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
    稽浮名看出来了赫廷斯已经心生退意，只是当着手下人的面不好说出口。
    “要不然，换一个地方进攻？”
    稽浮名给赫廷斯找了一个台阶。
    就算是他也有了些退意，哪怕他是那么希望赫廷斯替他祖先报仇灭了大玉。
    第一战，直接把他们的锐意和豪气都给打没了。
    他的祖父稽原本身就是个沉迷于修行的人，对于国事朝政和军务上的事从不关心。
    他能教自己后人的也就只是符术，其他的他教不出来。
    稽浮名亲眼看到了玉军是怎么巧妙引诱他们上岸又合围作战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水到渠成。
    在林叶看来这些最基本的战术手段，在稽浮名看来就显得那么高深莫测。
    所以，他想的是不如绕开这里，大玉既然那么大不如换个地方去攻打。
    又或者……若大玉万一打不下来的话，撤回苔鸠岛上也不是难以接受的事。
    在苔鸠岛他们依然可以做主人，赫廷斯可以做苔鸠岛的国王他就是国师。
    就算将来苔鸠岛的力量不足以支撑他们打回蓝泽，可在苔鸠岛做皇帝做国师也是很舒服的事啊……
    这一刻的稽浮名都没有察觉到，曾经他认为的坚如磐石的复仇之心竟然这么容易就松动了。
    这就好像一个满怀勇气的屠龙少年在踏上征程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强盗把他打翻在地也夺走了他所有的财产，龙没见到，钱和兵器都没了。
    所以，第一战把敌人打疼这个目标其实大玉的军队已经做到了，只是林叶他们觉得，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荣山县城。
    站在城墙上，林叶举着千里眼远眺海上的那些庞然大物。
    “抓了一些活口，他们自爆用的那些火球都是蕴含五行火力的东西，但看来成功的概率不是十成十，有大概十分之一的人没有炸开，但是这十分之一的人九成九死于身边人的爆炸。”
    聂无羁走到林叶身边说道：“现在的问题是语言不通，我们抓了活口但什么都问不出来。”
    林叶道：“语言不通就用笨法子。”
    聂无羁：“什么笨法子？”
    林叶回答：“教会他们说我们的语言。”
    聂无羁明显愣了一下。
    林叶道：“一共多少活口？”
    聂无羁道：“受伤的和没受伤的加起来，一共有六十几个。”
    林叶想了想后转身往回走：“我亲自去教。”
    半个时辰之后，这些俘虏就都被集中在荣山县城的县衙大院里。
    受伤的人被抬到了最前边，没受伤的人手脚都被捆绑着站在后边。
    林叶缓步走到这些俘虏面前，扫视一圈之后发现这些俘虏好像都很不服气的样子。
    一个个的，看林叶的时候怒目相向，虽然他们语言不通可他们能看出来，林叶就是那个玉人的指挥官。
    林叶把两只手都伸出去，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左边的斗笠刀客手里拎着一个篮子，里边是林叶随意挑选出来的一些东西，右边的那个刀客手里只有一把无鞘长刀。
    林叶伸手的时候，左边的斗笠刀客在篮子里摸出来一个鸡蛋递给林叶，右边的则把无鞘长刀递给林叶。
    林叶走到那个伤最重的俘虏面前，拿着鸡蛋伸到那俘虏眼前说道：“鸡蛋。”
    那俘虏翻着白眼看着林叶，虽然瞧着挺惨的但是骨气好像还挺硬。
    林叶则很耐心。
    “鸡蛋。”
    林叶说第二遍。
    那家伙依然瞪着林叶，眼神里甚至还有几分戏谑。
    林叶的耐心简直好的没话说，又温和的第三遍说出：“鸡蛋。”
    那个俘虏依然瞪着林叶，甚至嘴角上还有些讥讽的笑意了。
    噗！
    林叶一刀将这俘虏的脑袋直接剁了下来，那人头就在他脚边滚动着。
    他面无表情的走到第二个伤员面前，把手里的鸡蛋伸到那个人眼前：“鸡蛋。”
    那伤员明显被吓着了，刚才还有点趾高气昂的样子，此时见鸡蛋到了他这，他喉结都不由自主的上下动了动。
    林叶等了片刻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但他也懒得去想这个俘虏是吓坏了还是有些骨气。
    林叶看着那家伙的眼睛第二次说出：“鸡蛋。”
    那士兵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他又看向四周的同伴，那些人眼神都很复杂，有人瞪着他有人同情他，最终他还是又把嘴巴闭上了。
    林叶手起刀落。
    这第一刀不是砍的头颅，而是胳膊，一刀，两刀，三刀，四刀……
    四刀之后那蓝泽士兵还活着，但是四肢俱断，人就剩下个血糊糊的驱赶，在地上来回翻滚。
    林叶蹲下来把鸡蛋伸到他眼前：“鸡蛋。”
    那俘虏哪里还能配合的了，疼的啊啊的大吼大叫，然后很快气息又变得弱了下去，躺在那大口大口的喘息。
    林叶一刀剁掉了他的头颅。
    走到第三个俘虏面前，看起来这个家伙受的伤并不是很重。
    先杀伤兵，毕竟会用到大玉的药。
    林叶把鸡蛋伸过去，还没到那家伙眼前的时候，这个金发碧眼，刚才还很高傲的家伙立刻就喊了出来。
    “寄蛋！”
    林叶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那个家伙随即疯狂的喊了起来：“寄蛋！寄蛋！寄蛋！”
    林叶再次满意的点头，示意手下人给这家伙几口水喝，这些俘虏被抓来之后水米未进，饥饿和口渴相对来说好像后者的感觉更强烈些。
    喝过几口水之后，那俘虏显然是觉得自己可以不用死了，像是讨好林叶似的喊这，寄蛋，寄蛋，寄蛋……
    林叶拿着鸡蛋走到第四个人面前，那家伙有了前边的人打样，不等林叶把手伸出来，立刻就大声喊了出来。
    寄蛋！
    林叶把鸡蛋剥开喂给了那个俘虏，这俘虏显然是在惊吓之余还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林叶伸手，斗笠刀客从篮子里又摸索出来一样东西，是一把短刀，林叶随即展示在第五个人面前。
    林叶把短刀比划了一下：“短……”
    “寄蛋！”
    第五个俘虏嘶吼出声，那可真是趁着脖子喊出来的，嗓子都喊破了，声音是又大又沙哑。
    林叶指了指短刀：“刀！”
    “寄蛋！”
    “刀！”
    “？？？？？”
    这第五个俘虏显然是迷茫了，看看林叶又看看那把短刀，好像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喊寄蛋。
    因为他已经学到了，喊寄蛋就可以保命。
    啪的一声，林叶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一巴掌扇的那俘虏原地转了一圈，此时他眼睛里应该是一闪一闪亮晶晶。
    “刀。”
    林叶又说了一遍。
    这次学乖了的俘虏颤颤巍巍的回答：“刀？”
    林叶满意的点了点头，把短刀递给身边的斗笠刀客：“就这么教，敌人下次进攻之前最起码要套出些什么消息来。”
    斗笠刀客将短刀接过来，蹲在第六个俘虏面前比划了一下：“寄蛋！”
    那俘虏：“？？？？？”
    林叶：“？？？？？”
    俘虏看看林叶，看看斗笠刀客，看看短刀，又看看旁边那俘虏嘴里还没有咽下去的鸡蛋。
    犹豫好一会儿后，试着纠正独立刀客：“刀？”
    斗笠刀客脸红。
    站在旁边的聂无羁都忍不住了，如此场合又不能真的笑出来，所以只能是扭着头看向别的地方，尽力保证自己不会笑的声音太大。
    林叶转身离开，聂无羁迈步跟了上去。
    “看来想把他们教到可以交流的地步，不是件容易事。”
    林叶道：“暂时也没别的什么法子了，就先这么试着吧，这些俘虏不杀，就一直教，也可以反过来诱导他们用他们的语言来说出名称，俘虏训练好了，将来就是打回去的向导，反向训练出来，我们就能知道他们如何说话，比如鸡蛋。”
    “寄蛋！”
    聂无羁认真的纠正了林叶的发音。
    林叶瞥了他一眼。
    “可是敌人的下次进攻可能很快就到了，在敌人下次进攻之前就问出些什么来基本没可能。”
    “敌人的下次进攻不会那么快来，他们损失的兵力多到足够让他们心疼，几百艘船，最多有几万兵力，还要分兵留守苔鸠岛，所以他们必然要掂量掂量。”
    林叶说完这句话后看向聂无羁：“我让陆骏集安排弟子用飞鸟监视着敌人动向，你最近要是没事就去多教教那些俘虏。”
    陆骏集：“没什么兴趣啊。”
    话没说完呢，转身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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