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野兽多不说，葛老太年纪也大了，有个头疼脑热，身边再不守着个人，情况会很危险。
    葛老太笑道：“没事，我已经打算死在这里了。”
    周婷吓了一跳。
    “我一个老寡妇，没有亲人，身上也没钱，死在家里臭了，会影响到大家，大家要是把我埋了，不管是破草席还是薄棺材，都是需要钱的啊，他们和我没亲没故，就算是一分钱也是浪费，在这里好，野兽会把我的尸体吃掉，谁也不妨碍。”
    葛老太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说着别人，而不是自己。
    因为葛老太对李红霞说的那些话，让周婷对葛老太的印象不太好，但如今看到她这淡然或许说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又有点难受。
    沉默片刻，她没忍住问道：“李红霞这么多年过的如此悲惨，你知道吧。”
    “知道。”葛老太点头。
    “那你知道她走到这一地步，都是因为她相信了你当年说过的话。”
    “知道。”
    葛老太拿起身边的木头，拨了拨火焰有些小了的火堆，橘红色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皱纹愈发显得深刻。
    “是我害了她，所以我为了弥补我的过错，帮她把林建强解决了。”
    周婷手里的烤鸡啪的掉在地上。
    半个小时后。
    卫劲安发现了山洞，带着人冲进来。
    周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在她面前，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笑容和蔼。
    “卫哥，是葛老太！”小李惊呼。
    卫劲安快步朝周婷跑去，见她还有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小李几个人拿出手铐，但他们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葛老太的胳膊，她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嘴角流出一抹鲜血。
    “卫哥，她死了！”
    小李震惊道。
    卫劲安发现她的口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拿出来。
    是一个布兜，里面几十枚袁大头。
    和一封信。
    “写着什么啊？”
    小李凑过头一看，“是认罪书！“
    卫劲安脸色凝重。
    在这份认罪书上，葛美霞承认了她的罪行。
    她发现林建强每次赌博回来都是深夜，经常会在村口的溪水池里喝水，她便在每天黑夜，村里没人走动的时候在池子里投毒，等林建强喝了之后再把有毒的水放掉。
    连续一年之后，林建强的身子骨变得很虚弱。
    李红霞因为他要卖孩子的事情和他撕破脸，盛怒之下拿起菜刀，林建强躲闪不及，被砍中大腿，那不是致命伤，中毒才是。
    至于是什么毒药，葛美霞没说，只是交代了袁大头是留给李红霞的，算作自己对她补偿。
    “这些袁大头大约能卖几千块钱，足够李红霞一家老小的花销了。”
    周婷苏醒过来，看到认罪书说道，而且袁大头随着时间的增长还会升值。
    小李震惊：“这葛老太到底是怎么来头。”
    会用毒，还有袁大头。
    村里人对于葛老太的印象不深，只知道她是个外来户，后来丈夫去世，她搬到了后山，平时鲜少和人交流。
    “不早了，咱们今晚在这山洞凑合一夜，明早下去。”卫劲安看了一眼洞外漆黑浓重的夜色，发话说道。
    众人点头，虽然和尸体在一处有些膈应，但总比出去强，山里可是有野兽的，而且他们做公安的，平时也没少和这些打交道。
    让人惊讶的是周婷，她竟然也不害怕。
    “周婷妹子，你怎么晕倒了？”小李凑过去问道。
    周婷摇头，她也不知道。
    在听到葛老太说是她杀了林建强的时候，她想跑，结果刚站起身来，头脑发沉，眼前发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看了一眼葛老太被盖上的尸身，心里叹气。
    几年前，葛老太一番话开启了李红霞的悲惨生活。
    几年后，葛老太又亲手终止了这一切。
    “喝点水。”
    卫劲安端着一个叶子做成的水杯走过来，递给周婷。
    水是温热的，人口正好。
    周婷正好渴了，端过来咕咚喝完。
    小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可怜巴巴的看向卫劲安：“卫哥，我也想喝。”
    “自己去倒。”卫劲安冷声说道。
    小李嘟囔了一句偏心，自己去倒水，他有样学样也摘了一片叶子做水杯，谁知道刚倒进去，热水直接把叶子烫坏了。
    “卫哥！”
    他哀嚎，“你怎么不和我说啊。”
    卫劲安连看他都没看，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周婷，周婷不想要，但她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山洞里阴凉，要是就这么待一晚，肯定会感冒。
    “我明天会给你钱的，水和衣裳都算。”
    她别扭接过，又迅速补充了一句。
    卫劲安没说话，直接坐在她身边。
    “你和我挨着这么近干什么？”
    周婷皱眉，起身要走，卫劲安一把拉住她。
    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周婷挑眉，该不会是想教训她乱跑吧，他要是敢说，不喷死他丫的，要不是他先缠着她不放，她哪里至于跑。
    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正蓄势待发呢，卫劲安却放开了她的手，什么也没说。
    周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