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朵默然片刻,“事已至此,再恨也恨不回那条命来,又何必深陷仇恨不自拔,何况当时双方各为其主,是非曲直本就难以评说,人生又是那么短短几十载的光阴,若日日活在仇恨当中该是何其的悲哀,所以,在我决定救他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会辜负那已走的人,我既做了选择,就从不言悔。”
渊王妃轻轻叹息一声,“此次进京,你不要去承安侯的墓碑前去拜祭,直接上城南将军山去吧,在那座山上有个土疙瘩,旁边栽了两棵苹果树,里面葬地是我命人收集到地他的血肉,你去看看吧。”
渊王妃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递给田朵,“这上面有他坟冢的具体位置。”
田朵谢过渊王妃并代田伟琦向渊王妃磕了三个响头。
渊王妃抬眼望望天,情知她的大限很快就到,弯腰将田朵搀扶起来,急切道,“朵儿,我大限将至,余下我说的每句话你都要切记,轩辕家的帝王路已到尽头,澈儿不是王爷亲生地,没有必要为轩辕家走上一条不归路,还有,此次上京,你一定要让你大师兄将楚三小姐看紧,千万不可让她随辽越人走,两年后……”
渊王妃的两年后怎样没说出来,只听头顶咔嚓咔嚓几声炸雷直接穿透屋顶,一注大拇指粗细的淡黄色光柱直击渊王妃的头顶,随之一道红光钻进田朵的眉心,成了一枚胭脂红地泪痣,脑中突地闪现了渊王妃的声音,“朵儿,我走了,我天生就有先知的本领,可身为女子,无人肯信我的话,我曾极力劝阻过王爷,可王爷不听我的,一心想争霸天下,如今是生死不明,澈儿长在他手里,心思和他一样,可澈儿也没坐拥天下的命格,纵使他身份尊贵,生父是辽越王,也改变了他本身的命格,这天下分得太久,终是要九九归一,如今的澈儿已被仇恨蒙了心眼,只有你能将他带出地狱,而那个女人只会将他送如魔狱,切记切记,你眉心的泪痣是我留给澈儿地最后一线神识,到关键时刻会助你一臂之力!”
等脑海里的声音消失,田朵伸手探向渊王妃的鼻息,已没了呼吸,渊王妃就那么身穿黑色道袍手拿浮尘地立在她面前,面容平静安详,田朵张着嘴错愕地呆愣愣地望着渊王妃不晓得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那一大一小两个道姑宣了声道号,“无量天尊,施主莫怕,净空师姐已圆寂,请施主到客房歇息,我们来为净空师姐颂往生咒。”
田朵摇头说她不累,并让那道姑教她往生咒,她要与她们一起给渊王妃念诵往生咒。
第二天,田朵去山下买了身素白的纱衣,烧纸,长生蜡,冥钱之类的东西回来,将渊王妃身上的道服脱去,换上素白的纱衣,并为她绞脸,化了淡妆,头戴白色的花环,周身放满穗园出品的鲜花蔬果,与那个道姑一起放进了固县内山峦相矗立间的溪水中,让渊王妃随水而逝。
那道姑说这是渊王妃的意思,说她生前不是被困深宫内院就是后宅内院,死了,总该可以随心而行。
田朵安置好了渊王妃后,询问那一大一小两个道姑打算以后如何,渊王妃在的时候,三人都是靠渊王妃带出来的银子生活,如今渊王妃走了,纵使还有些银子,两个人也不可能靠那点银子就吃喝一辈子。
那大道姑又宣了声道号,唱了声无量天尊,然后说她会给人批人算命,以前是净空师姐在观内居住,不宜引人前来,如今,净空师姐已圆寂,她总有法子将玄妙观维持下去。
田朵看那大道姑的神色不似作伪便留下了田家屯的地址,并说若是以后日子过不下去,可以差小道姑上门求助,她会给她们准备条靠双手自食其力地活路可走,又给那大道姑留了些银子,第三天就出门上京都南郊将军山而去。
快马加鞭连赶了小半月的路,终于在九月二十八的黄昏赶到了京都的南郊,在南郊附近的客栈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刚刚微微亮,田朵就照着渊王妃给的地图上了将军山,因着九月九重阳节刚过没多少日子,如今仍有不少文人骚客结伴相游将军山。
田朵这一路走来就遇见好几波人登高插茱萸,那些人看她一人,有那好客地甚至出口邀请她与他们随行,当然,这也与她一身青衣布衫的儒生打扮有关,不过,田朵此行不是登高游玩而是祭奠亡人,但又不好与人明言,只得婉言谢绝了那些人的好意。
在临近中午的时候,田朵终于找到了渊王妃所说的土疙瘩,只见那低矮地土疙瘩上满是枯黄青绿掺杂在一起的杂草,在那些杂草中间还滚着些黑色长着白毛地圆球,应该是坟旁栽种的苹果树上落下的苹果,长时间被雨和露水浸湿,再与土草接触进而被空气氧化腐烂所致。
望着眼前连个木牌子都没立的荒草坟冢,一种无言的痛楚和心酸将田朵的心脏灌得又沉又重,若是早晓得他被葬在此处,无论如何,她每年都会来京一次为他扫墓,而不是一去两年不进京都。
流着泪将他坟冢上的荒草和腐烂的苹果清除,坐在他坟前又与他念叨了下这两年多的生活琐事,待歇息够了,唠叨够了,田朵返身下山,去小镇上的纸扎店买了祭奠用品,到附近的农具店买了吧铁锹,又在附近的水果摊和点心摊上买了些他爱吃的水果,在天擦黑时重又返回将军山。
到了那个如今被她清理干净的小土疙瘩前,田朵先用铁锹为那坟冢添了新土,然后将那小土疙瘩修正地圆圆地高高地,周围用石头砌成个多半个花环,用灵识探查过周围后,从穗园取来土填进花环内,随之从穗园内取出冬青栽在花环内,用穗园的古井水将冬青浇个透彻,又从穗园取来当初他用黄杨木给穗园做的木招牌,用流星弯月刀划掉当初雕字的痕迹,重新用刀刻上生死挚友叶卫之墓。
又从穗园取出各种他爱吃的蔬果还有各种干果小吃整整给他围了一个花圃,点上蜡烛烧纸衣裳等祭奠用品,一直到深夜,田朵才将所有的祭奠用品和蔬果烧完,火灭后,田朵在心里又与他唠叨了会,最后告诉他,若无意外,没准她真会选择与刘飞扬结为夫妻,虽然她不爱他,他估计也不爱她,不过因着有穆老太临别叮嘱,纵使两人都不爱对方,但两人相处起来也没太大别扭,总之是男女搭伙过日子,而且风影宫上下都认可刘飞扬这个人,她对风影宫没有多大的权利欲望,若是刘飞扬做凤影宫的幕后操手会对风影宫的将来有益,她也不介意将凤影宫全权交给刘飞扬去管理。
怕就怕,她一旦将凤影宫所有的权利都交给他去处理,他们的奇朵山庄和她自己别的产业将会失去强有力地后盾,一旦朝廷不再支持她的产业,而凤影宫又不给她以援手,她如今这么大的产业迟早若建立在沙漠上的海市蜃楼般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这是她所不能忍受地,所以,她在犹豫,在寻找好的突破口。
在与他东唠叨会西念叨会后,田朵就向他告辞而去,因为再不走客栈的院门就要落锁了,此次她来本意不想惊动任何人,也不想告诉任何人田伟琦真正的墓是葬在这里,可因着有渊王妃的重托,她又不得不去找刘飞扬,让他想法拖住楚三小姐尽量不要与辽越国的人接触。
当然纵使她不去找刘飞扬,想必她来京都的事也瞒不了他多久。
本以为夜深露重,此时此地,再不会在将军山上看到人,没想到田朵在下到半山腰的时候,突围空气中传来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屏气一听,就在前方不远隐约传来兵器相撞地嗡鸣声,田朵本欲绕道而行,忽听其中一人冷笑道,“墨先生,你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等心狠手辣。”
“来人,将那小女孩的一只脚剁下来。”那人冷声命令道。
随之就听到一稚嫩的女声,“爷爷,离歌不怕疼!”
田朵屏息而行,眨眼间就到了那些人身后的一处荒草从中,只见那人的手下已手起刀落地砍向小女孩的左脚,来不及细想,田朵捡起一颗小石子运力打向那拿刀砍小女孩的人的虎口,打完立马转移了方位,紧接着只听哎呀一声,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紧接着有人冲田朵先前在的位置猛喝,“谁在哪里?”
田朵则趁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方向的瞬间,身影在那些人身后旋转一圈,那些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若切菜剁瓜般令其脑袋搬了家,只余那些人中武力值最高的一个,随即小手一捞将那小女孩扔向已满身是伤地老者身后,粗声冷喝一声,“还不快走。”
那老者猛咳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朗声道,“墨某欠阁下一份人情,来日定当加倍奉还!”
说完,抱起那小女孩几个纵跃间就消失在茫茫的荒山野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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