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半黑下来了,窄小的巷道只能看见一点天地,天上的月亮隔了层雾气,朦胧胧地不真切,高过墙头的树枝随风摇曳着,时不时落下点叶子。
其实从陈策家到阿秋家就那么一条道。可仍旧心惊胆战的,阿秋大刺刺地走在前头,陈策和她隔着半仗距离,一步一挪地慢慢跟着她。
照着月光,俩人的影子一起拉长被投在墙面上,他的长,她的略短,随着走动,两个影子相互交错,陈策觉得还蛮有意思,可阿秋却是一眼也不敢看,她自觉黑乎乎的影子跟鬼一样。
也不知道她心里头百转千回了多少次,走着走着突然停下,硬着头皮扭头喊他,大冷天额头竟沁出汗,“你去前面走。”
“怎么了?”他疑惑,不动。
阿秋上手去扯他的衣袖,将他拽到自己前,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害怕,仰着脖子嘴硬道:“我看不清路了。”
陈策又不傻,自然看出来了,他低低笑道:“你害怕?”
“对。”她看着他的挺直的脊背,心也安定下来。
“哎,其实也算恶有恶报,小时候隔三差五就能听见他打骂竹姑和婶子的声音,有次那么粗的柴火棍子”陈策说到这顿了顿,怕吓到她,继而又道:“他死了,也算替天行道做好事,早点下地府说不准还能减轻点他的罪孽。”要看更多好书请到:p o1 8cb.co m
“你闭嘴吧。”阿秋抬起胳膊擦汗。
他笑了声,又伸胳膊朝她举举,示意她可以揪住。
阿秋这会不矫情,识趣地死死一把薅住他的袖子,和他并排走着。
墙面上两人的影子也重迭起来。
等到了家,陈策并没走,跟着她一块进屋,又给阿春他们细细的讲了一番刚才编好的谎话。
阿春和姐夫听了先是唏嘘,又觉得这事对竹姑家也是解脱。
听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谎话,阿秋偷偷去看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他恰好也往她那边看去,四目相对,陈策朝她快速地笑,转脸又装作深沉地样子和姐夫谈论。
阿秋看他这样,朝他翻白眼。
结果又被他捕捉到了,同样被他还了个白眼。
“”
“策子你以后也少出门,今天在席面上我听县尉的口风是南方又要乱了,出了个什么梁天人,阵仗闹得很大”就怕波及到他们县来,姐夫说完心事重重。
陈策听了也皱起眉,没了刚才的好心情,“朝廷不管吗?”
姐夫问他,“县令公子有和你说什么吗?”
“没,他知道的估计还没咱多。”
李需是一心想去当兵入伍的,只是他是独子,李县令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进军营。前些年大乱时,朝廷征兵那会他还小,有什么心思闹闹,李县令一压也只好作罢。
这回要是再有仗打,倒还真说不准,就李需那莽撞性子,他是敢一个人跑军队投营的,因此李县令也不敢给他说些政事上的东西。
只是逼他多读书,准备遇个时机给他买个小文官当当。
“若是家里没牵挂,拼命在战场搏一搏立个功,也未尝不是条道。”姐夫道。
陈策觉得姐夫说得对,但他又不赞同,他觉得刀剑不长眼,功成名就的枭雄太少,剩下来的普通人就算搏命立功,也很大可能没命享。
在这乱世能安稳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若是真到了那天,他一定要带着阿公阿婆找个好地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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