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却摇了摇头，“我没有察觉，只是觉得奇怪，就试探了一下，监狱里一切不需要付出就能得到的东西都不可信，这是你告诉我的。”
    明明只是端端一句话，可就在沈玥说完的那一瞬间，司承佑却觉得自己身边的时间被禁止了。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着三个人的影子，却又不止是三个人的影子。
    司承佑看着沈玥那双明明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眸，猛然感受到了其中摄人心魄的力量。
    他收回视线，“沈玥，不要相信别人的话，你要自己去判断。”
    “那你现在说的这句话可不可信？”
    司承佑：……
    *
    今天也加班了，明天休息更四章。 来！跟我念！争四保五！
    第148章 监狱篇（回忆）37：人心
    与昨天差不多的时间，沈玥带着同样的掌权者走进了同样的餐厅，又走向了同样的餐桌。
    明明都是在大堂里，偏偏就那一张桌子一直空着，就好像是专门给司承佑留下的一般。
    而司承佑坐下后，同样立刻就有餐厅的人迎了上来，向他递上菜单。
    沈玥沾了司承佑的光，也被发了一份菜单，只有14号没有。
    于是沈玥自己在点了一碗白菜粥又点了一碟辣椒酱后，把手上的菜单递给了14号。
    14号没有接，他微微垂下头，额间的碎发也随之飘动，“怎么只喝粥？”
    “不知道吃什么，随便点的。”
    14号这才想起来，以前沈玥吃的菜也是他随意拿的，每次拿过去沈玥就吃，也没有说喜欢哪个不喜欢哪个，倒是玛莎，总嚷嚷着这个不喜欢吃那个不喜欢吃，还总喜欢逼问沈玥对于饭菜的想法。
    每次被玛莎闹得不行，沈玥才会勉强说几句。
    “要我随便拿一些吗？”14号问。
    “不用，你拿自己的就好。”
    “您就吃这些，太少了。”
    但沈玥还是摇了摇头，“不用，现在这样就行。”
    14号便也没有再强迫，只是要了和沈玥一样的食物。
    见两人似乎是交谈完了，司承佑这才说道，“沈玥，明天不去6号楼了，我直接带你去8号楼。”
    14号听见司承佑的话，看了过去，眼中满是探究。
    面对14号的视线，司承佑没有理会，只是对沈玥说着，“我原本让你去6号楼，是想让你明白人身体上的弱点，这样遇到紧急情况你至少能够自保，但是我今天发现，比起了解人的身体，你似乎得先了解人心。”
    沈玥点了点头，没有异议，“好。”
    这样乖巧的模样却让司承佑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管现在还是在餐厅里，周围不知道有多少耳朵，就这么向沈玥解释起了刚才发生的事。
    “沈玥，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刚才汤聿一共对你起了两次杀心。”
    两次。
    沈玥默念着这个数字，刚好和她觉得汤聿有些怪异的次数对上了。
    那时的沈玥只是隐隐约约有这样的感觉，她直觉不能顺着汤聿的话往下说，所以打断了汤聿的节奏，没想到，原来那种感觉就是杀意。
    司承佑见沈玥似乎是明白了，于是接着往下说，“汤聿是4号楼的掌权者，4号楼存在的意义是维持监狱独立的构成，不被外面的势力蚕食，他们被称作疯子，不只是由于他们残忍的杀人手法，更是因为他们可以接任何杀人任务，不止于一号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沈玥点头，“我知道。”
    司承佑有些意外沈玥的回答，把原本准备解释的话咽了下去，转而问道，“你说说看。”
    “只要有任务，4号楼可以杀死监狱里的任何人不被问责。只要有钱，就可以发布任务。”
    司承佑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如果沈玥能够看出这条隐藏规则，那没道理刚才她看不出汤聿的意图。
    难道说，沈玥一直都在骗他，扮猪吃老虎？
    这个想法仅仅出现了一瞬就被司承佑压了下去，比起相信沈玥的心计，他更相信自己判断。
    沈玥至少在目前没有这样的分析能力，那也就是说……
    “玛莎告诉你的？”
    听见玛莎的名字，沈玥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的眉眼柔和了下来，连声音都变得无比柔软，“嗯。”
    司承佑看着沈玥的表情，突然有些不忍，如果有一天，沈玥知道玛莎正是因为她的在意才提前丢掉了性命，她该怎么想。
    但司承佑也仅过了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虽然沈玥很可怜，但是在现在这个世界上，谁又不可怜呢。
    他没有再说玛莎的话题，而是把话头扯回到了汤聿身上，“汤聿身为4号楼的掌权者，跟任何楼层都是敌对的关系，监狱需要4号楼这一变数去控制另外几栋楼，所以汤聿不能亲近除了4号楼犯人以外的任何人。
    你现在和我待在一起，监狱里的犯人默认你受我的保护，这个时候如果插进来一个汤聿会出现两个问题。
    第一，我管理的5号楼会担心汤聿因此报复他们，而造成5号楼的内部恐慌。第二，汤聿对你表现出臣服，意味着他的亲近，这种情况下你在分楼战结束后一定会被其他掌权者猜忌，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你被除了4号楼以外的所有地方放弃，只能选择4号楼。”
    司承佑用不急不缓的语气给沈玥做着分析，明明汤聿也算计到了他的头上，但他却没有丝毫慌张。
    任何人看到这样的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冷静下来。
    司承佑的话有些绕，但沈玥还是听明白了。
    折翼之地没有秘密，不管犯人在哪里，做了什么，都能很快被有心人知道，至于掌权者更是备受瞩目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司承佑选在餐厅这种地方和她谈论的原因。
    有时候，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才安全。
    今天汤聿做的这一出戏，很快也会传到其他几栋楼的耳朵里，之后，沈玥将会被其他几栋楼自动划到4号楼或者5号楼的阵营。
    沈玥知道对于这种事司承佑肯定有办法，但她没有问，而是自己思索了起来。
    司承佑同样没有再多说，也用眼神制止了在一旁欲言又止的14号。
    过了好一会儿，菜都已经上齐了，沈玥才轻声道，“我不想去4号楼，如果我的价值高于汤聿带来的威胁，那其他楼是不是就会接纳我了。”
    司承佑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眼中有了些许真实的笑意，“当然。”
    “那，我想了解人心。”
    这是沈玥的答案。
    第149章 监狱篇（回忆）38：痛苦星期六
    14号还是第一次听见从沈玥的嘴里说出“我想”两个字。
    以往的沈玥经常向他提各种各样的要求，可无论是怎样的要求，沈玥都只会说要什么东西，需要他做什么事。
    只是需要，而不是想要。
    舍弃了狱警身份，以犯人在沈玥身边守护的14号，突然发现，在他办理身份变更的短短几天里，司承佑似乎就已经对沈玥产生了影响。
    而且是好的影响。
    他在沈玥身边这么久，最清楚不过沈玥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原本以为玛莎死后沈玥也会如同过了季节的花朵一般迅速枯萎下去，即便有仇恨作为支撑，她也只是行将就木。
    可现在，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沈玥找到了她想要做的事。
    14号看着司承佑，那张脸一如既往地将情绪藏了起来，凭他的能力看不透。
    应该说，整个监狱都找不出能够看透司承佑的人，也没有人知道司承佑在想什么。
    只不过……监狱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得到过司承佑给予的恩惠。
    这是一个看起来无害，却又十分可怕的男人。
    14号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现在就算司承佑真的有其他想法，他也没办法阻止沈玥。
    司承佑和沈玥很快达成了一致，准备明天去8号楼通过赌博学习如何看透和利用人心。
    “新人楼的钱只够用来生存，远远达不到能够去8号楼里进行娱乐的程度，这部分钱你想好去哪找了吗。”
    沈玥回答的很快，“用14号的钱。”
    原本还在为沈玥担心的14号，听见这话突然看了过去，一整个难以置信，“我的钱？”
    沈玥点头，理所当然的模样，“我刚才问你有没有钱的时候，虽然被汤聿打断了，但你当时准备说的字是有。”
    这下不光是14号，就连司承佑也震惊了。
    他本以为沈玥只是单纯的记忆力好，可没想到观察力也如此惊人。
    拥有这样的观察力，再加上过目不忘，这跟录像机有什么区别。
    司承佑想到录像机这三个字，自己都觉得有意思，莫名笑出了声。
    而14号以为这是司承佑在幸灾乐祸，眼神唰地一下就看了过去，开始“规劝”自己的主人，“这件事您是否需要再想想，司承佑明显不怀好意。”
    沈玥盯着14号，“我想去。”
    14号眼神躲闪，这个事情吧，不是他不愿意，主要是，像沈玥这样的新人在8号楼进行赌博，绝对会血本无归。
    这是他用来保障沈玥和自己基本生活的钱，要是都被输光了……
    司承佑看着14号小纠结的模样，这才终于确定了14号并不是想要沈玥身上的东西。
    虽然14号留在沈玥身边明显也带着目的，但只要与他所求不冲突就行。
    否则，他就算用尽所有手段，也要把14号排除掉。
    确定14号不是需要处理的对象后，司承佑开始给沈玥支招，“沈玥，在向异性进行请求的时候，可以试试叫对方的名字，这样能增加你成功的概率。”
    沈玥现在是一个很有求知欲的沈玥，在听到司承佑的话后，她立刻放弃了和14号的眼神比拼大作战，转而看向司承佑，问道，“为什么。”
    “人和人在进行交流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流通的，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会更喜欢叫他的全名，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比他的名字更令人怦然心动。而当你把这种感情传递给对方以后，他也会因为这种心动而乱了分寸，从而跟着你的节奏走。”
    沈玥眨了眨眼睛，短暂地思考后，她问，“如果不喜欢怎么办？”
    司承佑柔声道，“那就骗过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