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落下来,轻轻抚摸过她柔软的唇,低哑道:“我……”
“殿下的脸有点红,是身体不舒服吗?”
少女低柔的嗓音仿佛某种催化剂,轻而缓地撩动他的心弦。
身体却忽地被迫向前倾,一只手勾住她的腰,将她完全揽进怀里。
“嗯,”温景辞低声道,“有一点。”
顾绯看起来并未怀疑,只是面露忧色:“是眼睛不舒服吗?殿下的眼睛才恢复,便要操劳军中。如今打了胜仗,要多多休息才是。”
温景辞已经很难去分辨她究竟在说什么了,只是觉得周围有些聒噪,想要堵住声音的来源。但他并未露出异样,浅浅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抱歉……眼睛有一点花。让我靠一下,好吗?”
心中的思绪却有些发散,回宫之后他会与皇后撕破脸,皇后不难查到他待顾绯特殊,眼下不是暴露她身份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藏起来,待他为顾家翻案,恢复她的身份,才能光明正大地将她接进东宫……
帷帐上,两道身影依偎交映,仿佛相依缠绵的并蒂莲。呼吸在昏暗的烛光下交错,温度愈发升高,逼近失控的边缘。
【殿下的身体也好烫啊。】
【殿下今夜是怎么了?他身上有酒气,是喝醉了吗?】
【不过,便是喝了酒,他身上的气息也很好闻,很淡很淡的香气……】
发间落下一吻,温景辞忽然松开了她,大步走出内帐,留下一句落荒而逃般的话:“太热了,我去沐浴。”
内帐里的暧昧气息已经很淡了。小雪貂从床脚探出头,“吱”了一声,看起来颇为疑惑。
顾绯把它抱上床,无意识地玩着它的尾巴,自言自语:“喝个酒反应这么大?他到底喝了什么?”
就是可惜,胆子小了些。
或许不能这么说——温景辞自幼接受严苛的封建礼教教育,端正律己,谦和守礼。于他而言,摧毁信仰,做出出格的事,还没有那么容易。
顾绯幽幽叹气:“人类就是麻烦。”
小雪貂:“吱吱!”
*
大雪封山之前,樊朔率领三军班师回京。
皇后派来的两名属下——齐荣不堪折磨,咬舌自尽,萧昌亲眼看见齐荣如何承受酷刑,心里崩溃,向温景辞投诚。
于是送往储秀宫的密函中,萧昌隐瞒了齐荣亡故的消息,只说太子被困雪山,音讯全无。而樊朔对外则称太子旧疾复发,在帐中养病,两边的消息一对,真真假假,天衣无缝。
谢氏不可能全部相信萧昌的话,因此派人埋伏在军队回京的必经之地一探究竟。哪知伏击军队的,不只有谢氏派来的这队官兵,还有山贼。
军队没有出手,两方先打了起来。
太子的马车始终封闭,只有顾绯抱着雪貂跑了出来。混乱之中,有人撞了她的手臂,将一支小小的竹管藏进了她的袖中。
官兵是皇后谢氏派来的,这队山贼,则是远在江南与慕娆扮演“夫妻情深”的容湛派来的。
两边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离开,并未与军队起冲突。顾绯回到马车,对温景辞道:“殿下,他们走了。”
温景辞笑了笑,把她拉到身边坐下,“你做得很好。有受伤吗?”
顾绯摇摇头。
【只是有个人突然冲上来撞了我的肩膀,还好没撞到伤口。他好像递了什么东西过来,是容湛派人来给我传话吗?】
温景辞眸色微眯,嗓音依然温柔,“过来,我检查一下你的伤口。”
少女脸色微红:“殿下,现在在马车上,会不会……会不会不太好?”
【奇怪,又是这种感觉,殿下为什么总能准确地和我心里所想联系上呢?】
怎知温景辞并未强求,只是笑道:“好,那就算了。这是你的身体,由你做主。”
【殿下真好。】
马车渐渐安静下来,顾绯若无其事地望向窗外,忽然听见温景辞道:“这些人,是母后派来的。”
顾绯转头看他。
将果盘推到她面前,看见她咬下一颗石榴,温景辞才微微笑道:“还记得那天在雪山上么?我说过,母后派齐荣和萧昌,来取我的性命。”
鲜艳的石榴汁染红了她的唇,温景辞眼眸微暗,嗓音低了几分,“母后要我长年累月地服用制造心疾的药物,不许我干涉朝政,派我前往北境前线,甚至,担心我没有死,特意安排人在此处等候,确认我的情况。”
“十六,你觉得她留下我,是为了什么?”
顾绯红唇微张,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她想控制您。”
【就像容湛在控制我一样。】
【以为我父母复仇的名义,逼我乔装入东宫为婢,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可害死我父母的人是皇后,我刺杀了太子,能换来什么呢?】
【他只是想让我替他而死。】
温景辞笑了笑,却转移了这个话题,“十六,你知道吗?我从不信任旁人。东宫的宫人半年一换,所有人都想方设法往这里安插眼线,我曾经历过数次刺杀,在看见你与雪奴亲近时,甚至在想,这是不是又是什么新的刺杀手段。”
顾绯看了他一眼。
他只是温柔地凝视着她,灿灿的眼眸如同深沉浓郁的大海,无声无息地将人淹没。
第5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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