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窗边站定,轻轻倚在红木色的窗台上,对着窗外的灯光,呢喃一声,“再说,我也不想见她。”
她皱了下眉,拿出打火机点燃嘴角的烟。
烟雾从唇边散开,口红沾在烟头上,留下一圈印记。周与的目光落在那圈口红上,跟她接吻时的样子,在脑海里凝结成像。
他用力眨了下眼,扭头望向窗外路灯下的影子。
两人就这样站着。
夜风吹过,袅袅白烟纠缠着钻出窗外,没几秒就融进夜色中,仿佛从未存在。有的人,也是如此。匆匆在人生里走过,没多久,就消失在人海里。
沈雀一口一口的抽完一根烟,思绪风起云涌,越发不可收拾。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闭了一下眼,重新调整情绪。
整理完心情,她扭头要走,抬眼就撞到周与沉沉的目光。他的眼睛似乎有一种引力,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沈雀转眸,错开目光,,“我以为你走了。”
“等你的打火机。”他抬手,向她展示指间未被点燃的烟。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说不会抽烟。”沈雀将打火机扔过去,重新靠回窗边,等他抽完那根烟。
周与抬手接下,纠正她错位的记忆,“那不是第一次见面。”
烟雾腾起,两人隔着薄薄的烟。
沈雀低头轻笑:“理科生就是严谨。”
“学科不能定义一个人。”周与站在旁边,纠正她。
“行,您说得对。”沈雀无奈摇头,这个话题真无聊,她默了一下,转换话题,“我记得你说过,你曾经差点结婚了。”
周与嘴里叼着烟,雾气从镜片上滑过。他半眯着眸子,努力回忆,“订了婚,就差领证。”
“你爱过她吗?”沈雀动了一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窗台上,似乎对他的八卦十分感兴趣。
两人并肩而立,他看着她看的风景:“应该吧,很多年了,脸都记不清了。”
沈雀扯了下嘴角,“你们男人啊~”
后面的话,多是贬义词。
周与不知道怎么就给自己挖了个坑,但他不服气,于是追问,“我们男人怎么了?”
她到底遇到过一些什么样的男人?
沈雀用手臂环着自己纤细的腰身,“都很健忘。”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忘了难道不是很正常吗?”周与语气微冷,抬手掸了掸烟灰。
“哦,什么时候忘了的?有七年吗?”
周与不知道这个“七年”,又是哪里来的,但他还是回答她的问题,“一年都没有。”
周与在说前女友的时候,声音很淡,语气也平常,仿佛在说一件很寻常的八卦。
“原来如此,挺好的。”沈雀敷衍。
周与盯着她眉间褶皱,轻嘲一笑:“想到哪个过不去的前男友了?”
她仿佛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苦瓜里,苦涩的汁液,长在骨子里。
两个月不见,这个男人还学会了嘲讽,沈雀挑眉轻笑,顺着他的话回答,“最难忘的那位。”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周与看不穿。只有沈雀自己知道,这话是她对周与说过的话中,为数不多的一句真话。
她真的有一个最难忘的初恋,这个人在记忆里搅动风云。
好不容易清净几个月,又因为一个熟悉的背影按下了播放键。记忆一帧一帧的钻出来,少年如风,骑着机车穿行在城郊的街道。他总会在加速的时候,拉一下沈雀的手,让她扣紧自己的腰。
沈雀不知道自己在犯什么傻,明明是于州抛弃了自己,可这些年,想起的,都是他的好。
如果有不好,大概是,他走了。
因为高昂的彩礼、自己的梦想、还有格格不入的家势,他离开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爱够了。
想起这些,沈雀脑袋里沉沉的。
沈雀闭了下眼,眼前的人重新聚焦,她开玩笑,“顺便问问你有没有更惨的经历。”
周与抬眼,看着她眉间的折痕,悠悠然讲述,“24岁那年,我爸骗了很多亲戚的钱去赌。十赌九输,他亏得一分不剩,然后跑了。那时候正是年底,林曼娇跟我回家过年,亲眼目睹了亲戚催债,我家几乎被亲戚砸没了,她害怕了,将戒指还给我,就走了。”
周与就着烟,将自己最难的日子用最精炼的语言说完。
一句玩笑,他真的当真……
“那个……”沈雀尴尬假笑,手指在身前乱晃,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安放,她总觉得要说点什么回报周与的真诚。
“挺难的,她…她这么做吧……”
沈雀一下子脑子有点短路,她找不到词来安慰他。说到底,人家女孩也没什么错。这世上哪来这么伟大的爱情,谁不是权衡利弊。
但他这也忒惨了点。
又惨又狗血。
见她僵着张脸,周与走近,曲指敲了一下她的眉心,爽朗的笑了一下,“怎么?还去脑海里还原了一下?”
“哈?”沈雀低头摸了一下眉心,同时往旁边挪一步,“没…”
周与看着他们之间空开的位置,心里一空。时间与距离,将他们之间那一点点旧情消耗成雾气,在夜色中越来越浅。
“心情好一些了吗?”周与低沉的声线在暖光灯下发散,像一味清甜的药,将沈雀脑中翻涌的记忆压了下去。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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