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笑,笑得很淡,然后问自己一句是不是狗瘾又犯了,哄小狗似的,再伸手挠挠他的头,说旺财真乖。自己老是咬他,控制不住地想咬他,手腕、肩膀、脖颈、侧颚……他嘴上说着嫌弃拒绝,抬脚威胁就要踹自己,唇角却总泛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他从不主动找自己说很多话,但他望向自己时,眉毛和眼睛就会不由自主地弯成月亮的形状,静默无言,却仿佛蕴藏了无限的……
无限的……
爱意。
咚得一声闷响,手里的电脑和文件突然脱手,噼里啪啦的,全都掉在脚边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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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风掠北阳 03
晚八点,夜幕沉如墨,无数雪花失重飘零。北风呼啸,温度冷到极致,高峰期的堵车路段也似被消了音,一时间,整座城市显得格外寂静。
墨玉色的卡宴亮着前照灯,缓缓驶进前方的高档住宅区,开向自家住房附近的地下车库。沈致亭刚准备下车,沈母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喂,妈。”沈致亭一手接起电话,一手系好大衣扣子,拎着公文包下车。
“儿子,”沈母平和带笑:“最近很忙吧?明天过小年,记得带北劲回家吃饺子啊。”
匆匆的步子一顿,沈致亭立在原地,沉默。
心头再次涌起浓重的悔意,他垂下眼皮,眼神黯淡下来。
“今年,他不去了。”
“怎么了?”沈母道:“你俩闹别扭了吗?嗐,都在一块儿这么多年了,闹别扭不是常有的事吗?你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北劲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孩子,两个大男人,有什么说不开的?”
“不是,”他艰涩地开口:“妈,究竟要我解释多少遍,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傻小子,跟你妈还害什么羞。”沈母没有察觉儿子语气不对,只含笑嗔道:“你妈可是搞同性心理学研究的专业人士,你第一次带人来家里玩那天,我就瞧出来了。以前是看着你们都小,又懂事,我就没讲出来罢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呀,当着自家人的面还摘得那么清,这可不行啊!”
“真没有,”沈致亭苦笑道:“妈,我看你还是换个研究方向吧,他是小孩心性,三分钟热度而已,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他的性子,我比你知道。”
“小孩心性怎么了?小孩心性才可爱呢。”沈母道,“你啊,你就非愿找那种精明会算计的人才觉得安心吗?”
“我……”沈致亭顿了顿,说:“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和没有结果的人浪费时间。”
“你藏得深,还赖人家看不透你?还,不想浪费时间?怎么,你觉得你跟他在一起这八九年的时间,很少吗?”
“李女士,”沈致亭捏捏眉心,说道:“我方认为,一个合格的母亲,不应该过分干涉已有自主择偶权的成年子女的个人选择。”
“哦,是吗?”沈母没好气地笑道:“你不敢再进一步,其实是怕自己受伤吧?”
“没事挂了。”沈致亭叹了口气,挂断电话。
手机揣兜里,阔步往家走,期间又响了一次电话,沈致亭按了电梯,没接。
沈致亭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他母亲保持距离了。毕竟是燕京大学心理学院的副教授,他母亲对研究人很有一套,在他的认知里,喜欢研究人性的人,轻易便能看清他人在想什么,他母亲说话很直,总是一针见血。
而他,他非常讨厌别人揣摩他。
又不是在算命占卜,谁会喜欢别人一眼就将自己看透的感觉?
那些隐蔽在心底最深处的奇妙情愫,那个心房紧闭的秘密领地,在他母亲的目光之下,仿佛完全赤|裸坦露,他变得毫无隐私可言。或许他母亲是正确的,但他母亲不会懂他的纠结、他的顾虑,他母亲没有参与到他生命的细节里,便更不会懂他的犹豫。
她母亲不是他,她只会根据现象得出结论,然后向他发出指令。
可旁观者清又如何,再清也不是局中人,感情这种复杂东西,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评判指点,只有当局者才有权做决定。
但……
但这么多年,沈致亭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直到犯错那天他才幡然醒悟,原来并不是他做得好,缩头乌龟谁不会做?做得好的,分明另有其人。在那浮华糜烂的名利场中,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无数漂亮的男女围绕着那个人的身边,犹如繁花锦簇,众星拱月,将他在中心高高捧起。可那人片叶不沾身,心地始终如一。
直到今天,沈致亭依旧悔愧万分。
才几个唇印就承受不住了?等日后陈北劲和哪家集团的千金联姻,他是不是该提前找个精神病院把自己关起来,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发疯。
这么想着,沈致亭立在家门口,手犹豫着抬了两次,才将指纹按了下去。
滴——
滴——
解锁进门,发现主客厅开着灯,沈致亭心跳突突了几下,知道陈北劲已经在家了。
他俯身在玄关处换鞋,熟悉舒服的视觉感很快包拢了紧张敏感的神经,沈致亭心情平和下来。
这是陈北劲的公寓,离他本硕院校燕京大学只有二十分钟的通勤距离,他不习惯住宿舍,偏偏家在另一个城区,陈北劲转学去美国读书前,把这套房子的钥匙给了他,让他随便住,他独自在这套房子里住了四年。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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