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的确希望借此机会向您提出一个邀请。”吕西安朝着皇太子再次鞠躬,“您和沙皇陛下可否来巴黎参加明年夏天的世界博览会?”
皇太子明显地愣了一下,“去巴黎?您是要邀请我们去巴黎进行官方访问?我记得你们的外交部长和我父亲提过这件事。”
“沙皇陛下对此不置可否。”阿列克谢提醒道。
“陛下和殿下如果届时能够莅临巴黎,那么任何法国人都不会再怀疑俄罗斯要和法国深化友谊的诚意了。”吕西安煞有介事地说道,“到那时,如果我们两国要在军事上和政治上采取一致的步调,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话几乎已经是把“军事同盟”两个词明着说出口了。
这话果然起了作用,“我的祖父亚历山大二世曾经参加过1867年的巴黎世界博览会,那时候是拿破仑三世当政,在很多俄罗斯人看来,波拿巴王朝和共和国也没有什么区别。”皇太子忸怩地动了动自己的脚,“我的父亲对法俄关系很有热情,如果这能让双方的的关系有实质性进展,那么俄国的沙皇也不介意访问一个共和国的首都。”
“如果沙皇陛下有这样的胸襟,无疑是法兰西和俄罗斯两个伟大民族的幸运。”吕西安吹捧道。
“我一会就去和父亲说您的提议,同时建议他接受外交部长的邀请。”皇太子向他承诺。
“弗卢朗部长提出来的只是一个非正式的提议,是不是?”
“是的,可这有什么关系吗?”皇太子有些不解,“后面贵国政府肯定会补发正式的邀请的。”
“那是当然,但是我希望陛下接受的不是弗卢朗部长的提议,而是德·拉罗舍尔伯爵的。”吕西安说道,“德·拉罗舍尔伯爵很快会向陛下提出这个提议。”
“德·拉罗舍尔伯爵是贵国外交部的二把手,”皇太子低下头思考,“他的确是有资格发出邀请函的……可这是为了什么呀?”
“德·拉罗舍尔伯爵出身法兰西的名门,由他来向沙皇发出邀请,不是比小商人出身的弗卢朗部长更体面吗?”吕西安解释道。这当然并不是实际的原因,吕西安这样做,是希望让法俄关系大跃进这个功劳落在德·拉罗舍尔伯爵和保王党人的身上。
保王党人一直以来都宣传共和国的政体让法兰西在欧洲陷入孤立,只有重新回到欧洲君主大家庭当中,法国的外交才有希望取得突破,但俄国人的主动示好让这种言论的说服力大打折扣。可如果沙皇接受德·拉罗舍尔伯爵而非弗卢朗部长的邀请来巴黎,无疑就说明了沙皇还是看重君主政体与共和政体的区别的,许多人也会产生一种印象——沙皇来巴黎访问,是看在保王党人的面子上,这无疑能够壮保王党人的声势,也能让巴黎的市民们觉得在巴黎有一位国王登基是有好处的——至少他们有一场热闹可看。
与阿列克谢的露水情缘,不过是吕西安用来让自己放平心态的小动作罢了,对于他从阿尔方斯手中赢回独立的计划没有丝毫帮助。他如今的事业赫赫煊煊,但就像是水车要有流水才能转动,他的工厂和银行也都要仰赖阿尔方斯的支持,目前唯一能让他在阿尔方斯面前稍有些底气的,只有他的另一座靠山,也就是德·拉罗舍尔伯爵,保王党以及布朗热将军这一串人。
如果他的谋划能成功,保王党和伯爵本人,就都欠下了他一个不小的人情,若是吕西安有朝一日要和阿尔方斯摊牌,那么他毫不犹豫地就会把这些人情兑现的。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皇太子被他的这个简单的理由说服了,尼古拉的脸上还带上了几分感激的神色,似乎他还在感念吕西安这样为他家族的声望考虑。
“虽然我们刚刚认识,但是我毫不怀疑,您会成为我忠实的朋友。”当皇太子和吕西安告别时,他比刚才见面时已经热情了不少。
吕西安和阿列克谢站在原地,看着皇太子逐渐变小的背影。
“您拿同一样东西和两个人做了交易。”阿列克谢小声说道,“一条鱼按照两种做法烹调,您可真是物尽其用。”
“在皇太子殿下看来,我只和他一个人做了交易。”吕西安从身旁的树篱上揪下一片干枯的叶子,将上面的雪粉抖掉,“关于海外银行的生意还有您升官发财的事情,想必您也不敢让他知道吧?”
“真是高明的欺诈,我甘拜下风。”
“您可不必妄自菲薄,”吕西安冷笑一声,“您从他那里骗来的,可比我要多得多了。”吕西安毫不怀疑,阿列克谢日后还会接着骗下去,直到他在未来的沙皇面前的位置被另一个比他更高明的骗子取代。吕西安在心里暗自许愿,希望这个人早日出现。
他们回到宫殿里,去皇后那里用了茶点,几个客人讲了些笑话,大家聊了聊近些日子里彼得堡的社会新闻,这类事情总都是些风流韵事或是外扬的家丑,和巴黎每日的社会新闻大同小异。
下午五点,到了客人们离开的时候,沙皇一家将宾客们送到门口,马车在那里等候,将送他们去火车站。
沙皇和每位客人握手告别,当轮到吕西安的时候,他似笑非笑地朝吕西安挤了挤眼睛,“我知道您算是个保王党人,但我之前还不知道您对复辟事业还真有点热情。”
吕西安干笑了两声,沙皇的意思十分明白:对吕西安的用意,他看的一清二楚,但他也乐见其成。
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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