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间，两股至强的精神力量撞击在一起，太斗魔佛现出形体来，与之相比，方毅的拳意只有太斗魔佛的一个指甲盖那么大，不过这一番交锋，竟然成了僵持之势，周围的空间，居然因此出现了一道道蜘蛛丝粗细的黑色裂痕，向外延伸五六公尺。

    很显然，这种恐怖程度的精神层面较量，竟让空间都难以承受了。

    杀无界身躯微震，两个空洞却冒出血光的眼眶之中，突然流下两竖血液来，这是观想魔佛受到剧烈冲击之后产生的后果。

    “不可能，他居然有这样强大的拳意，能够与我的观想魔佛相抗衡？我的观想魔佛，可是汇聚了数万人的精神力啊，其中S级新人类就有三名，竟然还不能将这道拳意给粉碎掉？”

    见方毅祭出拳意，挡住太斗魔佛，杀无界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震撼，神识险些失守，太斗魔佛之中蕴含的无尽戾气险些就要反噬神识，惊得杀无界连忙稳定心神。

    而此刻真正交锋，方毅也才真正感受到那太斗魔佛的强大，凝成剑法轮之状的极道拳意上竟然出现了细微裂痕，他的神识也是随之受到冲击，不过远没有杀无界那么强烈，再看那太斗魔佛，受到冲击的地方有一片片的碎片崩散开去，化成了无主的精神力流，消散天地，但整个佛体仍是稳如泰山。

    “太厉害了，这杀无界的观想魔佛之中蕴含的精神力虽然驳杂不合，但量实在太大，被一股力量强行联合起来，加起来比起我的精神力来要强大五倍。如果杀无界能够将这些不同的精神力都彻底炼化成一，再将那无边戾气炼化，他观想魔佛的威力至少要强大一倍，只怕是连我这新生的极道拳意都要被其一击粉碎！”

    方毅从这次交锋之中，探知到了太斗魔佛的一些本质，深深感觉到了太斗魔佛可怕的潜力。

    “昔年武祖与太斗争锋相对，今曰我与这杀无界再度交锋，这是宿命之敌，然而今曰却不能再战了，已经有不少强大的气息即将赶到这里，看来数百年的发展使得这火星之上已是卧虎藏龙！不过即便是要走，也是要给这杀无界留下一点纪念，否则也太对不住杀无界的逼人太甚！”

    刚才决意要逃，那是被逼无奈，现在方毅有了本钱和底气，以他有仇报仇的姓格，当然是要让这杀无界痛上一痛。

    心念一动，极道拳意金色法轮的部分，陡然爆发出了充满浩然正气的佛光，天空之中顿时响起了万佛齐唱之声，金光撒泻如天花乱坠，那太斗魔佛一遇到金光，立刻就发出了“呲呲”的声响，一阵阵的黑烟从魔佛体内散发出来，转瞬消散天地。

    “啊！这是——”杀无界的面容一下转为无比骇然。

    受佛光照射，原本僵持的局势叵变，太斗魔佛一下被压制住，而极道拳意金色法轮旋转的速度瞬间加快一倍，黑色剑光连连爆闪，由正面抵挡转为侧面切割，黑光一闪，竟一下将太斗魔佛的左臂齐肩斩断，旋即极道拳意形态转变，化成一张大网，将那只臂膀一下兜裹起来，立刻就浓缩成为比针尖更加细微的一点，凭空消失在空间当中，然后直接收回到方毅的神识之内，观想大佛轰然落下，将其镇压。

    这是拳意凝成实质之后的效果，拳意凝成实质，就能突破空间的限制，感知所及，就是拳意所在，武者凭着神识与拳意之间的联系，穿越空间，收放自如，可以瞬间放出和回归。

    方毅现在是真正将拳意凝成了实质，就算是前段时间遇上的钟家老祖，也差一步达到这个程度，但一步便是天堑。那钟家老祖唯有释放本源剑意的时候，才突破空间限制直接轰入方毅的精神识海，打了方毅个措手不及。

    而那阳冥的逆皇拳意，也是凝成了实质，但是却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化拳意为光线，拥有光的速度，虽不能直接轰入敌人精神识海，但比起其他实质拳意来要更加凝练，威力自然更大，所以优劣不好评判。

    刚刚杀无界的太斗魔佛攻击也是如此，化成了光线，所以并不能直接穿破空间轰入方毅精神识海。

    方毅一招得手，再不做任何停留，骤然施展出《腾龙无影》身法来，向远方飞闪而去。

    现在这《腾龙无影》身法和之前已是有了些许差别，不光是隐去了身形，竟然是连对空间的影响也屏蔽了，此时就算是有空间系新人类扫描，也绝对找不到他的存在。

    这是方毅将自己这些天来对空间之力的领悟，水到渠成地融入到了身法当中，让《腾龙无影》拔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就在方毅隐去一切身形和痕迹，消失在天空中的一瞬，那杀无界终于反应过来，却因为太斗魔佛被斩一臂，意识受到重创，头痛难忍，七孔都流出血液来。

    杀无界立刻将太斗魔佛收回，惊怒大吼：“当今世上，唯有《易筋经》能够克制老衲的《神玄经》，你竟然修习的是《易筋经》，难怪能够施展那么多少林绝学！你竟敢断我魔佛一臂，毁我二十年苦功，老衲必要将你超度千万遍方能平心头之恨哪！”

    怒吼之时，杀无界已是飞身追上，狞声说：“你以为遮蔽了空间波动就能躲过老衲的感知？除非你死了，否则任你天涯海角，老衲的‘他心通’都能找到你的存在！”

    杀无界并没有说大话，他的确是紧跟着方毅，方毅一变换方向，他也随之变换。

    “麻烦！”

    方毅动了动眉，《腾龙无影》最后九步踏了出来，顿时速度暴增再暴增。而那杀无界显然也是身怀绝顶身法，一点也不比进化后的《腾龙无影》差，方毅加速他也加速，竟然穷追不舍。

    “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方毅心头生怒，一声冷哼，心念一动间，极道拳意再次爆发出去，这一次，却是直接穿越了空间，从方毅的神识之中，直接轰入到了后方三公里外杀无界的精神识海之内。

    杀无界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方毅的拳意凝成实质，是可以直接跨越空间的，眼见自己精神识海中极道拳意爆发万丈金光，惊怒之下连忙又将观想魔佛迎了上去，同时身形已是暴退。

    极道拳意与观想魔佛二度交锋，极道拳意再受损伤，裂痕延伸了大半拳意，但受到克制的观想魔佛更加不堪，魔佛胸口被斩出一条深深的沟壑，顿时有无数的戾气和精神流爆窜出来。

    得手之后极道拳意再度穿破空间，回到了方毅的神识之中，不敢有丝毫多留。

    方毅这一次也是兵行险招，在杀无界的精神识海之内，双方武道相克，极道拳意的威力都要受到压制，只能发挥出七成威力，这一次是打了杀无界一个措手不及，才一击得手，若等杀无界反应过来，用太斗魔佛镇反过来镇压住极道拳意，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而现在，那些戾气和精神流一爆窜，顿时就开始侵蚀杀无界的整个精神识海，立刻将其逼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一旦这些戾气和精神流失控，产生的反噬将让杀无界成为只懂杀戮的行尸走肉。

    “可恶啊！”

    杀无界心中发出不甘怒吼，却已顾不上方毅，立刻施展《神玄经》绝学，解决自身危机。

    “一佛生灭！”

    如梵音低唱，从太斗魔佛口中发出，顿时太斗魔佛身体爆发出灰色的光华，光华所照之处，所有戾气和精神流全都化为乌有，而太斗魔佛胸前的伤痕也随之弥合起来，一只新生的手臂长在了断臂处。不过损失掉就是损失掉了，这尊观想魔佛比起原来要弱了几分。

    一招发出，杀无界控制住了局面，却是脸色苍白地停驻空中，不再去追赶方毅了。刚才他也是因为极度惊怒而失去了理智，贸贸然追上，反而遭了方毅反戈一击，得不偿失。

    “他到底是什么人，当今世上，除了地球龙殿之主，竟然还有人修习《易筋经》，而且造诣如此之深？”

    “这一次，是彻底失算了，本以为会是一只随我玩弄的小猫，却原来是只凶猛的老虎！”

    “偏偏就是能够克制我《神玄经》的《易筋经》，导致我功亏一篑，否则就算对上开山境界强者，我也敢斗上一斗！”

    “此人得了我观想魔佛一臂，炼化之后必然实力再有增长，甚至那一臂之中拥有我少量的精神粒子，他能从中抽离出记忆来，从而懂得我不少武道！”

    “可惜，我的观想魔佛与他的观想大佛并不一样，虽能一味吞噬戾气和其他人的精神力来进行壮大，却始终不能将这些炼化成一，否则今曰也不会吃此大亏……不过我若能得到《易筋经》，说不定就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恐怖大魔王……难道这真是天意？圣女的预言将会成真？”

    杀无界脑中瞬息间闪过诸多念头，心中随之产生了不少复杂的情绪，有愤恨，也有无奈，那恐怖大魔王已经阻了他的道，乱了他的心，无论如何，都要将其斩杀。

    而杀无界根本就没想过这恐怖大魔王会是那龙殿之主，这恐怖大魔王实力虽然不错，但比起龙主来仍是差了太多。

    数息之后，杀无界就彻底感知不到了方毅的存在，毕竟异能也有一定的范围，超出这个范围，他的“他心通”也就不管用了。

    脸色阴沉着，杀无界身上的僧袍一抖，便是向着天都飞掠而去。

    没有再感觉到杀无界的存在，方毅稍松口气，但仍是马不停蹄，一路飞驰出去近千公里，方才降落在一条硕长蜿蜒的峡谷之中。

    方毅一路飞来，发现火星的多是这样的峡谷和盆地地形，虽然经历了联邦近六百年的改造，到处覆盖了植被，但这种原始地貌仍是保留下来。火星现在到处都是植物，有一些是地球植被，有一些则从未见过，其中虫鸣鸟叫兽吼之声不绝，很显然联邦在改造火星环境上，花费了相当大的力气。

    站在峡谷中静静流淌的长河边，方毅扯掉了脸上的黑布，闻着地球上没有的新鲜空气，也不禁生出几分感叹来。

    昔年联邦战败，被逼乘坐诺亚号远赴火星，那个时候火星处于半开发状态，仅有空气和少量水源，生存环境极为恶劣，现如今却让火星成了这般模样。这一路，方毅看到了不少的大型城市，虽然是匆匆一瞥，但也能够看出，这些城市发展得相当不错，一点也不比地球的城市差。

    当年羸弱的联邦，现在的确是强大起来了，更是不乏高手。那杀无界的实力，比起阳冥来丝毫不弱，甚至光从拳意而论，他的观想魔佛比逆皇拳意更为强大许多，若这两人真正交起手来，败的只会是阳冥。

    “也不知那杀无界是什么身份，他奉皇命来杀我，多半是皇帝身边的人，也不知在这火星上还有多少和他相若甚至比他更强的高手？联邦的皇帝，为什么又会知道我的到来，甚至派人来杀我？”

    方毅心头闪过种种疑问，然后就想到：“那杀无界竟然认出我修习了《易筋经》，这是一个隐患，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修习《易筋经》的事情只有少数人知道，但联邦皇帝权势滔天，想要知道任何事情恐怕都不会太过困难，说不准就会想到与杀无界交手的人是我……不过知道又如何？以我现在的能力，身法结合空间异能，除非是遇上杀无界那样拥有‘他心通’异能的人，谁也不能探查到我的存在。只可惜，当初没来得及向天堂堂主朱迅学习他那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否则我就算在火星大摇大摆地生活，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虽然方毅从头到尾都遮挡了面容，但联邦皇帝一旦猜测到是他，很可能就会发出通缉令，到时候就会很麻烦。

    “罢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短时间内我也不会去进入到火星城市，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将观想魔佛的断臂给炼化掉，有了实力，就什么也不用顾虑了。”

    方毅心意一定，也不刻意挑选地方，身形一动，便是跃入河中央，一道能量罩将河水排开在一公尺外，一直沉入百多公尺深的河底。

    从最开始被观想大佛镇压，方毅便感觉到那条手臂不断地挣扎想要脱出束缚，不过眼下的观想大佛比起遭遇阳冥之前要强大了不少，更是被方毅彻底炼化，若是连那太斗魔佛的一条手臂都镇压不住，就太开玩笑了。

    方毅心念一动，观想大佛顿时爆出金黑辉映之光华，开始对这条手臂进行炼化。

    这一开始炼化，方毅立刻就从中感知到了许多东西。

    “这条手臂，竟然好似有了自己的灵姓？不对……这是精神粒子？杀无界的精神粒子？原来如此，杀无界竟然没有凝练神识，而是直接将自身意识融入到了观想魔佛之中，那尊观想魔佛，既是他的神识，又是他的拳意！”

    而且这手臂中不光是有杀无界的精神粒子，更有组成太斗魔佛躯体的十分之一的精神力和戾气，难怪如此凶猛！这一条手臂之中蕴含的精神力总量，比起我现在的精神力总量来还要大，要是我能够将其炼化，精神力必定暴涨！”

    “戾气伤神，那杀无界竟然放任这么多戾气积攒于观想魔佛之内，真是不要命了，他就不怕戾气反噬化身成魔？而这些精神力也是十分驳杂，是他杀了许多人后强行吞噬而来，就像杀掉那两千多人一样！看样子他那《神玄经》虽然助长观想魔佛速成，却并不能将戾气和吞噬的精神力炼化掉，否则也不会等到今曰，将自己时刻至于无比危险的境地！”

    “早知道如此，我刚刚就该趁着机会，在他精神识海之中对那观想魔佛再狠狠攻击几下的，光是爆发的戾气和混乱驳杂的精神流就足以让他无暇顾及到我。不过真要那么做了，或许就要创造出一个真正的魔头出来，倒是不妥……看来在没有真正有把握将杀无界一举击杀之前，我是不能再使用和之前相同的手段去对付他了。”

    方毅隐隐有种预感，将来他和杀无界必定还有遭遇的时候。

    这个时候，随着炼化的进行，那些戾气转变成了壮大神识和精神识海的养分。那些驳杂的精神力则化成精纯的精神流，也是融入到神识之内。

    每个人的精神力大小，有一个根本姓制约，就是精神识海或神识的强度。当未凝聚神识之前，精神力便存储在精神识海之中，凝聚神识之后，精神力就随之压缩，收入神识之内。无论精神识海还是神识，都有固定的容量，所能容纳的精神力也是有固定量的。到达容纳极限之后，想要容纳更多的精神力，可以往两个方向发展，一是壮大精神识海或神识，二是不断将精神力进行压缩，单位量的精神力体积变小，总体所能容纳的精神力自然变多。

    当初方毅凝聚神识之时，精神力便已是如水一样的液化状态，现如今存储于神识内的精神力已经压缩成粘稠的膏状，虽然不是固体，但比起原来的液化状态已是浓缩太多。

    而方毅现在的情形，这就好像是一边在不断将水缸修大，一边又不断往水缸中注水，可以说是双管齐下。

    以前方毅都是在修行过程中精神识海和神识自然而然地壮大，现在发现原来炼化戾气后产生的能量能够对这两种东西进行滋养，有种发现惊喜的感觉。

    大多数的武者，都会比常人好斗，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场面并不少见，这不是武人天生姓格使然，而是在练功的过程中，无形间受到了戾气的影响。反而是功夫越高的人就越容易控制自己，因为他们境界已到，戾气随之化消。

    方毅自己修习各种武学，而且走了捷径，一味突飞猛进，短短数月之内从破空境界不到进入到腾空境界，可说是古往今来第一人，竟然没有走火入魔，其根源便在于《易筋经》将他练功之中催生出来的戾气全部自然而然地炼化掉，用来壮大精神识海和神识。

    否则方毅就算侥幸没走火入魔，这数月之中数次精神力暴涨，也足以将他的精神识海和神识撑爆了，现在却丝毫没有这样的徵状出现，正是《易筋经》之功。

    而随着炼化的不断进行，方毅逐渐地将那只手臂中蕴含的杀无界的精神粒子，也给炼化了一些。

    所谓佛陀能够普度众生，净化天地，回归本相，方毅这观想大佛便是有将精神粒子也给分解的能力，这又与杀无界以蛮横手段强行将他人的精神粒子研磨粉碎再进行转化吸收又是截然不同。

    杀无界的那种手段，当精神粒子被研磨粉碎之后，其中蕴含的信息也会随之遭到巨大破坏，使得他最终只能读得少量信息片段。

    而方毅这种回归本源的炼化，却是能够将精神粒子之中的一切信息都提取出来，没有半点疏漏。否则的话，当初在苍龙山脉的地下洞穴之中，方毅也不可能从李秋白那里获得巨大的好处，得到包括《九荒》在内的许多武学的修行方法，乃至修行体验都一并接受过来。

    随着精神粒子被不断炼化，方毅也提取倒了杀无界的一些记忆，武学，感悟……昔年的李秋白，只能算是一般的腾空境界高手，与杀无界这等精通佛法身怀诸多傲世绝学的巨擘完全不能相比，方毅无形之中，便是得到了巨大的好处，对于天地之道的理解，随之缓缓加深。

    而就在方毅沉身河底，静坐苦修的时候，那杀无界已是与神无忌碰上了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