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这么冷，都停工了吧？”
    陆援朝回应道：“暂时停了，老板。这个天，一天只能干中午那两三个小时，其他时间，和个水泥砂浆都费劲。这工钱也不好算，所以就停了。”
    “年前看看，气温还能不能回升。回升不了的话，就等开春再动工了。”
    吴远点点头，就手在工地上巡视开来了。
    因为是彭城本地工程队接的项目，施工现场管理和规范建设上，指定是不能跟腾达一建相比。
    但好在也没太过离谱。
    吴远转了一圈，只是注意到现场砖瓦、水泥砂浆的安全问题，进而提了一嘴。
    一圈转悠下来，吴远也随着众人进了工棚办公室。
    里头的条件确实令人不敢恭维，但还算干净。
    所以进屋之后，吴远就刻意推掉了陆援朝再散过来的烟，没有再抽。
    离开的时候。
    吴远冲着裴娜道：“你这两天辛苦一下，搞个年终奖励方案，到北岗去找我签字。”
    一句话惊得裴娜直接喷出了鼻涕泡。
    当即都顾不上社死，满面惊喜地道：“真的吗，老板？”
    虽说只有七八个人，虽说厂子还没投产，没有收益。
    但老板依旧没忘记表示表示。
    这如何能让人不惊喜？
    这种惊喜，其意外程度，甚至比兔宝宝那边更甚。
    所以无怪乎一向形象姣好的裴娜，都顾不上喷出鼻涕泡的社死了。
    吴远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毕竟大家的辛苦我看在眼里。不然，也对不起你这带病上班不是？”
    离开瓷砖厂的工地，宾利慕尚打道回府，直奔北岗。
    结果却在即将离开彭城的路口，碰上了贾区长一行人的车队。
    吴远连忙叫马明朝靠边停车，推门下车。
    贾区长却已经亲自迎接过来，伸出双手道：“吴老板大驾光临，我这个本地的父母官，却不知情，实在是有失远迎。只能抄近道，在这回去的路口截住您了。”
    吴远握上对方双手道：“贾区长，你想找我，一个电话的事，何必如此屈尊大驾？”
    贾区长咧嘴一笑，露出嘴里补的那颗银牙道：“我想吴老板如此着急回去，想必是有要务在身，不敢随意打扰。只好在这儿占用你几分钟时间。”
    随即不等吴远客套，贾区长便开门见山道：“听说吴老板打算把家居港建在北岗，恕我直言，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呀。”
    吴远微笑地点点头：“贾区长，这年头谁还能没个牵绊，没个软肋呢？北岗是我老家，这一点无论我走到哪，都是绕不开的事实。”
    “既然如此，”贾区长话锋一转，这才图穷匕见道：“我听说围绕着家居港，吴老板有一系列上下游产业的规划，这些产业的落地，我们区里也无比地期待和欢迎。”
    吴远自是不可能当下就表态，只能拖着道：“贾区长，此事自然是要从长计议。但贵区有着便利的交通条件，这一点也是我们不容忽视的优势。这不，瓷砖厂已经落户贵区了不是？”
    第1038章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大马路上，自然不是深谈的场合和地点。
    况且吴远丢出来的瓷砖厂项目，也不容贾区长抹煞和忽视。
    为此，只能以退为进道：“所以今天我特地赶来见吴老板一面，就是想跟您做个约定。自打从侧面了解到您提出的家居港规划之后，我们区里也有一系列的想法。”
    “年后一定抽个时间，到我们区来，我们双方坐下来，好好碰碰，再次合作。”
    吴岩连连应允：“一定一定！”
    一言至此，贾区长也就打到了他的目的。
    随即让开道路，送吴远上车，目送着离开。
    离开的时候，马明朝把油门踩得飞快，以前他都不舍得这般踩的。
    实在是内心忍不住激动，与有荣焉。
    转眼到了腊月初八，元月23日。
    村里的年味已经有了。
    这家杀年猪，那家办喜事的。
    鞭炮声此起彼伏，考完试的孩子们，嗅着热闹的味儿，四处跑。
    吴远也难得地没被村办小学的广播所吵醒，畅快淋漓地多睡了一会儿。
    以至于吃完早饭出门时，都比平时晚了半个多钟头。
    这时候王凤已经来了，跟刘慧一起，筛选挑拣腊八粥的材料，顺道说着闲话。
    刘慧问道：“孩子干妈怎么没来？”
    王凤叹了口气道：“别提了，被抽调到县里批改试卷了。”
    吴远听在耳里，想起来上回宋春红提起，这次的考试是全县统考统批，也是村办小学展示教学质量、汇报办学成绩的时候。
    自是最紧张的时候。
    半个钟头后，宾利慕尚抵达盼盼家具厂。
    吴远刚推门下车，就见二叔杨国柱直冲过来。
    结果吴远顿足站在原地之后，才发现杨国柱冲的不是自己，而是驾驶位的马明朝。
    马明朝推门下车，也被杨国柱吓了一跳。
    尤其是杨国柱开口之前，甚至还先给他散了根烟，弄得他特别地受宠若惊。
    “杨副厂长，有什么事你就直说。”马明朝接了烟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杨国柱先卖了个关子，回头见吴远不走，就催促道：“你先去忙吧，我跟明朝说个小事。”
    吴远笑了笑，迈步上楼道：“好好好，你们谈。”
    难道不让我当面听，我就不知道了吗？
    带着这个想法，吴远走得那叫一个痛快。
    一口气上到三楼，进入走廊，各办公室的人都差不多到齐了。
    吴远路过，频频地点头，应付着招呼。
    到了厂长办公室，里头的开水壶已经打满了水，一切都是窗明几净的样子。
    饶是如此，桑语依旧奔过来问：“老板，喝茶还是？”
    吴远挥挥手道：“茶就不喝了，有这开水就成。”
    就在桑语准备离开时，吴远忽然想起道：“对了，把最近的报纸都拿过来。”
    不多时，桑语去而复返。
    带来了一沓子夹在报夹上各类报纸。
    从新华日报、到市日报，应有尽有，而且日期涵盖了最近一周的时间。
    吴远翻了翻道：“行，你去忙吧。”
    随即看着一杯开水，翻起了报纸。
    毕竟快到年关了，他一个老板，忙中偷闲地，喝茶看报。
    这不过分吧？
    这一翻，就是一个多钟头。
    看到最后，吴远是不停地摇头。
    虽说他明知道明年那位老人家回到南海边画上一个圈。
    可眼下这报纸上的风气，依旧没有定性。
    姓资还是姓社，走阶级斗争，还是走改革开放，依旧吵得不可开交。
    只能说，改革这种事，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大多数人都习惯于按照惯性地办事。
    这未尝不是一种躺平，一种摆烂。
    老人家能够在这种局面中，坚持站出来，力挽狂澜，定性定调。
    其魄力绝对是空前绝后。
    正准备放下报纸时，吴远目光忽然被一个小方块国际要闻所吸引。
    纽尔维斯事件，死了十几个人。
    这报道写的轻描淡写，甚至连位置都如此令人忽视。
    但吴远却倍加震撼，如梦方醒。
    立陶宛要脱离苏联老大哥的掌控了！
    合上报纸，闭上双眼。
    吴远忽然有股子，山雨欲来的感觉。
    虽然说苏联老大哥要到91年年底方才轰然倒下，但其征兆，眼下已经出现了。
    只是大多数人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那位老人家，之所以会在92年到南海边毅然决然地画圈定调。
    怕也是和受到老大哥轰然倒下的影响和刺激是分不开的。
    沙漠风暴行动中的老美，展示了碾压性的武装力量。
    而此时背靠的那棵大树却忽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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