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清欢再醒来时有点分不清时间。
    窗帘拉着看不清外面的天色，房间里也是昏暗一片。
    那盏小台灯还开着，乌寻霜就趴在床边的桌子上睡着了，胳膊下面还压着那本书。
    额头上一阵冰凉，他抬手摸，发现贴着一片退热贴，桌上还放着两盒退烧药。
    她出去过了。
    简清欢撑着床坐起来，看着乌寻霜的睡脸。
    24小时营业的药店并不好找，不知道她找了多久…
    “姐姐。”
    他俯身轻轻拍拍乌寻霜的肩。
    “别在这睡，当心感冒。”
    乌寻霜睁开眼，眼里还带着点水雾，见简清欢醒了，揉了揉手臂伸手用手背贴了下他的脸。
    “温度退了不少，应该不用吃药了。”
    “你一直坐在这里吗？”
    简清欢扫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
    “中途出去买过药，你现在应该没事了，我也回去睡觉了。”
    乌寻霜说着起身：
    “台灯帮你留着吗？”
    “啊？嗯…不用了、晚安…”
    简清欢抬头，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
    可惜眼里的失落没藏住，被乌寻霜尽收眼底。
    她知道他总是黏着自己，想在自己身上寻求安全感，可今天他这种症状怎么好像格外严重？
    是因为生病，所以变得比平时更加脆弱吗…
    面对简清欢，乌寻霜总是会比对别人多那么一点纵容，他现在又生着病自然也就更惯着一些。
    “算了，我今天在这睡。”
    她转身，躺在简清欢旁边，然后一伸手关掉了那盏小台灯。
    “啊？可是…也许会传染、”
    简清欢有点犹豫说了一句，语气有点呆。
    “我还以为你会希望我陪着你、”
    乌寻霜起身：
    “那我回去了，你盖好被子。”
    “不是不是！”
    简清欢赶紧把人抓住：
    “我收回，我要你陪我。”
    “好了，知道了。”
    乌寻霜噗嗤一笑，躺回床上。
    “逗你玩儿呢。”
    没了那盏小台灯，房间瞬间暗了下来，却也不算特别黑。
    窗外的路灯光线映着雪花的倒影，投射在玻璃上，顺着没关严的窗帘映在房间地面。
    简清欢心跳的厉害。
    乌寻霜就躺在他旁边、和他同款的草木香淡淡地萦绕在四周，他能感受到她轻盈的呼吸声，甚至还有她的体温在身侧若有似无地散发着微弱的热量。
    几缕发丝扫到了他的手臂，有些痒痒的。
    “姐姐...”
    他小声叫她。
    “嗯？”
    乌寻霜闭着双眼，懒懒地应了一声。
    “你今天晚上...不对已经是昨天了，就是那个...额”
    简清欢还没说完自己就先后悔了。
    他本来想问，今天蒋渡找她做什么，却又猛然察觉自己的行为意图过于明显，才说了一个开头就结结巴巴说不下去了。
    “没做。”
    乌寻霜依旧闭着眼睛，语气随意。
    “什么？”
    简清欢没听懂。
    “我说，我跟蒋渡今天没上床。”
    乌寻霜睁开眼睛，迎着月光看向他。
    她神色坦然，眸子漆黑，深的能让任何人轻易地陷进去。薄唇冷淡却又透露着无奈，倒是让简清欢这个问问题的人窘红了脸。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绝对没有干涉你的意思...”
    “清欢，你记不记得我决定收留你的时候。”
    乌寻霜打断他。
    “记得，我躺在楼梯间...”
    “不是这个。”
    乌寻霜摇头：
    “我对你说不要浪费时间猜测我的想法，不要再战战兢兢地活着，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记得吗？”
    “……嗯。”
    简清欢小声。
    他当然记得，那是她收留自己后第一次给他的承诺，他怎么会忘记。只是他做不到。
    他真的好在意她，在意她的一举一动，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能轻易牵动他的心。
    怎样能让她开心，怎样能得到她的注意，她在意什么，讨厌什么...他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去猜，却总是一知半解。
    “所以，如果你有问题想要问我，直接问，我都会回答你，不用这么怕惹我不高兴。”
    乌寻霜伸手抚上简清欢的脸，又探向他的额头摸了摸，退热贴已经不算很冷了。
    “别动，帮你换个退热贴。”
    简清欢哑然。
    还以为她会像上次一样安慰他说她不会离开，让他不要担心。可是这次她没说那些话。
    只有他知道，那些话其实根本没办法安慰到他。她越是说那些话反而越是让他觉得不安，因为他很清楚那是她在一点一点帮他摆脱对她的依赖。
    可他不想摆脱，扭曲也好，病态也罢，他就是心甘情愿沉溺在这个狭窄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他一丁点都不在乎。他在意的，想要的，只有眼前这一束纯白的月光。
    “不用了、姐姐。”
    他握住乌寻霜的手。
    “我感觉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乌寻霜又摸摸他的脸，感觉热度确实退了不少，也就没再坚持任由简清欢拉着她的手摩挲她的指尖。
    “姐姐，我想抱抱你。”
    简清欢悄悄往乌寻霜的枕头上挪了挪，把她的手握在胸口。
    乌寻霜侧躺着，闻言并不说话，只是微微把没被他握着的手臂张开，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简清欢嘴角一咧，伸手把人揽进怀里。
    清冽的香气，柔和的触感。
    简清欢终于有了一点能抓住她的错觉。
    她的腰那么细，到处都瘦瘦的、身上却那么软，就算隔着睡衣也能感觉到软绵绵的手感...
    简清欢下巴轻抵在乌寻霜发顶处，有些着迷似的贪恋着她的香气，手臂忍不住越收越紧。
    “清欢、清欢！”
    乌寻霜突然出声，手拍了拍他的侧腰把人从出神的状态叫回来。
    “轻一点儿、你顶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