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急于控制法兰西银行,”吕西安咬了咬下嘴唇,“他想要印刷更多的货币。”
“可是法郎的价值是和黄金挂钩的呀,1876年政府规定一法郎等于0.29克的黄金,他没有更多的黄金的话,就没办法印刷纸币——”夏尔突然睁大了眼睛,“——除非他要废除金本位制?我的天啊!这会引发法郎的信用问题的。”
“我知道您有个经济学的学位,您觉得如果他这样做了会发生什么?”吕西安急切地问,“如果法郎贬值了,对经济会有什么影响?”
夏尔沉吟了片刻,当他再次开口时,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目前主流的经济学家都认为,政府必须尽一切办法维持货币的价值稳定。”新闻记者谨慎地回答着部长的问题,“但也有一种观点认为,适当的通货膨胀能够对经济起到刺激作用,因此政府不妨有计划地增发纸币,只要把贬值的量维持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内——”
“可接受的范围指的是多少?”吕西安连忙问道。
“百分之十?”夏尔耸了耸肩膀,“我也不清楚,但总归大致就是这个水平吧?”
“那如果货币贬值百分之七十呢?”
夏尔大笑起来,“您是在开玩笑吧?”
吕西安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他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就像是放了一晚上的猪油,而后惊恐之色代替了笑意,夏尔·杜布瓦面色惨白,如同蜡像。
“百分之七十?这里是法国,又不是海地!这种事情只有在中美洲那些种甘蔗的小岛共和国里才会发生!”新闻记者在自己的座椅上发抖,“这种恶性通货膨胀会毁灭经济,毁灭法郎在未来二十年里的一切信用!钞票会变为废纸,人们会在它们被拒收之前尽力把所有的法郎抛出去,这不仅仅是经济上的问题!这会导致整个社会的总崩溃的!”
“就像是当年的密西西比泡沫一样。”
“或许比那更严重,”夏尔深呼吸了一口气,“如果革命爆发,我们就完了——您,我,阿尔方斯,我们都会遗臭万年,别说什么前途,保住命都算万幸。恐怕对于我们两个最好的结局,就是搬家去伦敦写自己的回忆录,用‘我是如何毁灭法兰西第三共和国’作为标题,这样或许能多赚一点润笔费。”
“我想这样的一本书一定能大卖的。”吕西安苦笑了一下,“对于这份法案,恐怕我得说,他的态度很坚决。”
“那我觉得现在就到了我们给自己找出路的时候了。”夏尔的声音很低,几乎难以察觉,“您不想为这样的疯狂陪葬吧。”
“事情没那么简单,”吕西安感到自己的脸部肌肉痉挛了几下,“我——嗯——”
“您有把柄在他手上。”夏尔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告诉我,他为什么要增发货币?他要用那些资金做什么?”
吕西安像是醉酒的人试图让自己清醒那样,用力甩了甩脑袋,“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我怀疑您需要的不止是时间而已,”夏尔搓了搓手,“那您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先把这项法案呈交给议会,看一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吕西安站起身来,背对着写字台走了几步,目光看着窗外的花园,看着天空中那银色的云彩,看着马车和行人沿着罗昂大街匆匆而过,他们都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呢?“如果反对的声音很激烈的话,或许阿尔方斯也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无论如何,这样做都能给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这一点我不怀疑,”夏尔的喉结沿着喉咙上下滑动着,“可您要拿这些时间来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吕西安心想,“或许我有一个办法,但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您会帮我吗?”
“您不愿意告诉我这个办法是什么?您也不愿意告诉我阿尔方斯·伊伦伯格为什么要做这样疯狂的事情?”
“现在不行。”
夏尔·杜布瓦有一瞬间看起来似乎就要拒绝,但他最终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我现在会帮您——但我必须和您说清楚,这是一条非常危险的路,如果您在中途不改变方向的话,那么我是不会陪您走到最后的。”
暂时的同盟——这总比拒绝要好,“好吧,成交。”吕西安点了点头,“明天我把勒梅尔先生叫过来,我要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来做准备工作,您和他一起,我们在一周以后向议会提出草案。”
“我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位先生的表情了。”夏尔干笑了一声,但一眼就看得出,他对这项工作毫无热情。他现在是个同盟者,但他值得信任吗?
第195章 物议沸腾
正如吕西安所预料到的那样,《金融现代化法案》甫一递交给国民议会审议,就如同在一锅热油里又倒进一大桶开水一般,刹那间就让全国舆论沸腾了起来。
在国民议会为这项法案举行第一次审议的那一天上午,吕西安从四个小时的粗浅睡眠当中醒过来,他感到自己的肌肉和大脑都在抗议,但他还是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与往常不同,他这一次吃早餐的时候并没有让人送来今天的报纸——在昨晚睡觉之前他刚刚弄完了今天议会辩论的材料,实在打不起精神再经受新的一轮折磨了,也许他不得不读一下今天的报纸,但至少也要等到吃过早餐以后,否则那些记者的文字一定会让他胃口全无的——除了阿尔方斯自家的报纸,他很难期待其他报社会为他说什么好话。
第5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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