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澜说:“先前是我剑走偏锋。那时孤注一掷,也没有考虑周全,昨日碰到齐大哥才想起来,我现在的身份,在外行走都不方便了。”
祝盛安显然是被他气着了,坐起身,说:“一开始要过小定的人是你,现在要悔婚的人也是你。就因为一个行走不方便而悔婚,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雀澜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小声说:“那时与殿下约定的,就是……”
祝盛安根本不想再同他讲话,朗声道:“来人!”
刘叔带着一众下人鱼贯而入。
两人分别梳洗,刘叔在旁伺候着,说:“殿下和少夫人可累着了,从早上歇到这会儿,都能吃晚饭了。”
雀澜早已经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当下也顾不上与世子殿下吵架,连忙说:“那就赶紧上晚饭罢。”
“早就备着了。梳洗完,到了饭厅就能吃。”刘叔笑道。
雀澜让伺候的小童给自己草草挽了个发髻,就起身往饭厅跑。
两人坐在饭桌边,雀澜风卷残云,很快吃了大半桌。肚子里有了饱意,他便将方才的不快抛之脑后,开始同世子殿下搭话。
“殿下,怎么会这么巧。我没买到的剑,竟叫齐大哥买去了。”想到这剑失而复得,雀澜开心得不得了,“我同它还是有缘分的!”
他这下是高兴了,可祝盛安不高兴了。
世子殿下凉凉道:“一把破剑,也值得你这么惦记。”
雀澜道:“我觉得它很好。”
祝盛安道:“破铜烂铁。”
雀澜好脾气道:“殿下见过的好东西多了,稀世珍宝才配得上殿下。可我这样普普通通的人,就配普普通通的剑,够了。”
他这么说,祝盛安心里不是滋味。
“我不是贬低你。”祝盛安道,“你就没想过,自己也能配稀世珍宝么?”
雀澜笑了笑:“我可没有那样的好运气。”
他道:“今日起来晚了,明日我去找齐大哥。”
想到他要同齐韫言在一块儿,祝盛安脸色就不好看,冷哼了一声:“你这是已默许他可以送剑给你了?”
“我当时说了可以买来送给你,你为何不要?现在又要了?”
雀澜一愣。他和齐韫言互相救过彼此的性命,而且都是在对方最困难的时候,这份雪中送炭的交情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齐韫言根本不使剑,他会买下这剑,原本就是为了雀澜。雀澜若是因缘巧合得了什么珍奇医书,也会留给齐韫言。这是朋友之间惺惺相惜的默契。
然而这么说出来,只怕骄傲的世子殿下会受不了比不过齐韫言,去找齐韫言的麻烦,雀澜只能说:“我会付钱给齐大哥的。”
“你要付钱,那他会收你的钱么?”祝盛安一边问着,一边在心里暗暗咬牙。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招,早知道何必要雀澜先低头,他先把剑买下来,雀澜上钩不是迟早的事么!
雀澜道:“不管他收不收,我肯定要付的。”
祝盛安将筷子一搁:“你拿什么钱付?”
雀澜愣住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他忘了,自己是个只有二两零七十九文钱的穷光蛋。
祝盛安看着他,略带嘲讽:“要找我借?”
“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不要我的东西么?”
“……”雀澜十分难堪,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在旁伺候的刘叔急得一个劲给世子殿下使眼色,求求这位小祖宗别再抓着少夫人的痛脚猛踩了。
夫人伸手要钱,那正是夫君表现的好时机,殿下平时花钱如流水,到这关键时刻,怎么还对一百二十两银抠搜起来了呢?!
雀澜也不想在世子殿下跟前这么丢人,可又狠不下心再次失去这把剑,咬着嘴唇犹豫了半天,还是低声下气地开了口:“殿下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计较我先前失礼。”
祝盛安道:“要是我非要计较呢?”
刘叔目瞪口呆,忍不住凑到世子殿下后头,伸手拉他的衣摆,极小声道:“殿下,您吃饭,别说话了。”
雀澜呆愣了一会儿,总算想明白了,世子殿下在刻意刁难他。
不再让他经手正事,把他排除在议事范围之外,连一把原本唾手可得的剑,也吊着他逗弄了他好几天。
雀澜抿了抿嘴,心头微微发酸,也没心思再同他绕弯子了,说:“那殿下要怎么样,才肯借我一百二十两银。”
祝盛安道:“你写个借条。来人,拿笔墨。”
刘叔一拍脑袋,没眼再看下去了。
“刘叔。”雀澜忽然叫了他,“我的月例银子是多少?”
刘叔一愣,下意识道:“世子妃的月例是五十两银。因还未完婚,没有诰命,王妃给少夫人定的是三十两银。”
雀澜道:“那这第一个月的例银,先抵给殿下了。”
祝盛安没料到这一手,愣在当场。
雀澜将来要走,王妃赏的东西都得还回去。但这发下来的月例,是他这几个月实实在在伺候世子殿下得的钱,是他理应拿的。用这个钱来还账,祝盛安也挑不出错处来。
下人呈上了笔墨,雀澜提笔就写了欠条,而且明明白白写上了,每月用月例抵账,四个月还清。
祝盛安气得浑身发抖。他这哪是四个月还清,他是待满了四个月就要跑!
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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