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毅再度走入了髓元池中，眼下的髓元池，深度已经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这其中还参杂了大量的方毅换血时所排出的体内的败血，所以，真正的髓元其实已经被吸收的不足十分之一。

    “如果有更多的髓元，必然能够再次大大加速《易筋经》的修行进程，不过这髓元太难得了，李秋白花了将两百年时间耗费了许许多多的天地珍奇才凝化出这么一池，这些髓元本是他准备夺舍之后改造身体用的，想不到却便宜了我。”

    方毅盘膝坐下，运转《吸元大魔轮》，髓元池中残余的髓元立刻就化为源源不绝的天地灵气，不断地注入到他的体内。

    如今方毅已经完成换血小先天，拥有气震境界强者的身体，气血大大增强，已经可以十分精确地控制进入体内的天地灵气的量。

    内视状态下，丝丝的天地灵气被方毅引导至胸口位置，然后穿过了筋肉，穿过了肺叶，往更深的层次深入下去。

    方毅看到了一层薄薄的膜，这层膜紧贴在胸骨的外面，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心知这就是骨膜。

    方毅引导着天地灵气，想要穿过这层膜，然后深入到骨头中去，却意外发现，这一层膜竟然对天地灵气有着宛若天生的抗拒，无论方毅如何引导，天地灵气始终都无法传入骨中。

    方毅立刻停止下来，静静沉思。

    “天地灵气对于万物生灵来说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人体的这层骨膜竟然能够阻挡天地灵气，这是什么原因？嗯？难怪《易筋经》里说是要将天地灵气从骨缝处渗入骨内，原来武祖早有见地，知道骨膜有这样的作用？换句话说，就连武祖也不能将天地灵气穿透骨膜？”

    这么想着，方毅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我懂了，所谓慧极必伤，人体太过玄妙，受到上天太大的眷顾，所以才有了天生的阻碍，为的就是阻止人类进入腾空境界。人类没有翅膀，理论上是不可以飞翔的，但腾空境界的强者却能沟通天地，借助天地之力飞翔起来，这便违反了自然的规律，骨膜便是为了维持这一规律而存在。但天地设下阻碍的同时，依然给人类留下一线机会，在人的骨节与骨节之间，是没有骨膜包裹的，人类修行者便能以这里为突破口，最终达到腾空境界。”

    “难怪，难怪千年以来，气震境界强者虽然稀少但也绝不稀缺，能够进入腾空境界强者的人却寥寥可数，原来原因是在这里，能够完成洗髓大先天，那就等于是突破了天地的限制，先天的限制，就能够一飞成龙！天地棋盘，众生棋子，唯有到了腾空境界，才可以说是初步地脱离了天地的掌控！”

    方毅意识到这些的同时，隐隐地感悟到了天地之中无时不在又处处隐藏的玄奥。

    想明白了这些，方毅就没有再继续尝试突破骨膜封锁，而是依照正确的方法，以骨节与骨节的缝隙为突破口进行突破。

    方毅一尝试，果然就发现没有了骨膜的阻挡，丝丝的天地灵气就渗入到了里面，进而融入骨髓之中。

    这一融入，方毅就立刻感觉到，骨髓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比过去更多了些许生气与生机。

    而借着天地灵气的导入，方毅也看清了骨头内部的情形，骨头之中充满无数的气泡一样的小孔，最中间是一条管道，中间充斥着鲜红色的骨髓。

    方毅发现，红色的骨髓看似静止，其实是在以肉眼不可察觉的速度缓缓流动着，隐隐的，微微有震荡的感觉。方毅观察片刻，隐约感觉到，这似乎是与外界气血流动有所牵连。

    而随着骨髓的流动，方毅看到许多新鲜的红色从骨髓中散发出来，透过骨节连接血管流通出去。方毅细细感应，感知到这些红色之中蕴含新生的细胞与气血，充满着生机与活力。

    “这是新生的血液？难怪随着人年龄的增长，气血会自然强大，原来气血是在血液从骨髓之中造出的同时被制造出来的！”

    方毅恍然的同时，又在不断地将天地灵气引入骨缝之内。

    只可惜，关节与关节之间的缝隙太细小太紧密了，即便方毅全神贯注，也只能将天地灵气一丝丝地导入其中，怎么也快不上去。

    “难怪这个过程连武祖都花了半年多时间，以这样的速度，想要让天地灵气完全改造全身骨骼骨髓，的确是花费大量时间。不过，若是以我现在的方式完成洗髓大先天，需要的时间恐怕一年都不止，难道我的方法有问题？”

    方毅停止了引导天地灵气，仔细思索。

    “《易筋经》是武祖所创，前面几个阶段都是通过蕴含丰富天地灵气的木杵木槌辅助，但到了筋膜齐坚之后，却需要用到看似无用的石袋，这其中莫非另有奥妙？”

    方毅站起身来，来到了洞穴穴壁之前，上面一颗颗大小不一的萤石散发着淡淡光辉。方毅五指成爪，不断地从上面抓下一颗颗萤石，于手心中一揉捏，便将棱角去掉，变成了一颗颗宛若鹅卵石的石头。

    不断的有鹅卵石被制造出来，方毅足足将四周穴壁抠掉了将近五分之一，才停了下来。

    旋即，方毅又踏入髓元池中，用手按住了紫檀树。

    刹那间，只见四周不远处地面微震，一条条根须一样的东西从下面窜了出来，如同活物扭动不已，如万蛇起舞。

    方毅一声大笑，欣喜不已。

    “好！这紫檀树之前已经和李秋白的元神融为一体，就宛若李秋白的身体一般，所以他之前才能指挥紫檀树的根须来攻击我，甚至借其崩发拳劲！现在李秋白的元神被我炼化，这紫檀树宛若我的身外化身，只要建立联系，同样能够听我指挥！结网！”

    笑声未落，那无数的根须就仿佛得到了命令一般，快速相互织结起来，数息之后，一张密集的袋子出现了。

    方毅心念一动，连接大网的根须纷纷断裂，再缩回了地下，好像什么都没出现过一样。

    “难怪李秋白能够隐藏这么多年都没暴露出去，紫檀树之所以能够收纳大量天地灵气，就是靠着遍布方圆数公里的根系来吸纳地下灵气，李秋白用这些根须来偷袭没有那些没有防范的人，就算是碎钢境界高手恐怕都要吃亏。”

    方毅用这张袋子将那些揉捏成了鹅卵石的萤石装了起来，然后将目光转向了紫檀树。

    木屑只能从这棵树上来了，想了想，方毅还是决定先不损伤树体，而是从根系着手。紫檀树的天地灵气虽然几乎都集中在树的主体之内，但遍布地下的根系，其实也蕴含有远超普通树木的天地灵气，虽然远比不得文楠树，但用来做实验还是够了。

    方毅用手按住树干，立刻就有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根从地下窜了出来，并且应声而断。

    紫檀木本身就坚若磐石，甚至比钢铁更要坚硬许多，即便是根系亦坚硬如铁，寻常刀剑都伤其不得。但方毅现在是什么身体？那是气震境界强者才有的身体，气血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境地，光是肉身力量都大得可怕，只见他用手不断揉捏树干，便看到许许多多的木屑从他手指缝间落了出来，不断地落到装满鹅卵石的袋子里。

    方毅想起了当初自己在达摩洞中昏迷，从医院中醒来的时候，看到两名断水境界特查组成员如捏泥巴一般将手铐捏断，震惊非常，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时间，自竟有了远超那两人的力量，不禁暗自感叹世事无常。

    将整段根系都给捏成了木屑，方毅将木屑与鹅卵石充分混合搅拌，之后便将石袋捆扎起来。

    这一袋石头加木屑，看上去并不是很大，但却有将近四百斤。

    石袋当然是要吊起来的，方毅又催动紫檀树从洞穴顶部降下一条根系，将石袋缠绕起来，使其悬浮在半空。

    万事俱备，方毅却没有立刻开始修炼，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现在的特殊状态，是不能受到外力打击的，可是用石袋打击身体，也是外力，这样岂不是自相矛盾？

    方毅细细思索《易筋经》的一字一句，又回想武祖的修行体验，都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

    “石袋，为什么偏偏要用石袋？又为什么要用木屑？”方毅全神思索起来，“木屑的目的，无非是让天地灵气变得更加分散，等于是将一股天地灵气分化成了千万股细微的天地灵气，正是暗合因骨缝细小只能导入细微天地灵气之理。而鹅卵石的作用，是方便木屑分散，袋子的作用，是为了隔绝鹅卵石和木屑与身体做直接接触，这又是为什么？莫非……”

    方毅心下乍动，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应该是因为磁铁效应！我体内的内息就好像一块磁铁，而这木屑便是许多细小的铁屑，如果两者直接接触，两相引导，便会产生相吸之力，进而引动我体内的内息外流四肢，进而变成外勇！怪不得到了这个阶段之后，就不能再用木杵或木槌，只因为其中蕴含的天地灵气太多，引导沟通之后产生的吸力也就越大，越容易造成我体内内息的暴动，原来是这个道理！”

    想到这里，方毅的额头不禁冒出了一层冷汗。

    “好险，幸亏刚才我并没有直接去吸收紫檀树中的天地灵气，否则树中的天地灵气与我体内的内息一沟通，相互之间产生的吸力必然让内息瞬间失去控制，流向四肢百骸，此生都别想再完成内壮！不过髓元似乎没有这个后遗症，我刚刚吸收了其中的一些天地灵气，竟然没有导致内息暴走，倒真是运气！”

    方毅想明白了这些，立刻觉得自己是多么走运，若非之前是先选择吸收髓元中的天地灵气，此刻已经功亏一篑。

    “不过，不是说不能遭受外力打击么？唔……既然说可以用石袋打击身体，就说明我的身体其实是可以遭受一定程度力量冲击的，或许这其中有一个限度，若是超过了那个限度，就会造成内息动荡，从而引动内息流向四肢百骸？多半就是如此！”

    短短时间内，方毅便推断出了很多事情，将心中的疑问想了个明白。

    这样一来，就没有任何顾虑，方毅用手一推石袋，让石袋荡起三十度左右的角度，然后任其打在自己的前胸位置，同时他暗运《易筋经》心法，在脑中观想出释迦牟尼大佛来。

    这一打击，方毅立刻就感觉到许多丝细微的天地灵气就从袋子中传递过来，渗入到了胸腹各处，像是许多只扭动的小虫，根本不用方毅刻意引导，就快速地窜入到了各个骨头之间的关节，深入骨骼之内。

    “原来天地灵气细化到了这个程度，就会绕过筋肉，自行强化骨骼？这可比我自行以意念引导天地灵气入骨要快多了！”

    方毅先是一惊，旋即一喜，武祖在《易筋经》中言的一字一句，果然都有其道理在里面，如果不亲身尝试，他也不知道小小一个石袋之中，蕴含着这样的精妙。不过这也是有《易筋经》心法，否则寻常武者，就算被石袋打得心肌梗塞，也不可能将木屑中蕴含的天地灵气引入体内。

    方毅暗运《易筋经》，连续推动石袋，每一次石袋的角度都要比之前大上一度，为的就是在不断遭受打击的过程中测试自己身体现在所能承受的打击极限。

    三十余次打击之后，方毅已经将石袋角度增大到了六十多度，突然感觉从石袋中传出的天地灵气的量变少了许多，便知其中木屑中蕴含的天地灵气即将耗尽，只好将石袋解下，往里面看去，能够看到一些十分细微的宛若沙粒的干枯残渣，那些木屑在天地灵气耗尽之后体积又小了许多，完全丧失了水分和生气。

    将木屑残渣清理出来之后，方毅开始考虑要不要用紫檀树来进行练功。

    如果是炼化李秋白元神之前，方毅不会有任何犹豫，但是炼化李秋白之后，他和这棵紫檀树之间已经建立起了特殊的联系，人树之间心意相通，紫檀树简直就像方毅的另一副身体，另一双手脚。

    如果方毅能够将其带走，收集足够多的天地珍奇，就能像李秋白一样，借树体转化出许许多多的髓元来，又或者将紫檀树当成一件另类的武器，别人的武器是死的，他的武器却是活的，无数的根须如同无数的手脚，运用得好，足以让比自己更强一个等级的高手都要敬畏三分。

    所以，现在这棵紫檀树的价值，已经不能只用天地灵气来衡量，若是方毅只将紫檀树当成练功的器具，吸尽其中的天地灵气，无疑是杀鸡取卵的行为。

    是以，方毅也不得好好衡量一番其中轻重。

    半晌之后，方毅有了决断，决定不伤紫檀树的本体，即便紫檀树中蕴含的天地灵气对他作用巨大，但天地灵气并非只有这棵紫檀树才有，其他的灵木也蕴含许多天地灵气，比如说文楠木。

    “虽然尚未测出我肉身承受打击的极限在哪里，但以我现在的实力，就算遇上成年蝠翼狂狮也能与其正面一战，取得那棵文楠树应该不是问题。文楠木中蕴含的天地灵气虽然远不如紫檀木那么多，但那棵文楠树如此巨大，其中蕴含的天地灵气总量，恐怕比这棵紫檀木更要大上许多。只可惜我现在方向不明，也不知如何才能找到那文楠树所在的山崖？要是血狐在这就好了，它遭受猴群围攻，也不知现在如何？”

    正这么想着，方毅突然神色一动，望向那唯一出口的位置，数秒之后，忽间一道红色虚影从中冲了出来，瞬间就落到了地面，不是那血狐又是谁？

    但看这血狐的样子，浑身充满了血腥味，身上血色的毛发现更是沾满了血液，龇牙裂嘴，浑身都散发着暴虐凶残的气息。这个时候的血狐，才现出了它身为顶级四级凶兽应有的凶暴一面来。

    血狐刚一落地，从那通道之中，又窜出一条白色的身影来，落地之后立刻就是一蹬，唰的一下来到了髓元池边。

    方毅看得清楚，这白色的身影，正是那长鼻猴猴王。

    白毛猴王注意到了不远处赤身[***]的方毅，眼中闪过惊异之色，却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就像人一般双膝触地前身前扑，对着紫檀树跪拜了下去，同时嘴里发出急促的“叽叽”声。

    与此同时，血狐也看到了方毅，立刻就是眼眸一亮，身形倏动，在距离方毅不到两公尺的地方停了下来，目光中带上了疑惑之色。虽然这个人类看上去和之前并没有太大区别，但身为野兽的本能告诉它，这个人和之前已经不一样了，隐隐给它一种恐怖的感觉，使它不敢过于靠近。

    方毅笑了起来，笑得很灿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