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顾君若终于出山,赵里正差点流下感动的泪水来,他连忙迎上前去,“夫人没事吧,可有遇到猛兽?”
“没有,一切都很顺利,我们找到了不少药材,走吧,回去找赵大夫。”
药并不是采回来就能用的,还得炮制,有些药材的要求还严格,不仅要晒干,还得用酒炒制,这就不是顾君若他们能做的了,所以要把药交给赵大夫处理。
现在急用药,等着太阳自然晒干是不可能的,赵大夫直接让人架起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在下面烧火,把药材放在石板上烘干。
他结合顾君若给出的药方重新拟了一张,只用现有的药,熬好以后先给几个重症的服用,其他的还是用的旧药方。
每换一种药方,治愈的可能性便越大,但,危险也更大。
所以赵大夫只在病重者身上试新药方。
当然,这些事他是不会说出口的,因为村子里只有他一个大夫,也没人会质疑他抓的药。
但顾君若懂行。
看到赵大夫抓出来的药,她欲言又止。
赵大夫把药交给村民,让他们去熬药,然后看向顾君若道:“夫人有话要说?”
顾君若道:“这是虎狼之药。”
赵大夫面无表情道:“但也是他们唯一的生机了,这一副药下去,能撑住就意味着多出一些时间来,不吃,他们活不过今晚。”
顾君若没说话。
赵大夫轻轻地道:“药死是死,病死也是死,不如死前替我试个方
子,若能救下一两个人来,保我们村血脉不断绝就可以。”
他抬起头来,冰冷且残酷的道:“对夫人也是好处大于坏处,您进到这里来,除非不顾外面百姓的安危,不然,您也只能等瘟疫结束后才离开。”
“但瘟疫结束,”他扯了扯嘴角道:“谁知道那时村里还能活几个人呢?”
反正这两日村里都在不断的死人,而随着时间拉长,每日死亡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到最后……
赵大夫重新配了一副药递给顾君若,“不过我们还是得感谢夫人进村来,因为夫人在这里,朝廷就不会放火烧村。”
顾君若道:“韩县令心地良善,不会烧村的。”
赵大夫脸上没多少表情的道:“这不是一人的良善可以解决的事,这是一个村的瘟疫,还是一个县,一个州,甚至全国沾染上瘟疫的选择,现在村子里死的多是老人和病重的青壮,数量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可若死的人越来越多,不可控之时,人心就会改变。到那时,别说里正,就是县衙派兵镇压,也压不住。”
“到那时,县令是烧还是不烧?”赵大夫将包好的药递给她,道:“所以夫人得好好的活着,你在村子里,你活一日,县令就不会烧村。”
他扯了扯嘴角,“如果县令如传言般的那样爱重您的话。”
顾君若握紧了手中的药包,沉默着看他转身离开。
小婵在一旁听得害怕不已,问道:“小姐,我们也会染上病吗?”
顾君若垂下眼眸道:“不会的,我们只要注意一些就好。”
她把药包给小婵,道:“去把药熬了吧,我们都喝一碗。”
赵大夫虽然没说,但顾君若知道,这是预防瘟疫的药。
喝完药,顾君若提着灯笼在村里走了一圈,最后在收治病人的屋外站了好一会儿,听着里面的哀切叫声,最后转身离开。
小婵将水烧开,放凉以后才端来给顾君若洗漱。
“遵您的吩咐,我让里正把各家的人都叫了来交代,不管是入口的水,还是擦洗的水都要烧开,只是
这样一来,村子里的木柴就不够了,我与她们约好了,明日要一起上山捡木柴。”
顾君若应下,“别进太深,就在山边,我们这次带回来的药足够明天和后天用了,但还是要多备一点,不知道后天县里的人能不能到。”
同时她还担心韩牧,“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抓到人……”
小婵问:“他是谁?”
顾君若看了她一眼,不理她。
小婵笑了笑,将热水端出去倒了,回来道:“小姐既然担心姑爷,怎么姑爷在的时候不说?”
“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义县的百姓,他是县令,县令要是出事,义县肯定会乱的。”
“是是是,您都是为了义县,但自来义县,县中至少有一半的事务是您处理的,县衙里的主簿县尉都认您,要我看有没有县令区别不大,甚至没有他,您做事说不定还更方便呢。”
“闭嘴!”
小婵就手动合上自己的嘴巴,直到两个人都躺下才道:“您既有情,就应该让姑爷知道,他虽然长得好看,但小姐您有才啊,京城不知多少男子想得到小姐的青睐呢,他要是知道小姐心里有他,一定会立即拜倒。”
顾君若闭上眼睛,“闭嘴吧,劳顿了一天,你是一点也不困是吗?那就起来去看药房的火。”
小婵已经闭上眼睛,连续打了两个哈欠,昏昏欲睡过去,“我是认真为您考虑的,您就知道训我……”
小婵打起小鼾来,已经熟睡过去,但顾君若反倒睡不着了,她睁着眼睛看蚊帐,算计着以韩牧的脚程此时追到了哪里。
除非他们往周国内逃,不然现在已经靠近齐国边界了吧?
顾君若不由翻了一个身,担忧起来,两国边界必有守军,也不知韩牧能否避开齐国的守军把人抓住。
要是和齐国守军发生冲突……
顾君若从床上坐起来,片刻又躺下去,强迫自己睡觉,不要再想他了,也不能再想他了,她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做呢,必须要养精蓄锐。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追上
第二日一早,顾君若起来,刚刚洗完脸外面就传来了哭声。
她连忙绑上帕子就跑出去看,村民们从重病房里抬出一个人来,赵大夫脸色不太好看,和顾君若道:“又死了一个。”
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中年,脸色蜡黄而青,脸上的表情木木的,还有些皱,看得出来,他走得很痛苦。
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跪坐在地上痛哭,里正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后道:“抬下去烧了吧。”
没有人有意见。
村子里有赵三元在,赵里正也是个有见识的,他知道瘟疫而死的尸体要焚烧,甚至他们所用的东西也要都烧掉。
身后事是很重要,但村民也不是傻子,为了活着的人,便是心中不愿也会做。
顾君若让抬尸体的人都拿布料捂住口鼻,未必能完全隔绝,但多少有些用处。
等烧完尸体和东西,他们扯下布料就要回家去,顾君若皱着眉头叫住他们,指着路边的艾草道:“去割些艾草,先不要取掉布料,也不要用手去触碰口鼻,将艾草煮水后沐浴,手要多洗几遍。”
见他们不以为意的样子,顾君若冷冷地道:“不照做,或许你们明天就是病房里的一员。”
村民们吓得脸色发白,质疑道:“夫人别是吓唬我们的吧?而且我们村子里老早就熏艾草和洒艾草水了,村子里该生病的还是生病,我们觉得没什么用。”
“就是啊,我都怀疑三元叔是不是不会治了,要不我们还是去县城找大夫吧?”
顾君若冷下脸道:“如此严重的瘟疫,到现在已近一旬,你们村子居住的房子都相距不远,在这样的情况下染病不过半数,就可见赵大夫的厉害之处,证明先前的措施是有用的!”
“你们知不知道,像这种水源被污染,村里还出现大量瘟疫病人的村庄,一旬就可以灭掉一个村子!”顾君若:“而现在,我们的染病率被控制住了,你们不想着感激赵大夫和里正,完善举措,竟还想着懒惰,废掉之前的有效举措?”
村民们涨红了脸,懦懦不敢言,但心里还
是有些不服气的。
他们想离开,村子里生病的人太多了,每天都在死人。
他们感觉这里连空气都有毒,他们再留下去也会生病的,村子里连药都没有,全靠人上山去采,一旦生病,便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顾君若扫视一眼,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不过她没有声张,而是严厉要求他们将看得见的艾草全割回去。
村民们不得不听从。
顾君若也撸了袖子上前折艾草,抱了一怀抱回去。
艾草清洗一下就交给村民们,让他们立即拿回去生火煮水,她则叫来三土,让她和小婵带着村里的半大孩子和妇人们一起去山边捡木柴。
哪怕是为了煮艾草水消毒,村子每天也需要大量的木柴。
目送他们走远,顾君若立即转身去找正在病房不远处帮忙的小北和李什长。
她招手叫来俩人道:“赵家村人心浮动,封村之举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但进了这里的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病气,一定不能让他们离开,否则,义县,甚至整个沔州都会陷于疫灾。”
瘟疫是会随着人转移的,出了义县更难控制,到时候只要有人走出沔州,可能整个大周都会万劫不复。
想到特意来赵家村转一圈的陈坚,顾君若不由心中一寒,这是陈国的阴谋吗?
用瘟疫开路,好狠毒的心思,却不知陈国境内是否有瘟疫,或者,齐国是否安好?
想到追陈坚而去的韩牧,顾君若呼吸急促了片刻,咬咬牙道:“李什长,你去将里正找来,现在县衙的人还未到,我们得要村子里的人巡逻封村,不许人外逃。”
李什长:“都是村子里的人,他们之间互相联络有亲,万一悄悄放人离开……”
顾君若冷着脸道:“此时也只能相信里正和他们了。”
李什长想到此时无人可用的窘境,只能领命而去。
等他一走,顾君若立即扭头和小北道:“你去找韩牧,让他快快回转,如今安定义县更为重要,到这会儿了,如果还抓不住陈坚,那就
暂时不抓了。”
小北却不愿离开,“郎君让我好好保护夫人,我不得离开您半步。”
顾君若:“现在不是情况紧急,无人可用吗?”
小北摇头,“那我也不能离开夫人左右。”
顾君若指使不动他,不免生气,“我以女主人的身份命令你。”
“郎君要我保护夫人,那我便只能保护夫人,”见顾君若很生气,小北便道:“夫人,您别小看了我们郎君,他虽没有您聪明,却也知机随变,他要是抓不住陈坚,自会回转,不必我去找。”
“虽然我觉得郎君一定能抓到陈坚,但既然您怀疑,那我们就假设他抓不住,我们郎君又不是傻子,抓不到人肯定会回头的,而且这儿还有夫人您呢,便是为了夫人,他也会回来的。”
小北道:“夫人您现在本来就人手不足,我再走了,您身边就只剩下李什长和小婵了。”
“那小婵能干什么?要是遇到危险,李什长既要应付危险,又要保护您,双拳难敌四腿啊,所以我不走。”
顾君若:“……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口才这么好?”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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