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周东飞接到了程青虎的一个电话。程青虎和姚夜带人掀翻了兽营设在俄罗斯的东欧分营后，依旧一无所获，无非斩杀了兽营不少的杀手。虽然杀了不少人，但是在周东飞的协调下，西伯利亚总督安娜直接让她父亲安德烈出面指示，送程青虎等人安然回国。手眼上通国家政府，就是有这样的好处。

    而就在程青虎即将回国的时候，却意外抓到了兽营东欧分营的一个漏网之鱼。一番审讯之后，竟然得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什么？不会有假吧？”饶是周东飞心理素质极好，如今也禁不住一惊，“会不会是兽营含着恨意，试图把水搅浑？”

    程青虎：“不好说。但是我和政委（其实姚夜应该是‘原政委’了）用了暗影不少的办法，这家伙口中所说的应该是实情。你留意着点吧，我和政委也再调查一下。继续的调查不需要这么多人了，兄弟们全都回国，只有我和政委留下，家里的事你多费点心。”

    “好的。”周东飞挂了电话，心潮起伏不定。程青虎传来的这个消息太大，以至于有可能彻底弄乱大局势。

    一旁，周芯有些奇怪，问：“师叔，青虎师叔说什么了？”

    “哦……没什么。”周东飞笑了笑，不想把自己的压抑情绪传染给身边的人，“你继续准备一下，准备今晚的会见。真想知道，这蛇组的大王蛇究竟是何等的神圣。”

    蛇组的二号别馆并不隐秘，甚至可称正大光明。它坐落在蜀中省城的一条繁华大街上，门口是两尊汉玉狮子，一人高，张牙舞爪，栩栩如生。两根巨大的立柱上分别浮雕一条莽龙，爪牙狰狞。虽然店面很大气，但是从外面来看，总体上这还是一家很寻常的会所——雾腾会所。

    不知道为什么起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但这里的生意真的不错。哪怕没有不干不净的“特殊服务”，只是简简单单的唱唱歌、喝喝茶，但依旧人来人往。

    周东飞觉得，这“雾腾”两字，未必就是雾气腾腾的意思，而极有可能出自“腾蛇起雾”这个词汇。但是，这起名字的人不知道“腾蛇起雾”的后面一句，就是“终为土灰”吗？怎么起了个这样不吉利的名儿。

    而最让周芯奶疼的是——这九游会所竟然还一直在向她的手下交着保护费！

    会所正堂，有哥老会耆宿刘世基老爷子亲笔攥写的一副字——“雾隐山河，暗潜龙腾”。刘世基写这幅字的时候，只是照着好的意思来写。他哪里知道，这里隐隐腾起的不是龙，而是一帮凶悍的蛇。

    刘世基是哥老会前辈，就连梅姐见了也得喊一声师叔。只不过老爷子只是个招牌，说白了就是给社团挣钱的。谁要是能买了刘世基的一幅字悬挂在正堂，保证整个蜀中的地下世界都没人敢来这里找麻烦。当然，刘老爷子的字很贵重，买字的钱就是变相的保护费。而且，基本上每年更换一次字迹，好像每年新春对联的新桃换旧符，这也就使得购买字迹变成了年费性质。

    在蜀中，能购买到刘世基书法的，也都是生意经营不错的生意。寻常小生意买不起，也犯不着花那么高的价钱寻求保护。

    红线女就在身边，谨慎的说：“周老大，根据约定，这位周姐（周芯）和这个小兄弟（黎建明）不能再往里走了，只能在一楼大厅里等着。”

    地下世界中，有时候不按年龄称呼。在蜀中，周芯就是“周姐”，名副其实的大姐大，就好像梅姐到了任何地方都是梅姐。

    本来说让周东飞单刀赴会，但周东飞却打了个擦边球——自己只身进会面的房间，但是房间外还是带了自己的人。红线女没办法，又跟竹叶青联系了一下。没想到禀报之后，大王蛇这次很大度，竟然就同意了。

    而周东飞带着的，依旧是周芯和黎建明。周芯是本地的第一地头蛇，手下小弟遍布蜀中。哪怕蛇组胆子大，但对于这个女子也多少会有些顾忌。虽然蛇组实力够强，但要是周芯出了事，整个蜀中的地下世界都掘地三尺找蛇组的麻烦，也够蛇组头疼的，因为这里是蛇组的老巢。

    至于黎建明的身份，周东飞已经暗示给了红线女——这小子是当初握着止争令那群老货的后代。红线女都知道止争令的恐怖，大王蛇更应该知道。除了周东飞等寥寥数人，外人不知道当初那群狠货还剩下了多少。但只要剩下三分之一，就足以让任何势力畏之如虎。更何况，这个组织的大头领——基本上可视为天下第一人的镜湖公还健在。所以，蛇组要想动黎建明，顾忌也要仔细考虑考虑。

    周东飞忽然觉得，黎建明这小子还是很有些用途的。

    当然，这次前来还是黎建明主动要求的。这小子昨天大展身手一举扭转了局面，自感在地下世界大有可为、大有用武之地。当晚周东飞就电话告诉了老黎头儿，气的老黎头儿要死。只不过听说今晚周东飞要约见大王蛇，老黎头儿反倒同意让黎建明跟着了。老黎头儿说形势不知道多险恶，有黎建明跟着好歹也是个帮手。不为别的，就因为老黎头儿当年和镜湖公那帮老弟兄的情分。在老黎头儿自己的老窝里，容不得镜湖公最疼爱的小弟子发生不测。甚至，老黎头儿自己都悄悄跟在后面，就潜伏在雾腾会所对面的一个小茶馆里。

    听到红线女的恳求，周东飞笑道：“规矩当然要遵守，这一点不会让你为难。”

    红线女舒了口气，她生怕周东飞带着两个人硬闯到房间里，那就让红线女在大王蛇面前下不了台了。

    而周东飞似乎不急着上去，环顾了四周，仔细看了看刘世基的那副字，笑道：“周芯，想不到这会所还向你交着保护费呢，诚惶诚恐吧？呵！”

    周芯也觉得尴尬，不好意思的说：“也怪我查得不严，想不到自己收保护费的地方，竟然还藏着这样恐怖的势力。”

    “不怪你，要是被你发觉了，人家蛇组可就不配做那样的地下生意了。”周东飞笑着，又看了看红线女，道，“不过，这一招还真是高明。借助我心怡集团，帮着你们维持日常秩序。大姐，你们这生意做得可真精明到家了。”

    红线女干涩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里才是二号别馆，不知道一号、三号……乃至百儿八十号，是不是也在我心怡集团的‘保护’范围之内呢？”周东飞笑问。

    这是绝顶的机密，红线女当然不敢说。而看到红线女的尴尬，周东飞大笑着坐在了大厅僻静之处，竟然还是没有急着上楼。“大姐你先上去通报一下，我是客人，要讲这个规矩。周芯，你来一趟。”

    红线女觉得周东飞太客气，客气的有点罗嗦，但还是亲自上楼去了一趟。而周东飞则在僻静处，对着周芯的耳朵小声说了两句。耳朵痒痒的，周芯觉得师叔这次是趁机跟自己搞暧昧。

    不一会儿，红线女就下来了，正式邀请周东飞上楼。但是环顾了四周，却不见了周芯，红线女顿时有点发愣。“周姐呢？”

    “我看贵组织还是蛮讲诚信的，用不着她跟着了，算我昨天多疑。”周东飞笑道，“走吧，我去会一会一身传奇的大王蛇。”

    红线女只能让人安顿照顾着黎建明喝茶，随后给周东飞引路，直上三楼。

    三楼的风格和大厅相同，只不过多了不少的小房间。经营依旧正规，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女人，也没有酗酒的男客。来这里的，多半是谈生意或者会朋友。这样干净的场所还能生意爆满，也说明这个雾腾会所的经营能力还是不错的。

    本层最尽头，是一间普通的小房间，看不出什么特别。周东飞也觉得疑惑，以他的观察能力，竟然没发现任何暗哨。即便到了这房间的门前，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强悍的气息存在。除了在门前站着两个很一般的保镖，一般到了丢到保镖圈子里就看不出特殊。这样的保镖只是维持秩序、做到“闲人免进”等基本职责，并没有保护重要人物的能力。

    不愧是大王蛇，艺高人胆大。

    红线女轻轻推开了房门，就完成使命老老实实呆在外面，而周东飞只身进去。房间里灯光昏暗，而且是冷色调。正前方坐着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双目的神采显示着他充沛的精力。这人大约一米八的个头儿，一身朴素的黑色纯棉料的衣服。全身的色调阴冷，压抑。之所以说双目有神采，是因为除了双目，周东飞看不到他脸部其余的特征。因为，他带了一张银白色的金属面具。面具散发着冰冷的光泽，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更加阴沉。

    大王蛇！佘雨，龙组大龙头龙怒的同门师弟，只差半步就能达到镜湖公和卫疯子那个境界的超级强者！

    至于带着面具倒也难怪，一个杀手头子来见暗影的首长，肯定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在这大王蛇身边，站着一个三十大多、接近四十的妖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