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予质已经很高了,可能因为定时运动锻炼,看起来也并不瘦弱,这让裴令变成了一个,被坠在身后也显得突兀的挂件。
老师进来了,开始讲课,让大家打开课件。裴令垂下脑袋,盯着人手一个的平板,和上面的课件大眼瞪小眼。
他看不懂,老师接下来的话他也听不懂。
这里相当一部分课程都是全英文授课,和曾经那所初中一样。
他从前在福利院只学了一遍字母表,来了裴家也没想过要好好学习,以后出人头地。所以几年过去了,他还是听不懂。
裴令就想完成养父母交给他的使命,然后等待成年。
成年之后应该就可以离开了吧?带着一笔很可观的钱。
他又出神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这节课好像是法语课,怪不得听起来更陌生了。
这节课他是睡过去的,下节课也是。
之后就放学了,才下午三点半。裴令睡眼惺忪地假装收拾书包,实则每天背回去的书包都是空的,他这样假装忙碌,主要是为了等待裴予质。
裴予质收拾好之后,他就可以跟在后面离开学校了。
车就在校门外,照例他坐左边,裴予质坐右边。司机跟裴予质问了声好,裴予质也简短回了一句。
“小令,很困吗?”司机又跟他说话,这是裴家里为数不多愿意和他寒暄的人。
裴令眼睛都快睁不开,点点头,说了声“是的”,之后便一车无言。
他越睡越困,就保持着拘谨的姿势开始小鸡啄米。
然而他突然听见裴予质叫他:“裴令。”
一个激灵,他睁开眼,转头看去:“哥?”
“书包取下来吧。”裴予质说着,伸手来帮他。
“哦。”裴令有点抗拒,虽然同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次。
他经常上车之后就忘了自己背上还有个包,毕竟太轻了,几乎什么也没装。
书包被放在两人中间,裴令终于能放心继续睡觉。
回了裴宅,他被司机叫醒,下了车跟在裴予质身后。
养父母依然不在家,他们上了楼,回了不同的房间。裴令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将书包一甩,外套一脱,飞扑到床上。
睡到晚饭时间,听见管家的敲门声,才又惊醒。去洗了一把脸才出了房间,和也刚刚走出来的裴予质一起下楼,去餐厅。
和以往每一天一样,吃了一顿安静的晚餐,又回到各自的房间。
裴令从来不知道裴予质在房间做什么。
他以前也猜过,看起来像个好学生的裴予质,说不定每天晚上都在房间里打游戏。
可这种猜测的乐趣也随着时间褪去,他逐渐变得不再好奇。
裴令的房间有个书柜,足足占据了一整面墙。里面的书从文学类到科普类,应有尽有。
来裴家不久那会儿,他在房间里实在没事做,逼不得已开始看书。
一开始经常看不到两三页就开始犯困,现在有进步了,很无聊的时候能一直看几十页。这三年多里,最上面一排的书已经被他看完了。
他把昨天没看完的那本拿下来,然而路过地上那件外套时,忽然想到什么。
于是蹲下来,把那封情书连带信封给撕碎了。
为了方便毁尸灭迹,撕得非常碎,花了他大概五分钟的时间,然后捧到卫生间,全扔马桶里冲走了。
情书时间过去了三天之后,那个男生终于坐不住了,又找上了他。
这次的态度没那么游刃有余,直白地质问他,裴予质为什么没有反应,是不是他没把信交过去。
裴令依然仰着那张稚嫩青涩的脸,真挚地说:“裴予质看了,他让你今天晚上去裴家找他。”
“晚上?裴家?”那男生明显有点怀疑。
他点点头:“九点钟,一定要准时,他不喜欢等人。”
或许是他的神态太过认真,或许是这个诱饵太过诱人,那个男生点头了。
“是裴家的老宅子吗?我知道大概位置,但我怎么进去?”
在这所学校读书的孩子,家世都不算太普通,可是很少有人能和裴家一样。所以即使裴予质再吸引人,死缠烂打的人也少之又少,更别说摸到裴家去。
裴令答道:“不用进去,山脚下有个路牌,你就在那里等着。”
男生连连点头。
之后的事情和过去每天的日常一样,上课,放学,回家,吃饭。
八点半的时候,裴令从房间的阳台翻了出去。
三楼,十米,但他尽量不去看地面,只盯着昏暗中的墙壁,顺着外墙突起爬了下去。落地之后,避开所有佣人,朝山下走去。
十月初的天气有点冷,裴令穿了件外套,他从里面摸出三根线香。
裴家各处都烧着这种东西,散发出一种古旧又沉闷的香味,他从储存线香的地方拿了三根,并不会被发现。
他走到了山脚下,远远就看见路牌那里等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里说是山,其实只是个丘陵,但胜在偏僻,人迹罕至,公路上一辆车都见不到。
裴令走出公路,来到树林里,踩着柔软的泥土来到了那人身后。
站定之后,他瞧了一会儿对方紧张又雀跃的样子,然后抬起一脚,踹向那人的膝窝。
毕竟也是个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少爷,而且身上一点锻炼痕迹也没有,那人猛地扑倒在地,爆发出一声尖叫。
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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