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私人足球俱乐部。
英军占领的时候,这玩意儿只准洋人玩,而就在前不久,在上海举行的远东运动会,对决菲律宾球队,他们大获全胜,算是为国争光。
现下给这群球员放了个假,在场的几位都是杨惠珊请过来的人,年轻加起来超过几百岁的人,依旧动如脱兔,势如破竹,老爷子进球,她鼓掌欢呼,给几位都递上毛巾,永亨银行冯先生夸赞,“您还是不减当年!”
陈霆感叹,“老了,不中用了。”
汇丰银行总裁幽默一讲:“嚯,哪里是老了不中用,是不中用的、都老喽!”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i yu zhaiw u. xy z
几人随笑,杨惠珊说:“马场茶室备好,几位太太也都来了。”
闻言,跟在陈霆身后的两人互相看眼,陈霆回头,笑意浅浅,“今天太阳好,我家阿茵最喜欢晒太阳,多补补钙。”
两人附和:“是,是,也赶上周末,要带仔女仔仔们出来玩,总不好一直闷头上这那补习班。说起来,阿茵要是打算做一辈子老师,我家几个小的怕是就要麻烦阿茵老师了。”
都是些场面上的恭维话,不过像永亨这样中小银行上市属实不易,要不是老爷子让监管政策收一收,他们恐怕早就活不下去,自然也不可能同汇丰这样的龙头在一起踢足球,冯先生问:“陈叔,阿茵,拍拖没啊,我表姐弟弟也是英国留学回来、”
陈霆背手看远处骑马的姐弟俩,露出和蔼笑容,没应,冯铭顺势看过去,噤了声,这是掌上明珠,不是小鱼小虾,算他痴心妄想。
汇丰老总心嗤,听闻小儿子回来就在马会董事上露了一手,连带着缴纳给政府的税收都翻了好些,可把上面那几位高兴坏了,瞧着是个人才。先前任何想来入赘陈家的,都被老爷子以陈茵还小为由推了,说穿,都是借口,现下小儿子回,陈老爷子自然是要舍珠保虎。
老总微笑,不过这孙女婿最后无论是谁,都是排不上他冯铭的,愚蠢不自知的东西,难怪上个市都这么磨叽,活该赚不到钱。
冯铭都没敢看老爷子一眼,那边几位太太有杨惠珊陪着,闲适地晒着太阳,冯铭的太太是上海人,讲话直接爽快,把玩着新做的美甲,“哎呀,这么好的太阳,搓搓麻将也好啦,这么干坐着无趣得很。”
而汇丰老总郑太太,抿了口茶,只是盯着那边马场上靓丽好风景,她莫名生出许多羡慕,从前她也是良家女,最后家破人亡,不得不去外边唱,又被讨去做小老婆,其实除了杨惠珊,这圈子里还真没哪位太太搭理过她,坐主位的是余太太,辈分反而是最小的,杨惠珊扫一眼,年纪不过十八九,倒是打扮得成熟艳丽,她笑说:“杨姐姐,干嘛一直这样盯着我,难不成是瞧上我这支口红,我给你介绍、”
杨惠珊喊了声阿茵,余太太喜怒哀乐尽显脸上,没心眼的,光靠老男人护着了,说起来,她还真佩服,这余老爷子还真是好胃口。
*
“小野,阿妈叫我,我下去了。”陈野握住缰绳甩马背,马儿仰天长鸣几秒,旋即,一触即爆。
那边几位都回头过来看,杨惠珊要追,陈霆讲:“随他们去,年轻人就该跟年轻人玩。”特别地,看眼那边好赖话听不出来的余太太。
这片马场与球场是隔着一条过道,马上往外延伸至飞鹅山脚底,视野开阔,风景绝佳,若是看维港日出日落一定是绝佳地界,远处海港湾上粉紫色的云层盖过来,分外迷人,可现在女仔只想让马儿停下来,“陈野,马不会失控了吧!”
无论怎么拉,这匹名叫越感的良驹,跟失心疯般,一往无前,陈野说:“马镫掉了。”
陈茵立刻接话:“小野,腿放松,全身都放松下来,跟着它的速度,否则我们会被颠下来的。”
尤其前方要进入泥土地带。
只会更加颠簸。
陈野笑得漫不经心,“有我在,你不准死。”
随后握紧缰绳,野马呼啸而过,四蹄乱蹬,扬起一片尘土,所幸前方无人,否则她魂儿都要飞了。
陈茵没回应,眼睛瞪大,斜前方是下坡,失速只会更加恐怖,然除给马匹打兴奋剂能达到这种效果——这是周清焰的马,女仔细细分析,难不成因为小野那天态度吗?
不至于,周A点除评级严格点,其余没让人诟病的,说的最多的,就是他两任老婆都是律师的事,只听负雪讲过,说是现任跟前任长得很像。
思虑未果,心口惊慌,马儿速度愈发快,势必乘风破浪,崭杀一切碍事的人和物,她心里有点害怕了,这是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死地?
脑子陡然闪过躲在海里那次枪杀,小野说过,那群人是恐怖分子,而且不是奔着她来,就是奔着他来的,声音颤抖,“怎么办,我们跳下去吗?”
这么快的速度,要是跳下去,肯定好疼。
然男人丝毫不慌,双腿夹紧马腹,右侧有个水坑,不过距离有点远,倏地,勒住缰绳用力扬起马半身,像是在拉一股风,一股武力绝对值凌驾于两人之人的破风,马眼珠子瞪得老大,两只鼻孔朝天扩张,嚎鸣声划破长空,陈野眼眸幽深圈紧人,松开绳,后仰,陈茵重重砸在他怀里,两人顺着下坡滚了好几圈,终是停在水坑处。
他后背全湿透,只溅点泥沫子在陈茵身上。可这么沿着泥土滚下来,两人脑子也微晕,陈野转转脖子,陈茵晃晃脑袋,“没事吧,小野,你没事吧。”
陈野不太好,站起身,脚步都摸不清东南西北,半个身子搭在她肩膀上,陈茵看看他,神情焦急:“小野,你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
茶室。
“政府选飞鹅山和慈云山,各位觉得意欲何为?”陈霆洗茶,“这茶具是惠珊她母家送来的,这茶叶是特首前不久送的,各位都尝尝。”
冯铭这次没先开口,正襟危坐瞟眼旁边神态自若的郑先生,老爷子话,前前后后都彰显他跟政府是‘好朋友’,跟特首更是亲的不得了,老郑最烦这种拿腔拿调的人,可他也还是在下面办事的,心中烦躁,扯开话题:“听闻九龙湾启祥十八号地已经被一个冤大头买下了,真是想看看是何方神圣,风水不祥都敢碰。”
冯铭机灵劲地接话,“多半是哪个败家富二代,这种事情港媒也没少写。”
前年,老郑的儿子就是在内地瞎搞,买酒吧,买服装店,买车行,买小姐,买一堆就算了,还搞起中央的地,虽然内地与港府一早签订协议,回归势在必得,可这小子也忒浑了,不得万不得已,当然不能与中央交涉,这人搁这指桑骂槐,打狗还得看主人,郑先生冷笑:“拍地喽,当然价高者得。”
拍地一定是港府调查过现阶段市场,有需求,自然就有买卖,而且内部消息,飞鹅山保底价都得三十个亿,也许还不止,还有那慈云山,陈家要是有心跟洪门争,也未必吃得下。
外人瞧着他陈霆在澳门赌场收入可观,那边政府多关照,可并不代表这边亦是,正正好,一杯青绿茶水飘着一缕青烟放置在他面前,喝,还是不喝?
喝了,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政府行事庇佑你祖宗十八代,比黄大仙,比关师爷都灵,不喝,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带你玩。
冯铭没犹豫地喝完,泥牛入海,老郑略微嫌弃,脸上还是乐呵呵,恭敬端起茶杯,迎上陈霆黑眸,眼中敬佩,心中讥诮。
眼下还有个问题,老郑讲:“这两块地,拿下有点难,现阶段以我们银行也不一定能一下子贷出那么多钱来。”这同意是一路人是一码事,能不能拿得出钱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可没直接表态。
陈霆不显不露水,“钱的事不着急,政府总要听听外界的声音。”
冯铭不懂,但他一切都以老爷子马首是瞻,而老郑眼底异常转瞬即逝。
乍然,在场全部听到女仔火急火燎声音,“有没有人,小野受伤了!”
陈霆起身,面色严肃,余太太最先掩着鼻子后退几步,他们好臭,杨惠珊叫了人替陈茵掺扶男人,拉过女仔,仔仔细细瞧,关心急切:“阿茵,你有没有受伤?”
两人身上均脏得要命,该是在泥地滚好几圈,老爷子皱眉,“这怎么回事?”难不成两姐弟打架了?
陈茵要说话,陈野眼力落在她眼睛中,心咚咚咚跳,当即转话锋:“爷爷,先叫医生过来看看,小野可能磕到脑袋了。”
陈霆脸上更不愉快,使唤人:“全部给我去查!”
“啊我可没错”明显地,有人不满意。
陈霆直接忽略余太太:“茵茵,你也进去检查检查,看看哪伤着没有。”
*
阿泽这边接到讯息,要走,杜克拉住:“干嘛去,我一个人好无聊的,小矮子最近也不来了,你们都什么情况?又不带我玩?”
玩玩玩,“你是来玩的吗?”
阿泽甩开他手,扫眼那边已经做法大半个月的法师和老道,盯着杜克,“可以放风声,做完,就要见人了。”
“行吧。”杜克两手一摊,吊儿郎当耸耸肩。
等人走,带着大师下楼,大师在他耳边讲:“施主,这是好地,你看,有水有山,高山流水,财富必是源源不断、”
然杜克不耐烦用蹩脚粤语打断:“好好好,好个屁,”唾沫星子都喷他脸上,“说这楼死过人,我看你怎么圆?”
大师不恼:“施主,你再看,这里地势平缓,而顺下去,坡度微拐,这说明替您挡灾了。且下方有一水库,所有水源都汇聚于此,这讲气运敛聚。”
“而此楼,西面有路,财神光顾,东面临水,紫气东来,北有一大龙,前程无穷啊,施主。”
大师又说:“出家人从不打诳语,所谓庙前贫,庙后富,我们王氏,最讲实话。”
杜克双手插兜,笑了,“所以你得了王其亨的真传喽?”
王其亨是谁,着名风水大师,深受各地官员和农民信任,难不成这大师还真是他后代?
躲在垃圾堆旁狗仔哐哐拍照,随即露出满意笑容。
*
房间里,医生为男人检查,他说:“你们都出去吧,有阿姊陪我就行。”
保镖犹豫几秒,“我需要汇报。”
陈野摆手。
没几分钟,围着的人全退出去,医生感觉房间空气都流通了,才拿起剪刀要剪开他衣服,哪料陈野握住他手,戳向他喉咙,纵使医生戴着口罩,都能觉察他的害怕,陈茵紧张看着,劝说:“小野,他,应该不是。”
陈野冷眼,松开,“检查,好好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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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大师说话,百度为证,修改之后融进来的,看个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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