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饱肚子后，三人拎着打包的红烧肉跑去就近的商场采购。
    “这件怎么样？”
    顾盼从更衣间走出来，扯扯刚换上身的正装。
    正在跟沈关山卿卿我我的顾行侧过头来打量。
    妹妹换了一身浅褐色西服，上身是稍宽一点的戗驳领，双排扣的设计把盈盈一握的腰身凸显出来，配上白色西裤显得身姿挺拔，与脸上的妆容很是搭调，衬托出强大气场。
    “好看！”沈关山一贯词穷，只会用最简单的形容方式。
    不过她的肢体语言很丰富，起身搂住顾盼的腰以示亲昵。
    顾行在旁看着自己的短发女友跟西装版本妹妹近距离贴贴，两人言笑晏晏容貌妍丽，猛然间内心五味杂陈。
    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差不多得了，”他清清嗓子，把二女分开来，“就要这套，那再去挑款包？”
    顾行连售价都没看。
    但顾盼非得扒拉出价码牌瞅两眼。
    确认价格是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这才轻舒一口气，拿起衣服跟在顾行后面去结账。
    “有这么个哥哥真好……”顾盼感慨万千，“我以后要是赚到钱了，买衣服绝对不看价！”
    顾行乜她一眼。
    “你这说法和一年前不一样啊。”
    搁去年自己离家之前，顾盼可没少和他闹别扭，隔三差五就吵架，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挽着男友胳膊的沈关山开怀大笑。
    她同兄妹一起长大，平时可没少看两人拌嘴。
    有时候谁晚饭多吃一根鸡腿都能打起来。
    顾盼的脸皮厚度跟顾行一脉相承，被调侃一句脸也不红。
    “此一时彼一时嘛，”她从另一边挽住顾行的臂弯，眉眼弯弯为自己辩驳，“那时候的主要矛盾是家长里短，现在可不一样……”
    顾盼看得明白。
    兄妹两人之前的矛盾，就集中在家庭内资源分配不均上。
    不管是物质分配还是精神陪伴，尽管父母已经尽力去平衡，但依然很难做到完全的一碗水端平。
    小孩子又比较敏感，稍有差别就能反应过来。
    结果就是兄妹俩从小打到大。
    顾行离家打职业后，顾盼也北上念书，家庭内的资源矛盾不复存在。
    兄妹俩没有继续争执下去的理由，关系自然得到修补。
    再者顾盼这段时间没少借助顾行在电竞圈里的人脉为e+铺路，对哥哥偶尔的毒舌攻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行看看左边的女友，再看看右边的妹妹。
    实现字面意思上的左顾右盼。
    两人都挽着自己的手臂。
    这下子看起来更怪了。
    顾行感觉商场里的路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不太对劲。
    “行哥？！”其中一位路人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大喊道，“还真是你啊！”
    三人齐刷刷转头，就看到一对小情侣在朝自己挥手。
    “我刚才就感觉你像，但是一直没敢确认，看见你妹妹才认出来……”小青年兴致勃勃。
    “嗷呦，妮可真会说话，”顾盼笑个不停，回敬一句奉承话，“怪不得能找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行哥我是你十年老粉啊！”
    小青年朝顾行展示着自己身上的vg队服，还特意背过身来指一指后脖颈处，上面印着virtue字样。
    顾行放松下来。
    “好家伙，”沈关山缩在男友身后跟顾盼说悄悄话，“真的有人会把队服穿出来吗？”
    顾盼摇头偷笑。
    顾行从粉丝手中接过笔，在队服上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位……”他看向旁边的女生。
    “我也是老vc啦，”女孩神态活泼，“不过我没穿队服，行哥你能帮我在应援条幅上签个字嘛，等回来我再去现场看比赛，就能和周围的粉丝显摆！”
    她把背包打开，抽出里面一件印有vg全体成员卡通头像的应援条幅。
    顾行对此倒是不意外。
    刚才签名时抽空交谈过两句，这对情侣今天在正大广场看过vg比赛，在外面吃完饭就到商场里散步消食，准备待会儿就回学校。
    因此身上全都是vg元素。
    “你俩复日的啊？”顾行碰到校友很是开心，本就健谈的他话更多了。
    “现在学校里到处都是你的粉丝，”小青年眉飞色舞，“行哥你要是回头复学，估计上课路上都全是找你签名的学生！”
    顾行丝毫不觉得麻烦，反倒喜形于色，“那样多好，咱多少也算是个名人。”
    他很清楚自己在大学生群体里的受欢迎程度。
    复日虽说是国内号称top3的三所知名高校之一，但里面玩游戏的学生一点也不少。
    顾行当年数竞国决时碰到的巨佬或多或少都有点自己的游戏爱好，无非是有人爱玩dota，有人喜欢lol，有人整cs的区别。
    甚至有二刺猿galgame选手，说话时语气骚得很。
    顾行一度怀疑自己到底输给了怎样一群鬼才。
    回头一看。
    原来我也玩游戏啊，那没事了。
    参加国决里的大部分同龄人平时玩游戏都是图一乐，权当是紧张学习生活中的调剂。
    出现顾行这种把爱好当职业的电竞选手，也算蝎子拉粑粑——独一份！
    他这种级别的电竞明星回到复日上学，估计短时间内会有不少人过来要签名合影，直到习惯他在校园里的存在，这股热浪才会渐渐消退。
    顾行同小青年聊天的功夫，女粉跑到沈关山面前问东问西，态度非常热情。
    “妹妹你好漂亮，我看论坛里都说你跟行哥是小时候的邻居，真羡慕你们呐！”
    “头发是哪儿做的？一刀切真好看，我也想去做个类似的发型……”
    接连不断的问题搞得沈关山很不自在。
    然后女粉就更兴奋了。
    这倒也不怪她。
    沈关山生了一张偏冷淡风的脸，五官稍显锐利，攻击性却又不是很强。
    结果本人是个跟陌生人说句话都会脸红的社恐！
    反差感鲜明，女粉一时激动倒也能李姐。
    好在沈关山经过实习与整整一年的大学生活，社交能力小有进步，倒是能不失礼貌的一问一答。
    顾行看出女友的窘迫，主动接过话题，让沈关山松一口气。
    这对情侣也不想耽误他们太长时间，不多时便心满意足带着写有顾行签名的物件主动告辞。
    顾行跟两人合影留念后，便目送情侣离开。
    到箱包专区后，顾盼综合性价比，在琳琅满目的高价位商品里挑出一款售价2200的大容量背包。
    “我看楼下有爱马仕，你不去那儿看看？”顾行问她。
    “别逗了，”顾盼苦着脸，“不瞧瞧您妹妹有没有偿债能力，那奢侈品是我能用得起的？”
    她到现在也没适应家庭经济条件的改变。
    小时候树立起的价值观就是追求性价比，上大学创业后也没变过。
    今天购买的衣服和包，已经是顾盼这辈子投资在服饰类上最大的一笔花销。
    要不是以后得经常去各大俱乐部商谈合同并推广e+，这2200块的包她绝对不会买。
    更别提爱马仕了！
    “说实话，”顾行短叹一声，“你平时没必要太节俭，家里钱够用的。”
    今时不同往日。
    顾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不至于像此前那样精打细算过日子。
    妹妹倒是不同意，“那是你赚的钱，和我顾盼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你说将来奖金到手，把这衣服跟包的钱还给你，今天我都不会来商场采购！”
    她侧头瞥一眼始终在旁边当哑巴的沈关山，“再说了，我花你的钱不烫手啊，某人将来跟你结婚，估计就把这笔钱记到账上了……”
    “我哪有？！”沈关山涨红了脸，“你别血口喷人啊，我有那么小气吗？”
    顾盼笑着揉她脑袋，“哎呀呀，我都没说‘某人’是谁，你就对号入座啦？”
    沈关山脸色愈红。
    被调侃的近乎要进入红温状态，别过头去不搭理她。
    顾行憋着笑买单。
    顾盼看完总金额，深呼吸平复心情。
    “我还是第一次背上这么多债务，”她心痛的很，“今后得努力赚钱咯……”
    顾盼看向付完钱云淡风轻的哥哥，没来由的气到牙根发痒。
    “等着嗷，总有一天，我要让你高看我！”她拍拍顾行的肩膀，“到时候我养你！”
    顾行不屑一顾。
    这次轮到沈关山斜眼瞅她。
    “总说要赚钱，那盼盼你到底想赚多少啊？”
    顾盼思量片刻，说出自己的答案。
    “我赚够三千万就收手。”
    在她看来，3000w不是一笔小钱，饶是顾行的吸金能力，职业生涯的巅峰期能存下这些钱也算不错了。
    要是顾盼有三千万，她能在17年房价尚未暴涨的甬城里买上一幢独栋别墅外加豪车，剩下的钱随便理理财，也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顾行沉吟两秒。
    “你还年轻，三千万不够，三亿吧，”他语气深沉，“三亿就一辈子不愁了。”
    顾盼想拎起包给哥哥两下，想想这是自己花2200新买的包又觉得舍不得，索性挥动拳头砸他后背。
    “你跟我搁这儿演《门徒》是吧，嗯？”顾盼咬牙切齿。
    沈关山笑的前仰后合。
    把二女送回酒店公寓，顾行这才返回好望山。
    vg基地灯火通明，被他抛弃的赛训部成员早已结束聚餐。
    顾行刚推门进入训练室，就听到杰克喋喋不休的叫嚷。
    “西巴狗崽子，你上去打他啊？”
    前半句话还是原汁原味的韩语。
    只能说，藏话是一种语言传播能力最强的部分。
    经过韩援的熏陶，现在杰克已经熟练掌握韩语藏话，队内中上说起中文国骂也是一套一套的。
    “我真是服了这个布隆，”喻文波嗓门贼大，以致于可以在训练室内形成回音，“你是不是猪鼻啊，就会举个盾牌躲在我后面？”
    顾行今天心情甚佳，干脆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走到杰克身后观战。
    喻文波回头一看，发现自家打野的身影，抱怨的语气都变得中气十足。
    “这个布隆真不行，人家都是站在adc前面，他倒好，能缩在射手身后的？”
    看得出来，杰克非常不爽。
    段德良正在玩最近比较火的绝地求生——现在属于放假时间，玩非英雄联盟项目也没人管。
    他正好落地成盒，扭过头来安慰杰克，“看开点，正常人玩辅助跟不上你的，像我这种辅助你打着灯笼都没处找！”
    小段起初也跟不上敢死队成员喻文波的脚步。
    幸亏他先前有陪伴imp的经验，再加上自身反应速度确实很快，这才能保证在杰克冲锋陷阵的第一时间跟上步伐，以保障adc安全存活。
    “不是，”杰克给他解释，“这辅助是卖人，我打阵地战他也不往前顶，举着盾往后撤，直接把我给撂在那儿了！”
    段德良一时语塞。
    这好像没法洗。
    顾行眼尖，瞧见布隆的id后在脑海中检索一遍。
    “好像是宝蓝吧。”
    杰克断然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有他好友的，这人id不是就叫‘美梦蓝’的拼音吗？”
    顾行回想确认，“没错，他估计是这两天改昵称了，我昨天排到过。”
    身为社恐，顾行和全lpl队员关系都不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不管跟谁都能聊上两句。
    杰克挑挑眉毛。
    他好友列表太长，由于与宝蓝不在一队，平时基本也不会双排，自然没空关心谁改过id。
    “宝蓝你二级残废是吧？”杰克碰到熟人，用词瞬间恶毒起来，“还能动弹，就给哥们往前顶啊！”
    他在键盘上敲字，勒令宝蓝往前冲。
    要是搁以往，杰克不至于如此急躁，为了一场排位赛搞互动。
    但现在他距离王者就差20胜点！
    只要赢下这局，等零点刷新排名，喻文波就能重回最强王者境！
    宝蓝回了个问号。
    平素一直拿排位赛不当回事的杰克难得做一次分奴，立马认怂，【哥，算我球球你惹，没事你就往前走两步！】
    宝蓝属实带点神鬼二象性，接收到杰克的要求后，又能举着防盗门往前顶。
    顾行搞不清楚这位辅助的脑回路，见杰克快要取得胜利，便回到座位上开机，打两盘排位维持下手感再去休息。
    没有训练赛的闲暇时光，他自然不会忘记开直播补时长。
    一如往常那样，刚刚开启直播间，就有无数网友涌进来。
    弹幕席卷而来，令顾行目不暇接。
    【卧槽，刚赢完比赛就直播啊？劳模来了】
    【他真的……我哭死，行哥也太勤奋了吧？】
    【为神魔不说喂喂喂？听不到这句话我浑身难受！】
    【能不能让旁边的杰克小点声？我戴上耳机差点就变成聋的传人】
    顾行把麦克风音量调低。
    “今天给大家抽空直播，主要是接下来赛程比较紧，可能没机会再频繁开播，各位多多担待嗷。”
    他简单解释一句，就登陆韩服客户端进入排位状态。
    空闲之余，回复起弹幕提出的问题。
    “今天怎么想到用奥拉夫的？看阵容啊，”顾行实话实说，“对面阵型很怕奥拉夫的免控切入，所以我才选的。”
    “有的人是看英雄池来选择自己要玩的角色，我不一样，就是根据双方的阵容，判断出己方缺少什么定位的英雄，以及对手惧怕怎样的角色……”
    顾行洋洋得意，“毕竟主播不用考虑英雄池问题，因为咱全都会用！”
    要是搁去年，他说这番话还不太有底气——当时酒桶之类的角色顾行熟练度都不高。
    但现如今，顾行历经一整年的职业生涯磨砺，对此有足够的自信。
    耳机内响起排到其余九名玩家的提示音，顾行点击同意按钮，进入排位房间里。
    定睛一看，就发现一队里全是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