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好屠夫 作者:祝家大郎
第 443 章
方腊兴许当时已经有些神经错乱了,一日之内,从失去余杭到自己被官兵包围。局势翻转实在太快,那几十万大军如空中楼阁一般,一切虚幻得只如大梦一场,却是又梦得如此真实。皇帝之尊,只在太过可悲。
赵佶稳坐龙椅,早朝开始。
众人拜见,老太监梁师成尖锐嗓音叫得一句。秦桧迫不急的而出,开口说道:“臣有奏。”
赵佶照例挥了一下手臂。
秦桧立马便道:“启奏陛下,臣掌御史台已一月有余,遍访东京大小衙门,每日查看地方道路所呈文书,各处官员大多勤政爱民,律己尽忠。今日所奏却是弹劾一人,此人窃居高位,却是屡犯国法,为祸官民。臣本以教导之心与之交谈,奈何此人屡教不改,臣无奈无能,只好今日上奏陛下定夺。”
赵佶微微抬头,问道:“何人如此胆大,岂敢如此张狂行事?”
按照常理而言,大宋皇帝对于御史台还是极为信任的。御史台在大宋朝,还颇有点明朝锦衣卫的意思。只是锦衣卫乃内官衙门,御史台却是外官衙门。两者在权职上颇有相通,御史台也是有自己的牢狱,也有自己的执法衙差,权柄实在不小。
乌台诗案爆发之时,苏轼刚刚到江南出任湖州知州。只因上书的诗文之中带有个人感情,出言抱怨皇帝推行新政,被人构陷。御史台的吏卒便往湖州去抓苏轼,五花大绑给绑到御史台的大牢之中,按照苏轼的描写,御史台大牢如同一个深井一般,极为阴森恐怖,只能抬头看得高处一个井口大小的天窗,白天稍微有些阳光照射进来,苏轼便在这样的牢狱之中被关了一百零三天,出狱之后被贬黄州团练富使。
无权无事无俸禄,自己开垦土地种粮食。那个时候的苏轼才是真正的人生巅峰,把自己开垦的那片地取名东坡,自己带着儿子家人种地过活,也给自己取了一个东坡居士称号。苏东坡也是这么来的。那个时候的苏东坡也到达了自己文学上的巅峰,前后《赤壁赋》、《念奴娇·赤壁怀古》等等大作皆是出自当时。赤壁也就在那时的黄州,黄州便是湖北黄石市附近。
也是因为这一段人生低谷才造就了苏轼在文学上的无上地位。
“启奏陛下,此人正是那四州经略使、中奉大夫郑智。”秦桧答道。
此言一出,听得赵佶都坐直了身形,两眼浑圆,问道:“他犯了什么国法?”
“回禀陛下,此人带兵南下剿贼之时,竟敢纵兵劫掠过境州府,亳州濠州滁州之地大小官员泣血上书,郑智之恶,罄竹难书。竟然指使麾下军汉直接冲进衙门府库之中,把州府府库劫掠一空,如此行径,与造反何异。此等国贼,定然要严惩不贷。”秦桧说得声泪俱下,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
赵佶听得眉头一皱,问道:“童贯,可有此事?”
童贯上前,不紧不慢开口道:“陛下,此事臣知道得一清二楚,秦中丞话语半真半假,却是颠倒黑白。方腊作乱,席卷江南两浙,当时剿贼之事迫在眉睫,朝廷府库却是捉襟见肘,郑智未在东京带走一分钱粮,一心带兵南下为陛下分忧。无钱无粮又要大战连连,人马一路南下,连下一顿的口粮都没有,钱粮不让地方州府拼凑又该如何?郑智带兵纵横南北,百战不殆,从西北打到山东,何曾听过郑智有过劫掠的事情?郑智又岂是那般不顾国法之人。过境州府征缴一些士卒口粮,本也是有商有量的事情,未想这秦中丞不知内情,也不亲自调查,便在这朝堂之上构陷有功之臣,此事如果传扬出去,叫天下人如何看待?有功之臣不赏也就罢了,还要受人构陷,以后这天下何人还敢为国尽忠效力?”
童贯一语,听得赵佶都有些心虚,要说郑智的功劳,自然极大,赵佶却是听从了王黼的建议,竟然未加封赏,本身就有些亏待。郑智心性如何,赵佶心中更有自己的见解,一个能入赵佶眼中的文人,赵佶哪里会去相信这人会做这般胆大包天之事。
文人多是如此,只有认同了一人文才,往往便以为这人与自己是同路之人。君子之交便是如此,如王安石与司马光,王安石与苏轼。文人即便有争论,也不关乎人品,只关乎对事的看法。
何况国库紧张,郑智为了国家,竟然不领粮饷就急着带兵南下作战,更显得郑智忠心。
只听赵佶问道:“秦卿家,此事是否是有误会?”
第四百三十一章 你这老货,是不是耳聋了?
“陛下,此时证据确凿,并未有丝毫误会啊,御史台中还有各州府大小官员亲笔奏疏,臣所奏之事并无一点差错。”秦桧开口答道。
童贯立马回击:“秦中丞,你掌御史台,岂可如此颠倒黑白,构陷朝廷有功之臣如此不遗余力,这般是为何?郑智为国厮杀,每阵皆是亲自着甲上阵,勇立军阵之前。在西北,某亲自见他第一个冒着尸山血海攻上灵州城头,在山东,某亲自见他勇闯贼寨逼死宋江。在江南,某更是亲自见他每战皆是冲锋在前,亲手活捉方腊。唯有如此勇武之人,才能有麾下士卒用命。郑智把命都交给了大宋,你却在人后攻讦构陷。某便想问一句,于国家社稷,你秦桧又做了什么?大战在即,莫不是你秦中丞也有披甲上阵百战不殆之勇武?莫不是你秦中丞也有舍生取义的忠心?口舌之徒,不为社稷谋利,反而为了自己个人恩怨公报私仇,你如此攻讦郑智,不就是因为郑智曾在陛下面前说了你的坏处?其心可诛!”
童贯话语自然是在反驳秦桧,看似反驳秦桧,其实也是在为郑智表功,更是在提醒龙椅之上的皇帝赵佶,郑智何其重要。
却是也提醒了赵佶一件事情,便是郑智在他面前说过秦桧的坏话。暗示皇帝赵佶,这秦桧正在公报私仇。
赵佶自然把这些话语都听了进去,抬眼看向秦桧,当真有种公报私仇的观感,再看赵佶,面色也越发难看。
王黼听得童贯话语咄咄逼人,也只秦桧是招架不住的,连忙出言道:“陛下,童太师说得也是在理,但是有功之人并不代表不会有过错。许是那郑智剿贼心切,又苦于手中无钱粮,方才一时心急做下此事。此事虽然情有可原,却是枉顾国法,形同谋逆。治国之法,本就是赏罚分明,恩威并施,这郑智有功已赏,有过也当罚。郑智本也是一个西北屠户出身,一直也是军汉,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也属正常。蔡太师当时不明所以,才把这没有丝毫功名在身的武官当文官来用,也是差错。陛下英明神武,当有定夺。”
王黼话语技巧,比秦桧倒是高出了不少。便是把郑智拿来剖析一番,证明郑智这阵浑人出身之辈,做下这等事情也有可能。更是把蔡京也牵扯进来,郑智一个武人当文官用的事情说成蔡京的失误。
显然如今的王黼,已然不把那闲赋在家的蔡京放在眼中。
赵佶心中自然是有定夺,只是大概不会往王黼要想的结果去定夺。便是如王黼所说,郑智本是一个武夫出身,当这经略使还是当初赵佶在蔡京府中亲口应允的,郑智虽无功名在身,却是文采斐然,便是连自己的爱女赵缨络都说可惜了,有没有功名对于赵佶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王黼拿着这个事情不放,更叫赵佶心中有些不耐。这王黼与秦桧的关系,赵佶早已了然,如今这两人在朝堂之上弹劾刚刚剿灭方腊的郑智,弹劾这个马上要往河朔与辽人大战的郑智,如此共同进退,这不是结党还能是什么。
在想昨日这王黼对于党项之事支支吾吾的模样,赵佶面色,已然不耐烦起来。
再听童贯出言:“如此也罢,当初蔡太师罢相之时,大罪几十条,蔡太师一条也不辩驳,自己请辞回家,高风亮节。今日郑智又是如此大罪,罢了罢了,既然王仆射如此看不惯郑智,不若就让郑智也辞官回家吧,倒也是乐得清闲,将士难免阵前亡,也免得日后阵前冲锋陷阵有个闪失,如此也算能多养儿女,稳过一生。”
童贯自有童贯的高明,以退为进之法,往往能获得同情,特别是如赵佶这般文艺之人,最是多愁善感,也最能情感用事。童贯与蔡京皆是能把握赵佶这种心思之人。
童贯一语,也把蔡京带了进来,便是也要小小的帮助蔡京一下。
赵佶似乎已了然于心,长叹一口气,开口问道:“众卿都有何看法?”
王黼听得童贯似乎偃旗息鼓,又听赵佶此问,心中大定,赵佶既然开口问众人,王黼心中只以为,朝堂百官,自然皆是要捧自己这个尚书省仆射的场子的。就如以前朝堂之人,众人皆以蔡京马首是瞻一样。
王黼倒是想得简单,一朝权在手,还有哪个敢与自己过不去?便是御史台也在自己手中,在场众人岂敢当众打自己的脸面。
尚范致虚往人群而出,开口答道:“回禀陛下,臣以为此事定然是秦中丞有些误会了,待臣派人查明此事,朝议之时再禀奏陛下,如此才不失公允。”
王黼听得目瞪口呆,刑部便是尚书省下直属衙门,刑部尚书的顶头上司便是王黼这个尚书省仆射。王黼如何也不会想到范致虚会出言与自己为难。
范致虚何许人也?范致虚能得如今这个权职,全赖蔡京提携。十几年前范致虚也帮助过蔡京,重新启用蔡京的时候,范致虚更是亲口说出:非让蔡京为相,否则这朝堂就不可能有所作为。
两人在这朝堂之上互相扶持十几年,连升书呈上即可,还请陛下审阅。”
赵佶看着王黼,摇了摇头,越发心烦,起身之后,往梁师成挥了挥手,示意梁师成喊退朝。
老太监梁师成在这正式的朝堂之上,自然是没有话语权的,却是心中也为王黼着急,看得下面的王黼,又回身看了看赵佶,却是犹豫了一下,还想等王黼再说两句。
赵佶走得两步,见身后并没有传来老太监梁师成的声音,转身怒道:“你这老货,是不是已经耳聋了?若是耳聋了,便换个人来喊。”
梁师成听言大惊失色,连忙大喊:“退朝!”
太监不论权柄多大,终究只是皇帝私人奴仆,一身权柄也多来自皇帝个人,即便暗地里手段通天,却是又如何敢明面上如此违背。皇帝对于真正的内侍宦官的处置,必然是一语而决的。
梁师成还不比童贯,梁师成的权柄皆来自皇帝赵佶。童贯的权柄,前期自然也自然是如此,现在已然不同,童贯的个人价值如今也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第 4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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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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