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长榻摆在桃花树下,郑郁连着跑了几天,早就累成烂泥。整个人趴在榻上任由林怀治给他按肩捶背,期间那双手老不老实他也就不管了。
郑郁随口道:“修好了,修好了。有崔将军和徐大夫在,谁敢犯懒?更别说如今这江南的朝官多是师傅交好的人,往昔的事情不会在发生。”
旋即想伸手去摸,疑惑道:“长汗疹了吗?我都没感觉。”
林怀治把他的手挡回去,继续给他按肩,说:“长了,你在扬州就不多注意点?你这样我怎么放心?”
力度来的舒服至极,郑郁下颌垫在手臂上,舒服地吸了一口气后,答道:“我这不好好的吗?不过长了些汗疹,你怎么着急的像是我得了不治之症。衡君,说起汗疹,我小时可长过不少,这个没什么的。”
林怀治沉默了没有说话,只是给他继续按着。察觉身后人没有出声,郑郁翻身仰面看他,握住他的手,说:“怎么了?”
林怀治笑了下:“没什么。”随后也躺了下来,头轻轻地靠着他,说:“皇后崩逝前见过我。”
“她跟你说什么了?”郑郁自然而然地搂着他。
葡萄酒带着呼吸的灼热气息在桃树下放大,林怀治闷闷道:“她说我的对手不是太子。”
他明白郑郁对林怀清的感情,他实在不敢说林怀清死前所经历的折磨和痛苦,只能在这没有外人的地方,他借着另一层意思披露出心中的痛苦。
谁也不会相信,那般慈爱的君父会任由臣子弑君。
郑郁沉吟道:“这次圣上让你来江南巡政,意在敲打太子。东宫权势过大,势必影响君王,更何况还有中书令在,他需要一位能和太子相抗的儿子。”
今夜无繁星点缀,只有弯月挂中空,朦胧月色照着树下两人。林怀治心情比那夜得知真相的凄凉要好许多,他如是道:“我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臣子,他要是哪日想杀了我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君恩皆是如此,章顺皇后病逝前未有御医看诊,大病而亡,太子知道但他不敢说什么,就连刘仲山都劝着他。”
这些话落在郑郁耳里,他只觉天家无父子也薄情,他也敏锐觉出林怀治话中那无边的惆怅。
“圣上是天子但也是人父,只要不落他人口舌,圣上便不会有绝心。”郑郁转头看着林怀治,说,“章顺皇后犯的罪不少,手中命也不少。她触到圣上心中的隐秘,又大过在前,刘仲山也保不住她。”
宫中事在来往信件中,两人早说了个透彻明白,如今面对面谈起,又是另一种心境。
林怀治垂眸看他,桃花落下,他抬手拭去郑郁发上的桃花,柔声道:“砚卿,有你在,我真觉得世间任何事都不是难事。在长安的日子,我总是想你,无数的午夜梦回中我好似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大梦醒来,屋中回应我的只有院外的风声。”
郑郁温柔一笑:“今夜你若醒来,就不是风过满堂凄冷,昨夜你睡着之后使劲朝我这边挤。”
林怀治一愣:“有吗?”
郑郁对着他点头,眉宇间全是笑意。
“像这样?”林怀治有时那颗心里都装着坏,譬如此刻他挪身非往郑郁这边挤。
郑郁大笑,手脚连用想挡住这股力,却被越推越深以至于抵上了长榻里侧的木栏。
林怀治不停地亲着他,唇间流出低声话语:“我好怕醒来见不到你。”
“不是在这儿了吗?”郑郁一手环住林怀治的腰身,一手握紧他的手,却摸到与滚热肌肤不符的冰凉玉石,他垂眸借着远处廊下的烛火看清了林怀治手上的扳指,说:“我那时还怕不合适,等日后我给你做个新的。”
林怀治执起郑郁的右手,他的右手赫然带着那枚他送出的金丝玉戒。林怀治的吻落在玉戒上,虔诚又真挚,他眉眼含笑:“你送的我都喜欢,就这个最好,日后的我也喜欢。”
随后又有些孩子气上来,脸一沉说道:“以后只能给我雕玉镶金,不许给旁人。”
不为别的,就为上次严子善说过,他也要。
郑郁抽出右手,轻揪着林怀治的耳朵,忍笑道:“若如此,你手上这个便是稀世珍宝了。”
林怀治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说道:“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郑郁:“......”
“回房看吧。”郑郁鼻间盈着好闻的男性气息又裹着淡香,他脸红了。
这时四下无人,虽说不是朗朗乾坤却也够羞。
林怀治退而求其次:“那你亲我一下。”
郑郁道:“这几天不是亲过许多次了吗?”
林怀治答道:“这刻钟的还没有。”
论厚脸皮方面,郑郁实在不是林怀治的对手,只好仰头亲上。
瞬间唇舌交缠,喘息大起。
最后林怀治耍赖双手一通乱摸,四处点火,郑郁无奈接受,最终两人还是没回房。
在衣衫和清辉月色的遮掩下,两人酣畅淋漓地做了一场。
春夜桃花下,分隔两地的宝玉终在此处重逢。碧泉倒映着天河流淌,两只蕴含力道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那玉石表面映着旁边缠绵交颈两人的汗。
德元二十一年的寒食节过去,节度使府衙的处理公务时间与朝廷不一样,完全是按照节度使自己的性子来。
若是碰上个想进政事堂的节度使,那手下幕僚都是晨入夜归,非有疾病事故,概不许出。
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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