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朝露这一翻白眼，露出杀戮之瞳，顿时就有无形目光辐射开去，目光照射过处，罡风和各色罡雷都抵挡不住，如同遭受千万次的屠戮轰击，纷纷瓦解成虚无。

    这一望之间，杀戮之瞳的目光便是投在了郑浪的身上。

    虽已九百多岁，但郑浪看上去仍很年轻，甚至未近中年，面容依旧冷酷，只是他现在身上的那股胆敢屠戮天地的强者气息，却决计不是当年他所能拥有的。

    他的手中持着传说中的杀皇刀，却不是刀的形状，而是化成了一柄重剑。重剑在手，使得郑浪乱发飞舞间，更有种气吞山河狂霸无边的威势。

    此刻被杀戮之瞳一望，杀戮法则作用于身，郑浪顿时身躯一震，如同遭受无尽屠杀，大成杀戮之体竟也无法承受，全身爆出血雾，人皇之身的筋骨肌肉竟然不断崩断，甚至连内世界都布满了裂痕，有了要崩溃的迹象，但他的双眼却越发明亮，仰天狂笑起来，睥睨的眼神望着冯朝露，似在嘲笑其杀戮法则不过尔尔。

    “嗯？”冯朝露见郑浪不做任何抵抗，心中震动的同时，见其眼神，更有几分忿怒，大喝一声：“死！”

    杀戮法则施展到了极致，郑浪的身躯轰然爆开，露出其散发微微光华的神婴，旋即其神婴也开始不断崩溃，湮灭，眨眼之间，郑浪的神婴从凝成实质到化为若有若无的虚影，下一刻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数万公里之外，方毅带着恶念莫问敌二人凌空飘浮，在分解法则的作用下，所有罡风罡雷皆在其五公尺外彻底消失。

    “方毅，你不救他？”恶念传音说。

    “不急，我看大师兄此举暗有玄机，恐怕是要先置死地才能后生。”方毅语气平静，负于身后的双手却握紧了拳头，显示出其内心亦有紧张。

    至于莫问敌，则根本看不清万余公里之外的交战情况。

    就在郑浪的神婴即将完全湮灭的前一瞬，郑浪发出了狂笑：“好，好一个杀戮之瞳！好个杀戮法则！冯朝露，你以为前面七次战斗，就只有你保留了吗？人生不过生死，杀戮不过为死，你领悟出杀戮法则，而我，却正是需要借助杀戮我之法则，亲身体验死亡，领悟出死之奥义，死之法则！”

    刹那间，神婴停止了湮灭，如同一道即将完全透明的虚影，微微摇晃扭曲着，却始终不散不灭，而他的双眼却在这一刻显得无比真实，透出无穷智慧与深邃，仿佛洞悉了这天地，这生死，一种真正的属于人皇大能的古老深邃的气息，出现在他的身上。

    九百多年的积累，一朝爆发，终于让他在真切感受死亡的瞬间，从冯朝露的杀戮法则之中，感悟出了，死亡法则！

    虽然他的神婴无比衰弱，如同风中之烛，但领悟了这一法则的他，却是此生以来最强的他！

    “冯朝露，你将我当成磨练武道的磨刀石，我又何尝不是？若非真正有所领悟，我又岂会这么快就再来找你？甚至，自上次交手之后，我便知道你应该可以领悟出杀戮法则了啊！你的杀戮法则，正是我领悟死亡法则的一块重要踏板，如今，你可以死了！”

    郑浪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在冯朝露的脑海中响起，轰得她如同五雷轰顶，面目扭曲，简直快要疯掉。

    “不可能！不可能！什么死亡法则，这种东西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死到临头还在虚张声势，你给我死，给我死啊！”

    冯朝露发出声色厉然的大吼，杀戮之瞳丝丝地瞪着郑浪，丝丝血红从眼角侵染，瞬间将整个黑色眼瞳都给染成了血红，一股狂暴到无可想象的杀戮意志向着郑浪轰杀过去。

    如同虚影一般的郑浪微微摇头，重剑一挥，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死。”

    剑气如霜华，这一刻的郑浪，领悟了死亡法则，在武道境界上完成了某种蜕变，剑气雪白之中不含一丝一毫的杀戮，就如同雪花飘落，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这一道剑气，快得跨越了时空，无视罡风罡雷，直接出现在了冯朝露的面前。

    而郑浪与冯朝露之间数万公里的距离之中，出现了一道空白，这一道空白之中没有任何罡风罡雷，所有的罡风罡雷碰触到这个区域的边界，就好像死亡了，不留痕迹地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甚至，连冯朝露通过双眼爆发出去的蕴含杀戮法则的最巅峰杀戮意志，也是在这一剑划过之后，彻底死亡了。

    无从躲避，如雨滴绽地，剑气轻柔地刺落在了冯朝露的胸口。

    白布如飞絮一般爆散开去，一声金属脆响在胸口响起，穿在冯朝露白袍之下的一副看似普通的贴身铠甲，替她抵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剑。

    “这是……武神铠？想不到这件不知归属的防御类绝品法器，竟然是落在龙殿的手中？”恶念倒抽一口凉气：“混沌印，真龙玺以及武神铠，这么说来，龙殿竟然和太盟一样，掌握了三件绝品法器？”

    在冯朝露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武神铠虽然挡住了这致命一剑，却蓦地炸成千万片细小的碎片，爆散开去。

    这件防御类绝品法器，竟然被一剑摧毁，确切地说，是被这一道剑气之中，蕴含的死亡法则摧毁！

    郑浪进入人皇境界以后，未曾专研其他法则，他全部的心力，都花在领悟死亡法则之上，九百余年苦修加上机缘巧合以及精心计算，如今终于功成，他此刻的强大，不在中古任何一位人皇强者之下，甚至能够与上古九大强者中的任何一个一较高下。

    武神铠虽然挡住了郑浪的剑气，但冯朝露仍是遭受重创，露出赤裸妖娆身躯的她吐血不断倒飞。

    而郑浪发出这一剑之后，神婴忽然明灭了一瞬，竟然是到了真正破灭的边缘，见一剑没有杀死冯朝露，有几分失望。不过郑浪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手持重剑的他再度举剑，竟然是要以最后的力量，拼着魂飞魄散的下场，也要发出最后一剑，击杀冯朝露。

    就在他即将出剑之时，一只手掌按在了他近乎完全虚幻的肩膀上，一个带着稚嫩却又莫名温柔的声音响起：“大师兄，可以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再生法则的力量笼罩了郑浪的神婴，使得后者即将破灭的神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起来，甚至，连那已经崩溃湮灭的肉体，也是于虚空之中再生，重新凝聚成原样。

    “你是？”

    郑浪震惊又惊疑地看着身旁这名十来岁大小的孩童，“大师兄”这个称呼，已经许多许多年没有人这么叫她了，而那熟悉的口吻……“嘿嘿，郑浪，你真不错啊，想不到真的让你成功了，天地万法万道之中，唯有生死最难看破，想不到你竟然真的领悟出了死亡法则！那个龙殿小丫头，还当真是成了你武道突破的踏板啊……”

    另一道欣喜的声音响起，一脸邪笑，不是恶念又是谁？

    “恶念？”郑浪先是诧异，然后意识到了什么，蓦地盯着方毅：“你刚刚叫我‘大师兄’？”

    “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就是你心中想的那个人……大师兄，我回来了。”

    方毅说话间，松开了手，郑浪的神婴和肉身在再生法则的作用下，已然完全恢复。

    神婴郑浪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旋即颤声说：“你，你真的是小师弟？”

    “如假包换。”方毅心中也是激动，却突然目光一冷，扫向数万公里之外凝住身形的冯朝露，说：“大师兄，叙旧的话以后再说，当年我舍身一战，才换的人族时空太平，想不到龙殿这样欺凌我师门中人，真当我方毅好欺负不成？”

    方毅冷声说着，一掌拍出，掌劲虽然不狂猛不霸道，但无论罡风还是罡雷，遇到这掌劲之时，竟然都被同化，掌劲在行进之中更加壮大，罡风包裹五指，雷霆蕴含掌心，一刹那间，就壮大了不只三倍，摧枯拉朽地轰到了冯朝露前面不到十公里处。

    对于这种级别的强者来说，十公里就跟面对面没有区别。

    冯朝露惊骇不已，从未听说过这种能够自行壮大威力的武学，当下强忍体内伤势，同样一掌拍出，其中更是蕴含了包括杀戮法则在内的多种极富杀伤的法则力量，不过其余法则都以杀戮法则为尊便是。

    掌劲交接，方毅掌劲之中蕴含的剑之法则展现锋芒，摧枯拉朽，只能用摧枯拉朽来形容，仅仅一道剑之法则，就将冯朝露掌劲之中蕴含的包括杀戮法则在内的所有法则尽数破去，掌劲随之崩散，同化法则顺势发挥效用，竟然是崩散的掌劲吸收了大半，融入方毅的掌劲之中，掌劲随即壮大一倍有余。

    轰然一掌，就要落在冯朝露的胸口，冯朝露陡然张开内世界，将这道掌劲给吞了进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