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愕地移开视线，转而看向前方，似是在专注开着车。
    对于这一躲避的动作，许初一稍微有些失落。
    在他心中早已把李叔当做亲人一般，他还是有些在意这些从小陪伴他长大，对他亲切的大人的看法。
    要是连这么亲近的人都不理解这段感情，那他的那些名义上的叔叔伯伯更加不会理解，更别提会支持了。
    恐怕当身份公开、关系暴露的时候，他们要面临着艰难地选择。
    这段感情所要走的道路注定不会平坦宽阔，也许前方等待他们的是荆棘小道，或是汪洋大海......
    意志力不坚定的一方会退缩，抛弃并肩而行的队友走向标了‘世俗’两个字的指示牌的那条路，麻木地涌入人群，渐行渐远，不知所踪。
    许初一总是把事情往极端坏处去思考，所以他眼底常常流露出哀伤。
    他不想让顾念看到自己的情绪，所以侧脸向窗外，似是在欣赏雨景。
    然而靠着后视镜能看到许初一脸上神情的李叔又更加疑惑了。
    他年纪较大，这两年在许家工作心有余而力不足。许家司机不只有他一人，所以管家张叔安排工作时都照顾一下。
    这几年李叔工作量极少，一周只一次或者一个月都没有一次。忙碌了大半辈子的他哪能受得了这悠闲的生活，控诉张叔不得后，直接自愿接替了其他小司机的活。
    他在许家独独偏爱乖巧可爱的小少爷，每次都会抢着开车接送许初一。
    虽说关系亲近，可到底是外人，许家对许初一与顾念的关系做了保密工作，极少人知道。
    许家佣人除了管家张叔知道外，其余人一概不知。
    所以他在听到这句‘玩笑话’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不是迂腐老头，可这么突兀地听到两男孩在一起谈恋爱的这事，正常人多少会震惊。更何况是他心中一直认为两小孩是朋友。
    李叔此时此刻脑袋有点儿疼。
    车里一度陷入静默，顾念不知何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安抚状地伸手去握住许初一的手，全然不顾这行为对当事人李叔会不会又造成更深的一层伤害与自我怀疑之中。
    约莫半晌后，李叔似是觉得气氛有少许尴尬，挤出笑容道：“今天天气还挺好的，哈哈哈......”
    许初一下意识看向窗外。细雨飘在透明的车窗玻璃上，模糊一片。
    天气说不得有多好，倒也显得赏心悦目。
    顾念捏了捏许初一的手指，瞥了眼李叔有意无意打量的目光后，摇上了车挡板。
    挡板将车隔出了两个较为隐秘的空间。
    顾念肆无忌惮地将许初一的脸掰过来，直视自己。
    “我吃醋了。”
    “？”许初一当下就疑惑了，他还以为顾哥要说安慰之类的话呢，没成想却说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可是顾哥吃什么醋了！连李叔的醋都吃？
    许初一脑袋是这样想的，嘴也是这么问的。
    “顾哥你醋坛子打翻了？”
    顾念无奈似的捏了捏许初一的脸，垂眸看着他的黑曜石手链，说：“要不是我死乞白赖着你，你今天是不是不打算让我跟过来了？”
    “是啊。”许初一真诚的回答，“我只是去还个项链而已，又不是去跟别人偷情。”
    对于许初一自损且坦率的言语，顾念细微地抽了下嘴角。
    眼尖的许初一看到了顾念脸上的神情，依旧说着话：“顾哥，你占有欲好像有点强。我都要怀疑你有病娇属性了。”
    “你这样可不行哦！”
    病娇偏执的人，许初一此生可不想再遇到了。梁瑞这个人以及做的那些混蛋事，所造成的阴影和恐惧在许初一心里挥之不散。
    还会自从两年前被二哥许晓行痛揍一顿后，许初一再也没见过梁瑞了，只是听说他被家人送去治疗了，后续如何无从知晓了。
    顾念闻言身体明显一顿，眼眸里情绪复杂。他重新又捏上了许初一的手指，似是在开玩笑地说：“许初一，你害怕了么？”
    “如果我性格真的很偏执，只不过是隐藏得好，你没发现呢。”顾念直视许初一眼睛，“你，会离开我吗？”
    许初一目不转睛地看着顾念，心中感叹这人演技高超，几秒钟的时间里就能入戏，还演绎得完美，让人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并且相信他。
    对视的一分钟，顾念紧张得悬着一颗心，呼吸也变得迟缓起来。他生怕许初一说出自己不愿意听到的那些话。
    “害怕。”两个字掷地有声，许初一说完后忽然笑出了声，眉眼弯起，“但我不会离开你的。”
    顾念在听到前面两个字时，心脏一滞像是要停止跳动一般。只是在听到后一句话时，松了口气。
    “调皮。”顾念说。
    许初一说：“是顾哥先开的玩笑，还怪我咯！恶人先告状说得就是顾哥！”
    眼前人得逞般洋洋得意笑着，顾念被情绪带动，静静地盯着许初一，嘴角微微上扬。
    在这轻松愉悦的氛围里，顾念郑重其事地说：“许初一，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你的。”
    “我发誓......”
    话还未说完，许初一捂住了顾念的嘴，“好好好，我相信顾哥。人不能随便发誓。”
    对于为何不能随意对天发誓，许初一给出了独特的解释。他说：“心中遵守誓言比口头上的发誓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