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会,鲁维埃总理同样到场了,吕西安注意到,他一个人站在大厅的一角,满脸晦气。几乎是解职的公告发表的同时,总理已经对这个决定感到后悔了:军装给布朗热将军带来了声望,但同样也是束缚他的笼子。如今他退出了军队,那么等到下一次国民议会有席位空缺的时候,他的党徒们就能够把他作为议员抬进波旁宫来了。
但这对于鲁维埃总理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在维持了六个月后,他的内阁即将要寿终正寝了——在之前的“勋章丑闻”当中,他试图将总统从这个泥潭当中剥离出来,这样做也让他把自己的政治生命和格雷维总统绑定在了一起。如今格雷维总统已经辞职,鲁维埃总理自然也就没办法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做下去,据说他在今天早上和新总统会面的时候已经表达了自己的去意。
吕西安的目光离开了即将下台的总理,他看到阿列克谢,俄国人站在壁炉旁,正在朝他招着手。
他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当他走到阿列克谢面前时,一个刚才背对着他和别人讲话的身影突然转了过来,于是吕西安突然地发现自己正和德·拉罗舍尔伯爵面对面地站在一起,两个人相距不到三尺,吕西安甚至都能看到对方呼吸时候鼻翼的轻微颤动。
他稍稍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在对方面前露怯。
“德·拉罗舍尔伯爵。”他向伯爵致礼,“还有您,阿列克谢。”
德·拉罗舍尔伯爵有些严肃地看了看他,他用手指轻轻扶了扶夹在眼眶上的单片眼镜,虽然那眼镜并无掉落之虞,“巴罗瓦先生。”
“吕西安!”阿列克谢笑着握了握吕西安的手,或许他没有注意到伯爵和吕西安之间的尴尬气氛,或许他注意到了但并不在乎,无论如何,他都决定用俄国式的热情招呼年轻的议员,“我刚才在和伯爵讨论新年之后贵国代表团访问的具体事宜呢,您一定很高兴知道,一切都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
“我的确很高兴。”吕西安点了点头。
前往俄国的使团定于一月六日启程,由外交部长领衔,无论那时候的外交部长是谁。这个使团的成员包括国民议会外交委员会的全体成员,三位部长,十五位工商界人士,还有二十位外交官。这是自从1867年亚历山大二世沙皇访问法国,参加在巴黎举行的世界博览会以后,法俄两国之间最大规模的一次官方交流活动。
“代表团会从勒阿弗尔港搭邮轮,穿过北海和波罗的海,抵达圣彼得堡。”阿列克谢显得眉飞色舞,“德·拉罗舍尔伯爵希望代表团乘坐火车,考虑到有些成员会晕船。但是那样的话就必须穿过德国或是奥地利,因此恐怕乘船是唯一的选择……您对海上旅行没有意见吧?”
吕西安想到了那次和德·拉罗舍尔伯爵穿越英吉利海峡的艰难航程,他是因为这个才提议改乘火车的吗?
“我没有什么意见。”吕西安用余光看着德·拉罗舍尔伯爵,对方的那张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他就是“冷静”的代名词,哪怕这座宫殿的天花板突然落下来,把舞池里的人都压在下面,恐怕他也只会稍稍地皱一下眉头。
“您也要去俄国吗?”吕西安感到伯爵是绝不会主动和他说话了,于是他主动向伯爵问道。
“我很荣幸受到俄国政府的邀请。”伯爵说着,朝阿列克谢又微微弯了弯腰。
“我国政府也很高兴邀请您。”阿列克谢回答,“我个人也欢迎二位去我家的庄园作客,那距离彼得堡不算远,我们可以一道去度个周末,去森林里打猎,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我就不发正式的邀请函了……”
“那么我们就在船上见好了,”他的目光跨过伯爵的肩头,“我不能再和您说话了,德国大使一直在盯着我们呢,他的脸红的就像是煮熟的龙虾,如果我接着和你们谈下去,他一定以为一个针对德国的阴谋已经成型了。”他和吕西安与伯爵都握了握手,“再见吧!”
他说完,就朝着不远处的西班牙使馆的客人们走去。
吕西安想要和德·拉罗舍尔伯爵单独谈话,可他刚一转身,却发现伯爵已经走到了离他几米远的地方。
在舞池的中央,随着总统挽着第一夫人的腰走入舞池,整场舞会达到了高潮。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权力金字塔顶峰的这一对,没有人注意到吕西安正跟在德·拉罗舍尔伯爵的身后,朝大厅的边缘挪动着。
德·拉罗舍尔伯爵从舞厅里走了出去,沿着铺着碎石子的小径走进了花园,花园里的梧桐树已经落光了叶子,黑褐色的枝桠倒扣在小路的上方,在黯淡的月光下如同一场大火之后坍塌的建筑物那残存的钢梁。
伯爵走到了花房旁边,那里摆着一些花盆,里面放着枯萎的杜鹃花和山茶花,他用皮鞋的脚尖轻轻将那些枯枝败叶踩成粉末。
“您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他的声音不大,但花园里没有了大厅当中的喧嚣,因而听的很清楚。
吕西安从一棵梧桐树的背后走了出来,“那您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不是在躲着您,我是在躲着所有人。”遮蔽着月亮的薄云突然被一阵微风吹开,月光仿佛拧大了旋钮的电灯,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吕西安看到了伯爵脸上难以掩饰的疲倦之色——政府如今正在交接期,保加利亚的外交危机又在不断发酵,还有这件俄国访问的事情——他最近恐怕的确是很忙。
第2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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