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没事吧?”吕西安问道。
“似乎那位尼侬小姐崴了脚,除此之外都没事。”
那管家这时候又走了回来,“两位先生,需要,什么?”他用结结巴巴的法语问道。
“您要吃点东西吗?”伯爵看向吕西安。
“请给我送点洗澡水吧,”吕西安打了个哈欠,“这是我现在最需要的了。”
吕西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房间里的壁炉烧了一夜,空气又干燥又温暖。
几个身强力壮的仆人抬来了几桶热水,倒在了黄杨木的浴桶里,吕西安伸出手试了试水温,又让他们往里面加了半桶凉水。
他脱掉衣服,躺进了浴桶里,满足地呼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白色的蒸汽在水面上氤氲着,疲劳感如决堤的洪水般袭来,他满足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吕西安被面部传来的温热感弄醒了,似乎有人在拿热毛巾帮他擦脸,那动作很柔和,让他不由自主地哼哼了几声。
“你脸上全都是泥巴。”他听到一个类似阿尔方斯的声音对着他的耳朵说道。
吕西安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迎面就见到阿尔方斯那张熟悉的脸,他的脸因为刚被冷风吹过,比平时显得要红润许多。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刚才明明记得是锁上了门的呀。
“我从仆人那里拿到的钥匙。”阿尔方斯从兜里掏出一把黄铜的钥匙,朝着吕西安摇了摇。
“他们就这样随意的把钥匙给您了?”吕西安不敢相信,“那些人又不是您的仆人。”
“只要掏足够的钱,我能把任何人变成我的仆人。”阿尔方斯重新把毛巾放进水里,吸了吸热水,将毛巾拧干,他用一只手握住吕西安的下巴,“别动。”
吕西安呆坐在浴桶里,感受着阿尔方斯用毛巾拂过他的耳朵后侧,他的肌肉紧张地绷了起来:阿尔方斯不会发现什么痕迹吧?
“您昨晚在哪里过夜的?”阿尔方斯抓起吕西安的一缕头发,“我们昨晚都很担心您。”
他说的是单数而不是复数,“我和德·拉罗舍尔伯爵恰好碰到了一座存放干草的仓库,我们在那里过了一夜。”吕西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显得轻描淡写。
“那可真走运。”阿尔方斯让吕西安的头发像水草一样卷上他的手指,“还有呢?”
“还有什么?”吕西安反问道。
“您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
“没有了。”吕西安立即否认。
“撒谎。”阿尔方斯放开了吕西安的头发,他用一只手包住吕西安的下半张脸,吕西安的下巴顶着他的手心,而两边的脸被阿尔方斯的手指头固定住,“你和他昨晚……做了那种事情,对不对?”
吕西安拼命压抑着从浴桶里跳出来逃跑的冲动,“为什么这么说?”他的胸脯起起伏伏,在水面上拨动起轻微的波纹,“难道您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吗?”他试图用开玩笑的语气化解僵局。
阿尔方斯意味深长地看了吕西安一眼,“我当然有经验,我的母亲是拿破仑三世皇帝的情妇。”
吕西安抬起下巴,他脸上写满了迷惑,“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母亲和皇帝睡过觉,大家都知道这件事。”
吕西安张口结舌,“这,这不可能……如果大家都知道的话,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我?”
“我不喜欢别人在公众场合提起这件事情,即便这是个众所周知的事实。”阿尔方斯将毛巾搭在浴桶边缘,“而所有人都知道您和我走的近。”
“我母亲出身于贵族家庭,但我的外祖父比起德·拉罗舍尔伯爵那样的木头脑袋要识时务的多,他主动乘上了波拿巴家族的快车,在请皇帝登基的劝进表上签了名字。当君主制公投通过之后,他还作为劝进代表团的一员去了圣克卢宫,请小拿破仑接受‘人民授予的皇冠’,为此他得到了一个参议员的位置,外加每年三万法郎的俸禄和五万法郎的津贴,还把我的母亲送到了欧仁妮皇后的身边做女官。”
“所以皇帝……看上了她?”
“他是个众所周知的好色之徒,做皇帝之前就有三个私生子和两个公开的女友,还和自己的表妹藕断丝连。”阿尔方斯用手指拨弄着水面,“而我母亲那时候很美丽,比他那位漂亮的皇后更有青春气息。”
“他和我母亲的关系持续了一年,等到欧仁妮皇后生下了皇太子,他就厌倦了这段关系,于是他计划体面地和我母亲分手,作为补偿,他会给我母亲找一个有钱的丈夫——这时候就轮到我的父亲出场了。”
“那是1856年,我父亲已经积攒了几千万法郎的家产,这数目非常可观,但比起那些真正的巨头还是不够看的。”
“当时帝国刚刚建立几年,在大规模的信贷刺激下,经济迎来了空前的繁荣,帝国政府鼓励房地产和基础设施建设,只要能够进入这一行,那么他要不了几年就能够成为全法国知名的巨富。可问题是,这些信贷扩张和公共工程都是由政府主导的,想要从中大发其财,就必须要找到足够硬的靠山。”
“我父亲先是接触了皇帝的堂弟热罗姆亲王,又试图攀上皇帝的私生子弟弟莫尔尼公爵,但这两人都对他不冷不热:他们手下已经有长期合作的银行家和实业家,再加上我父亲是个犹太人,他没办法挤进那个圈子里去。”
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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