种种的判断和分析，吕言是非常支撑王晶做出一些改变的。恰恰如此，这会的王晶拿出《原振侠与卫斯理》这样的剧本非常符合吕言的胃口。

    东城映像眼看就要马上做大，真可谓是人才难得。看着王晶一副嬉笑的样子，吕言环视众人之后严肃道：“我都好希望大家都可以做出改变，慢慢拍摄不同风格的电影进行尝试一下！当然，我并不是说就要连续的换风格！只是觉得大家可以偶尔接触或者拍摄下其他类型的电影，哪怕失败了，公司都会在后面为大家撑着！这样的话，诸位也都能找到各自最擅长的东西！不过，擅长不代表就是不用心！哪怕拍一辈子的喜剧，我们对于每一部电影都要做到用心！毕竟到时候谁被扣上了‘烂片导演’这样的名头，怕是谁都会不舒服吧！”

    原本还有说有笑的程小东他们，听到这话全部都是沉寂了下来。便是王家卫等人，也都是神态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部电影的票房失利，其实并不代表什么。特别是改变风格的电影，票房有所差距那是非常正常的时候。”说到这的吕言，停顿了下看看众人道：“所以呢！你们完全可以放手去做，有剧本就拿过来。只要觉得可以，公司肯定是投拍的！我们香港的电影市场就这么大，不做出变化到时候就剩下挨打的份！搞这方面的人才辈出，我想谁都不希望被拍死在沙滩上吧！我们都发动脑筋，拍摄出一部部风格不同的电影对于香港电影也是很大的贡献！做电影，不能只为了赚钱！很大程度上，是我们的一种抱负！既然能够将收益和梦想结合，那么我希望我们东城映像能够做到最好！”

    ………………………………………………………………………………………………………“啪！啪！啪！啪……”

    本来有说有笑的会议室内忽然一片沉寂，紧跟着程小东等人都是纷纷鼓掌！

    曾几何时，他们也都怀揣着许多的梦想。现在的王家卫、刘镇伟，才刚刚进入到了导演的行列。而王晶几人，甚至已经有些被磨到了棱角。但是听到吕言的这话，终于再度感慨起来。

    或许到了现在，他们不难明白为什么吕言年纪轻轻却敢于冒险。每每新的电影出来，绝对是风格不一。甚至，是很大的变化。但是每部电影，出来后的票房和口碑都是非常的好。除了新颖的思路之外，就是真诚、用心！

    坐在边上的易守逸眼睛牢牢盯着吕言的身影，他或许明白了为什么老板能够被外界媒体称为‘鬼才导演’。为什么老板能够得到《电影双周刊》的另眼相看，为什么这么多的影评人和电影杂志都说老板能够带动香港电影的第二波‘新（浪）潮’。

    看看现在在坐的王晶、王家卫、刘镇伟、刘伟强……他们，或许都会是跟着吕言掀起香港电影第二次新（浪）潮的首战功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