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人乖顺地低垂着眼眸答道:“奴叫清玉。”
“今后你叫衍冬。”
“是。”
齐稚莲抛给他一本小册子,“这里头的每一条,你都给我仔仔细细地记下来,照着做,一点岔子都不可出。能做到吗?”
衍冬翻了翻,“能。”
“好,”齐稚莲脸上露出了点笑意,“家室背景全部写在了册子最后,你自己仔细记着。待我要用你时,自会派人来喊你。”
“奴明白了。”
“不对,他不会这么说。”
衍冬立刻翻开册子,改口道,“我知道了。”
齐稚莲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吧。”
她看着那消失在人群里的身影,唇边的笑意逐渐放大,自言自语道:“多像啊,而且我还加了猛料,他的每一点都要比那个人更好,经历也比他更惨……这么惹人恋爱的小家伙,一定能出色地达到目标的吧?”
“……”
片刻后,她脸上的笑意全然淡去,朝空气翻了个白眼,愤愤道:“怎么,我被他坑了就不能坑回来,凭什么啊?”
“我不管,走不了我也得拉个垫背的。况且,我走不了这事,本来就全赖他。”
侍女站在帘子外听小姐骂人,心惊胆战,生怕自己被牵连。
她家小姐如今的性子是越发古怪了,时常自说自话,还讲一些奇奇怪怪的词语,他们这些侍从一个都听不明白。
“回府。”齐稚莲扬声道。
“是。”侍女连忙去叫车夫过来驾车。
方才小姐要见人,把车夫和侍卫全赶去了远处。
他们回相府的路经过湖边,透过马车窗,在拥挤的人群里,齐稚莲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真巧啊,”她又喊停了车,叫来侍卫,吩咐道,“去,给那边那个小姑娘买个糖人儿。”
侍卫领命离开,相府的车继续前行,她没再关注什么,闭上眼靠着软枕惬意地休息了。
……
“这是给我的?”小芸惊讶道。
明禾一脸防备地看着这个不知从何出窜出来的男人。按对方的衣服款式来判断,这应该是哪家的侍卫。
没来由地跟姐姐献殷勤,难不成是谁家公子看上了,想来勾搭?
“是,”侍卫点点头,道,“主子还想问您一句,龙虾好吃吗?”
“……?”明禾睁大眼睛,还送过龙虾?
谁,是谁,是谁抢占了先机,比他先给姐姐献殷勤了!
他才是头号粉丝!
明禾攥着小拳头,头一回愤愤地想拼爹,把那人打进泥坑里去。
【作者有话说】
熬夜熬狠了,今天哪哪都不舒服,走路都打飘。
果然人得按时睡子午觉。
第50章 帝星闪动
“好吃的呀, ”小芸心直口快,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请问你家主子是何人?”
明禾悄悄竖起耳朵。
“小的不敢说, 姑娘您吃着, 小的先行告辞。”侍卫行礼离开。
“跟上他。”明禾吩咐道。
王府侍卫应下,连忙追着那个人去了。
湖再过去,就到了夜市尽头。略显幽静的巷子边, 摆着水食,还有烧过纸钱的痕迹。
纪应淮想到了什么,在回王府的路上,买了些纸钱。
他问侍女要了个火盆,以及一点吃食, 在小院里把这些东西摆好,做了个简陋的祭祀仪式。
“夫君, 这是烧给谁的?”安立夏蹲在他身侧,和小芸两个人一面帮他往火里扔纸钱,一面好奇地问。
“烧给那一对双双身陨的苦命鸳鸯,烧给忧虑过度离世的纪母,也烧给小芸的母亲。”
跨过了立秋的坎儿, 夜里就逐渐凉下来了。火光带着蓬松热气,把三个人的眉眼熏得直泛红。
小芸撇过头去,一行晶莹的泪珠直直滚落下来。
怎么会不惦念呢?
娘希望她过得好, 成为一个开朗明媚有朝气的姑娘,她的确在向那方面成长了。现在不仅有师父师母照顾着她, 吃穿不愁, 她还认识了新朋友。
小芸很想告诉娘她的近况, 看娘高兴, 像小时候一样笑着抱住她,然后说一声,妞儿真棒。
她好想娘啊,希望在下头,娘能过得很好,特别好,来世投生成大家闺秀,享尽世间荣华,一辈子无忧无虑。
黄纸被烧成了细碎的黑灰,从火光中腾起又飘落,散在盆周围,散发着烟尘焦味。
“他们收到了钱,在底下会很高兴的。”安立夏轻声道。
不知是在安慰那两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小芸哽咽着“嗯”了一声,闷头烧纸。
火不知是何时熄的,天也不知是何时亮起的。小院里的烛火亮了又灭,日头左歪右斜,窗边就不知不觉出现了第一片红叶。
“王爷,今日感觉如何?”纪应淮照常去主殿上班,看见坐在桌旁用早膳的五王,行礼问安道。
“神医来得正好,”王爷激动地撑着桌沿,站起身展示给他看,“方才从卧房到这儿,我都是自己走过来的,没叫人扶!”
纪应淮笑着恭喜他,“再保养保养,没多时,王爷就可以和正常人一般,再长的路也行走自如了。”
他的康复进度比纪应淮想得要快上不少。本来说的是三个月能站起来,现在才刚两个半月,就已经能走一走了。
大概是这个世界的药材质量好的缘故。
“神医不愧是神医,”王爷连声称赞,“不过我能行走这事,暂时莫要外传。当然,待事情落定之后,我自会为您请功,直升太医署。”
什么事情落定呢?
当然是皇室子弟争夺至高之位的事情了。
纪应淮心知肚明,他熟练地跪下表忠心,“王爷放心,不该说的,草民全都会叫它们烂在肚子里。”
“神医是明白人。”王爷笑着请他起身。
做过治疗,五王入宫他回屋。
树荫底下成了小朋友们的开放式秘密基地,小芸和明禾安安静静地画画,立夏就坐在他俩边上绣花。
并蒂莲香袋已经挂到了纪应淮腰间了,他现在在尝试给小芸绣一块带油菜花图案的手帕。
今天王妃也在这,她在喝安立夏做的薄荷奶,顺带教一教他绣法。
纪应淮没去打扰他们,他上一边去理药材了。在这呆了数月,他从市场和王爷那边弄到了不少珍贵东西。
县城医馆那边,前些日子刚给他报信来说一切都好,还把一部分收益连带他的举人月奉一并送了来。
正好装修房子花了不少,那部分空缺又填上了。
他们在这儿乘着秋日的干爽凉风,悠闲自得,宫里却是暗潮涌动,人人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各有各的算计。
皇帝早就到了
立储的年纪,他先前一直拖着,因为他最中意的儿子残疾了,若是小五能好起来,他还是倾向于把皇位给这个有勇有谋的孩子继承。
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五王的腿一直没有起色。
听说他最近依旧在积极治疗,还是特地从远方请来的医师,但也没有什么改善。
本来倒也无所谓,帝王身体康健,再等个五六年立储也不迟。
只是,最近天象有异,帝星闪动,乃是新皇崛起之兆。
皇帝亲自去确认过,不是下头的人胡说,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日比一日更亮的帝星。
这时,后宫恰好传出了思夫人有孕的消息,而且据太医署称,胎儿已有四到五月大了。
宫中已经数年没有这样的喜事发生了。
年近六十的皇帝被老来得子的喜悦冲昏了头,再加上天象的暗示,在掖庭宫确定了起居册无异常后,他当即宣称这孩子若是皇子,落地就是未来储君。
于是,思夫人一举成了宫里万众瞩目的宝贝疙瘩,她挺着肚子,在发现有孕的当晚就住进了玉宸殿。
那是皇贵妃才能住的地方。
五王爷坐在轮椅上,被推出御书房的时候,他想着对他态度不似往日热情的父皇,在心里哼笑了一声。
无情帝王家,不过如此。
当年他母后逝世时,皇帝多悲伤啊,在护国寺当着他们几个嫡子女的面,当着母后的牌位说,再不立后。
一生都会铭记这个从王府就开始陪伴在他身边的女人。
后来,他成年封王,出宫独自开府,没多久宫里就传出消息,皇帝要立当时的贵妃,他母后情同手足的姐妹为后。
可能他更像他母后吧,生来就是个情种,真的不懂他这个父皇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比方说现在,广而告之地宣布,会把一个还没出生、能力不明的皇子立为储君,然后冷落他这个除了腿受伤外,其余的完全能圣人皇位的多年继承人选。
他是老糊涂了,还是吃错药了?
五王爷想不通,从前那么精明的父皇,怎么这会做的事情这么粗糙又好笑。
他那几个想争位子的兄弟可都不是好相与的主。连他都差点被坑死在雪原上,那个还是胎儿的小家伙,能不能顺利出生都是个问题。
而且,就算皇帝现在身体好,那人老如草木枯衰,变化几乎是一瞬间的,他还能稳坐多久?
穿进种田文里当中医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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