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还真不知道,原来朝臣们竟是这般齐心,”
胤礽自嘲的笑了笑,“可见纺织业的改革当真是动到了他们的命脉了。”
康熙边看边问:“那你打算如何应对,纺纱厂和织布厂还开吗?”
“开啊,为什么不开?”
胤礽毫不犹豫的答道,“不过是个纺纱厂,他们就坐不住了,以后我还要动农业、盐运、矿产等等,有的是给他们弹劾的机会,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巨石显画这种糊弄鬼的把戏放在前朝说不定有奇效,可他阿玛是康熙,那可是会算微积分的皇帝,古往今来,就问还有谁?
这点子蛊惑人心的手段,康熙一眼就能看破,根本不可能骗得到他,那些人费了这么大功夫,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
当然,如果有一天康熙信了,那就是心中已生成不可弥补的芥蒂了,那时候什么手段就已经不重要了。
“阿玛,让他们把石头送来瞧瞧呗?”
胤礽同康熙商量道,“胤祉那儿正缺雕版的师傅呢,若是这石雕人手艺够好,正好叫进宫里来做事,别叫他一身本事荒废了。”
康熙皱眉:“雕版是铜雕,跟这石雕能是一回事吗?”
胤礽看向胤禛:“铜雕和石雕,不一样吗?”
胤禛:……
太子哥哥,您心真大。
胤禛觉得,他此时此刻不应该出现在此处,于是也不答胤礽的问话,行礼告退。
等他走后,康熙嗤笑道:“瞧瞧,你弟弟都比你懂得轻重。这些人都跑到你面前来叫嚣了,你竟然还在纠结石雕铜雕?”
“不然呢?”
胤礽反问,“名单您也看了,十之五六都是您信重之人,他们以前享受了太多您赐予的特权,就真以为该是他们的了,如今我动了,他们自然会不愿意。”
“朕给他们的,自然也能随时收回来,”
康熙不乐意了,“不过是替朕经营的奴才们,难不成朕还动不得他们?”
“阿玛您当他们是奴才,他们可未必当自己是奴才,”
胤礽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封密信递给康熙,“大哥和容若领皇命而去,在江宁却处处受阻,如今连建厂的地也因为所谓的石雕被彻底翻成了荒地。这可是曹家的辖地,若非曹玺授意,谁人敢做这种事?”
于成龙去年在任上病逝,新调去的江宁总督根本压不住曹玺,如今整个江宁是曹家一家独大。
曹家几乎垄断整个江宁的纺织业,江南布价连年上涨,其中若说没有曹家推波助澜,谁又会信?
如今胤礽想要依靠新式纺纱机和织布机压低布价,就是在动曹家的利益,当初选址建第一个纺纱厂的时候,胤礽本想从山东开始,是康熙坚持要在江宁,因为他觉得,曹家绝不敢不听命。
事实证明,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皇命也未必就能唬得住人。
曹家不敢抗命,但他们可以用其他办法拖慢朝廷建厂的进度,今日翻地,明日就敢放火,后天再弄倒架子砸死几个人,总之有的是法子能叫这纺纱厂办不下去。
这是暗地里的手段,明面上,曹玺大张旗鼓的进贡挖出的双龙石雕,看似什么都没做,却将参胤礽的由头递到了他人手中,所以有今日的局面,可以说都是曹家的功劳。
康熙看完纳兰性德的信,闭了闭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他当初有多信任曹家,此时就有多失望。
江宁织造这么重要的位置他给了曹家,就是因为曹家势单,只能依附于他,他以为他对曹家已经够好了,他以为曹家这些年从中得的利已经够多了,他以为曹玺能懂他的暗示,会见好就收。
他念及旧情,给曹家一个立首功的机会,让曹家可以先一步全身而退,可曹玺却是全然不领情,当真以为他看不懂这些自以为是的小把戏吗?
还是认定了,他为了制衡胤礽,舍不掉曹家?
可胤礽一心为国,他又为何要去制衡他,难不成在他人眼中,他就是个心胸狭隘只重权势毫无感情的昏聩之君吗?!
康熙气得手抖,但胤礽却比他更加冷静:“阿玛,其实这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我这个太子,从一开始就有很多人不认同,只不过小时候他们指望着抬出一个阿哥来将我比下去,如今觉得不好实现,便又想到了挑拨您废了我。”
“当初我想要改革经济的时候就想过了会有今日的场景,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们都记恨于我,便更加要依靠阿玛,不是吗?”
胤礽如今也逐渐明白了所谓制衡之道该是如何。
他跟康熙之间自有天然的矛盾,即便他们自己不在意,也会有旁人不肯放过。
他觉得,与其浪费精力去解释,不如干脆顺势将他们收为己用,他跟康熙互相制衡,总比再叫那些人抬出来一个无辜的阿哥更好。
说白了,就是他跟康熙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康熙不好做的得罪人的事他来做,他不好插手的事情康熙来做,总之都是为了大清好就行。
“阿玛宽心,其实他们也不是要忤逆,只是知道您素来重旧情,所以才敢出头,”
胤礽宽慰道,“您只管稍加安抚,让他们知道您的为难,他们自会听命行事的。”
第194章
胤礽如今是想得开了,可康熙却是钻进了牛角尖。
第5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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