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恂眼神受伤:“我以为你死了。”
姜冕闻言一愣,他再度审视起屋里的摆设来。
贺恂以为他死了,也就是说这两年来贺恂生活在这里的每时每刻都在缅怀着他。
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情感,明知道爱人已经逝去,却依旧生活在逝者的阴影中不肯走出来。
“你在折磨你自己吗,为什么要这样做?”姜冕问。
“阿冕你知道吗,我一度认为失去你是上天给我的惩罚,”贺恂抬眸,目光深深,“所以我尽力受着,还好现在我找回了你,要不然我……”
姜冕打断了他的话:“贺恂,我有点累了。”
贺恂立即安静下来,他双拳紧握后又松开,“那你睡吧。”
姜冕躺在床上,听着贺恂开门离去的声音,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在这张自己睡了二十年的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只想着贺恂所说得“惩罚”。
在以往两年的漫漫长夜中,贺恂是否也像今日的他一样辗转难眠?
重回到京城的姜冕不仅没有用晚膳,还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他睡前自嘲般的想:如今终于可以毫无负担的睡到自然醒了,毕竟他不再是太子,也不用再去操心朝堂上那些大小事宜了。
姜冕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了。
他揉了揉眼睛,问彩明:“你在这还适应吗?”
彩明不想让姜冕担心:“奴婢在这里伺候您十几年了,怎么会不适应呢?”
姜冕点头,他起床简单打扮了一下,他想去永乐王府。
自从那日他匆匆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他就被秘密送往苏州,到头来都没来得及以儿子的身份去见永乐王夫妇一眼。
虽说这些年他在苏州也接受了不少父母的好意,可他到底是为自己不能尽孝难过的。
带到姜冕收拾妥帖,准备出门之际却被门口的重兵吓了一跳。
只见东宫门口站了一圈身穿重甲的士兵,戒备比皇宫还要森严。
姜冕脸色立即就冷了下来,他找到其中一个领头的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显然是贺恂的心腹,他颇为油盐不进:“姜公子,陛下说了,让我等在此把守。”
姜冕没再追问,只想离开。
不料他又被守卫拦下。
这下姜冕实在是受不了了,忍不住发作:“贺恂不让我出去?”
那领头的显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听见姜冕直呼今上的名讳也没什么反应,依旧一板一眼的说:“陛下吩咐了,只要您不踏出东宫,其余的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姜冕脸色更难看:“他是要囚禁我?”
那人不说话了,充当一个五感尽失的柱子。
姜冕气得拂袖而去,他向来不是一个好拿捏的人,贺恂越不让他出去他越想离开这里。
于是姜冕在后院寻了一处寂静无人的地方,脚尖轻点,跃至墙头。
他俯首看去,正好和墙下的甲兵大眼瞪小眼。
那甲兵年纪很小,他一见姜冕就有些慌乱。
幸好姜冕在他喊人来之前又退了回去,这才避免了一场混乱。
姜冕悻悻地回到房中,闷闷不乐地坐在了桌前。
彩明见他回来,也猜到几分,刚想上前宽慰几句,却听到姜冕说:
“去找贺恂来。”
贺恂自从昨日离开东宫就一直在书房处理政务,直到天快亮时才去眯了一会儿,第二天一早更是去找高太后掰扯一通,拒绝了高家的女儿。
他本想去东宫找姜冕的,可不知为何又心生惧意,他还是怕姜冕难过。
直到来人通报说东宫那位贵人想要见他,他才忙不迭地往东宫赶去。
姜冕一见到贺恂也不客气,他劈头盖脸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我囚禁于此吗?”
贺恂没反驳,他说:“抱歉。”
姜冕惊讶于贺恂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他索性站起身:“贺恂,你应该很了解我吧,你知道我最讨厌这样失控的场面。”
贺恂低头不言。
“所以你决心要把我管在这里了?”姜冕又问。
“阿冕,我不能再失去你了。”贺恂可怜兮兮地说。
姜冕终于忍不住发作起来,他拿起手边的茶盏掷向贺恂,茶盏在贺恂脚边碎成零丁锋利的瓷片,发出巨大的响声。
贺恂不进反退,他走上前来,低头看着姜冕,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姜冕倔强地回望过去,随后又走到多宝阁前,把最中央的那只木雕取了下来。
“愿为丝萝托乔木,”姜冕冷笑连连,“真令人作呕!”
说罢,他双手用力一掰,乔木木雕应声断为两节,粗糙的木刺划伤了姜冕的手指,但他丝毫不觉得痛。
贺恂瞠目欲裂:“阿冕,你就这么狠心吗”
“怎么,贺恂,你这就受不了了”姜冕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看向贺恂,可他心里也十分难受。
第六十五章 原66章,发错,看作者有...
愿为丝萝托乔木。
姜冕还记得当时贺恂将这木雕送给自己时那羞赧又期待的眼神。
那时候正是两人最情浓时刻,姜冕也想好了要做贺恂一辈子的“乔木”,他本是要尽自己所能保护贺恂一辈子的。
纵使他们的爱情不为世人所容,也不被父母亲祝福,他为贺恂挡住所有风雨。
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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