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吴院判接过碗,语气不善。
沈渊乖乖躺下,说:“劳院判给子桓看看。”
吴院判没好气地拽过席玉的手,搭了搭脉,说:“只要你不作,让他能歇歇,就死不了。”
沈渊神色紧张地拍一拍床铺,说:“子桓,你快躺下,好好歇歇。”
席玉面色一红,这都说的是些什么话!
沈渊还一脸担忧地盯着他。
席玉只得说:“赵将军,劳烦您给我备些热水和衣裳。”
“备好了,这就让人送进来。”
赵将军和吴院判一起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席玉和沈渊。
席玉简单擦洗了一下,换了身衣裳。
沈渊只能躺在床上,侧着头,盯着席玉,一眼都不错开。
只要看不到子桓,他就会想起母妃,想起自己曾经对她的恨,对她的怨……
席玉换好衣服,吴院判又送了些捣烂的草药过来,说是外敷,可以减轻沈渊肋骨处的疼痛。
临走又嚷嚷了一句:“他要是不消停,就别给他敷,疼死他算了!”
席玉接过草药,解开沈渊上衣,细细地替他敷药。
清清凉凉的感觉袭来,沈渊瞪大眼睛,瞧着席玉。
他一直以为,两辈子都只有席玉爱他,对他好。
却从不知道,他的母妃,甚至云家都爱他如此之深,到了愿意为他放弃一切的地步。
可是,母妃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呢?
他没有那么蠢,只要母妃细细说给他听,他又如何能不懂其中关窍?
他想不通,就喃喃地问席玉。
席玉叹了口气,劝他:“永寿宫里全是陛下的眼线,云妃娘娘能伪装,可你还小。万一缠着云妃娘娘撒娇求抱,云妃娘娘哪怕只是一个不忍心的眼神,都可能露馅,那岂不是要万劫不复?”
沈渊又问:“可是,我落水后,母妃知道我已看明白一切,为何还不告诉我真相?”
“或许是云妃娘娘已存死志,不想让你为难,更不想让你担心。”
沈渊的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一路滴到枕头上。
第100章 你也准备独自赴死?
席玉替他擦去泪水,说:“不论如何,你记着,云妃娘娘很爱你,她希望你过得好。若是你沉溺于悲伤,她泉下有知,反而不得安宁!”
“嗯。”沈渊轻轻应下。
“阿渊,我知道,如果能选择,你一定希望云妃娘娘相信你的能力,告诉你实情,所有的一切,你跟她共同面对。而不是,只能被动接受一个你无法承担,也不想承担的结果,对不对?”
沈渊点头。
席玉手上用了些力道揉按,问:“那你为何还要瞒着我,自己去面对一切呢?”
沈渊痛哼一声,思绪慢慢转回来,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被秋后算账了。
“我……”
“你是为了我好,对不对?”席玉问。
沈渊只能点头。
席玉扯开笑容:“你也准备独自赴死,然后留下我一个人,面对你冷冰冰的墓碑?”
沈渊眉头一凛,赶紧摇头:“不是的!”
“那你说说,被刺杀是怎么回事?”
沈渊:……
他只得将最近自己被人跟踪的事说了。
席玉拧眉问:“为何跟踪你?”
“大约是我跟柳家、贺家有所接触……”
“你跟柳云孜交好,是你有意为之?”
沈渊缩着脑袋点点头。
“贺家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将贺岸明收为己用……”
“你给自己安排了钱袋子和兵权,准备抛开我,自己去谋反?”
“没有!不是!”沈渊瞧着席玉愠怒的神色,声音又低下来,“只是怕你受牵连……”
“呵……”席玉怒极反笑,说,“你瞧瞧你的所作所为,和云妃娘娘有差别吗?”
沈渊愣住了。
好像真的,差别不大。
“沈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席玉很少连名带姓地喊他,若是这样喊,就真的是气极了。
沈渊赶紧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
“我不该事事瞒着你!”
“你还瞒了我什么?”
“我……”
“呵……”席玉嘴角扯起一丝冷笑,“你果然还有事瞒着我。”
“我……”沈渊犹豫着,不敢开口,可看着席玉冷凝的神色,他不敢再有隐瞒,只得小声道:“我准备去雍州……”
席玉原本就皱着的眉头,拧得更紧:“去雍州?就藩?”
沈渊点头。
“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准备一走了之?”
席玉向来进退有度,沉着温和。此时却彻底沉下脸,神色紧绷,清亮的嗓音中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你可知道,藩王无诏,不得离开封地?你这一走,再难回来,你置我于何地?”
沈渊慌了神,连连说:“我知道……我知道……可我……”
他神色暗淡,不敢往下说:“可我……不得不去……”
“为何?”席玉眼里酝酿着风暴,抿唇望着他。
“因为……陕西旱灾严重,民不聊生,死伤无数……雍州百姓,只有我去救……”
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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