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年 作者:梨花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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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对这幅山水图,陷入深深沉思。案子上摆着一幅摊开的舆图,上面用红笔勾勾画画,做着好些记号。
听到动静,瑞安长公主回过头来。那丽人已然在门口除去头上幕篱,此时恭敬地拜在瑞安长公主脚下,莺啼婉转地说道:“奴婢给长公主殿下请安。”
四角的夜明珠光晕柔和,温柔地映在丽人脸上,光影下瞧得真切,竟是宫内那位刘才人。夜半洗去残妆,此时清水出芙蓉一般,越发楚楚动人。
刘才俯在地上未曾起身,只怯怯问道:“不知道殿下深夜召见,有什么吩咐?”
瑞安长公主十分享受对方恭敬里带着胆怯的态度,她轻抚着自己小拇指上新制的赤金嵌绿松护甲,随意指了指一旁的绣墩,示意她落座。
刘才人推辞不过,这才侧着身子在绣墩上坐了,显得十分局促。她的眼眸低垂,并不敢与瑞安长公主目光相接,正落在对方繁复的真紫色宫裙之上。
瑞安长公主的宫裙上以明黄镶边,金线彩绣着一只的五彩斑斓的青鸾,口衔灵芝隐在几朵瑞云之间,映衬着大幅的五彩洒金牡丹,显得格外尊贵而耀眼。
那抹明黄极为刺眼,刘才人小心地挪了挪身子,稍稍侧开了双目。
瑞安长公主优雅地端起案上甜白瓷浮凸金玉满堂的茶盅,拿杯盖抹着艳红的茶汤,轻轻啜饮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白日里你也听见了,陛下忽然起了心思,要见本宫府中新来的那小丫头,只怕还会留她说几句话,大约没安好心。”
长公主目光灼灼盯着刘才人,态度十分散慢:“你也晓得,那许三如今十分让人信不过,还是你留意一下他们明日的谈话,看看陛下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眼瞅着使臣们出使在即,本宫可不想这当口出什么幺蛾子。”
刘才人诺诺应着,小心说道:“奴婢这些日子观察,陛下心灰意冷,早便淡了心思。便是许三在眼前,也不过长吁短叹几声,旁的到没什么。”
“他能识实务,本宫便少费些力气。至于许三么,既然深得陛下宠信,大归之日便带着他吧。”瑞安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狰狞,她将茶盏放下,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银狠狠掐向案上一枝凝露的牡丹,如血的花瓣纷纷坠落。
那森冷的表情如此骇人,到似是来自地狱场间的修罗。刘才人吓得一个哆嗦,慌忙从绣墩上立起身子俯在地下。
瑞安长公主不耐烦地蹙着眉头道:“本宫在说许三,你怕些什么。你放心,只要安心替本宫做事,到时自然会安排你后半生的富贵,也不必在宫里守活寡。”
刘才人忙垂首谢恩,讨好地说道:“奴婢谨尊长公主吩咐,这些日子一直是奴婢为陛下侍药,明日定当好生留意,若有蛛丝马迹,必定报与长公主殿下知道。”
长公主微微点头,目光在刘才人身上略一盘旋,淡淡说道:“本宫将你从烟花地赎出来,使你免受凌辱,又使人悉心调教,如今也算得陛下面前第一得宠的人物。本宫说话算数,便是陛下百年之后,我依然许你荣华富贵。”
刘才人起身谢恩,恭敬地答道:“奴婢自知有今日的富贵全拜长公主所赐,自当竭尽全力,替长公主做事。”
长公主见她说话上路,不觉眉梢上扬,又仔细吩咐了几句,这才命费嬷嬷取了一千两的银票将刘才人送回。
乾清宫内烛火暗淡,景泰帝却又支撑着病体取了那五十根卜卦的耄草出来。
他无力下榻,只对空拜了几拜,便坐直了身子,从中抽出一根耄草,拿着余下的四十九根认真卜起卦来。
瞅着重新卜得的卦像,景泰帝面上时阴时晴,他一时陷入沉思,一时又喃喃自语。许三守在一旁,瞧着景泰帝劳心劳力,额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不觉无声叹息,悄悄拧了帕子预备替他拭面。
反复推算良久,景泰帝蓦然爆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他不放心地瞅着卦象,再掐着手指测算一遍,这才大声呼唤着许三道:“许三、许三,你来看,这卦莫不是真应在那小丫头身上,天不亡我,瑞安这次大约要自掘坟墓。”
许三瞧不懂那四十九根耄草摆出的卦像,却感染了景泰帝的笑容。他一面以帕子替景泰帝拭面,一面哽咽着说道:“陛下吉言,咱们大裕有救了。”
☆、第五十九章 耄草
次日一早,瑞安长公主命人先将陶灼华带进芙蓉洲,瞧着她的装扮得体,又嘱咐了她几句面君的规矩,这才携了她一同入宫。
不过一日未见,景泰帝两颊颧骨更是高高,依然是刘才人侍药,捧着药碗柔婉地立在一侧,见了瑞安长公主进来,仍旧瑟缩地退在一旁。
景泰帝拥被而坐,把目光投向随在瑞安长公主身后的陶灼华身上,无精打采地问道:“就是她么?瞧着年龄也算相当,却毫无出彩的地方。”
陶灼华步履沉稳地上前行礼,身上一袭青缎宫裙剪裁合宜,腰间束了宽幅素锦、绘绣唐草花纹的银绿色腰带,温柔恬静的眸子格外沉静。
她规规矩矩地往景泰帝面前一跪,声音声音天生的甜糯清软,恭敬地说道:“民女陶夕颜叩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岁的女孩子珍重芳姿,若一脉梨蕊清绽,那么朴实无华。她态度不卑不亢却又典雅从容,对景泰帝方才语话中的褒贬浑不自意。
景泰帝认真打量着陶灼华的举止,果然瞧见了那份迥异于同龄人的沉静,心下暗自点头。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果然替大裕留了一线生机。
瑞安长公主对陶灼华方才自称姓陶显然不大满意,皱着眉头说道:“她如今还未认祖归宗,依然从了母姓。这几日世贤伤了脚不大方便,过几日便会为她去宗人宗易姓,再上了玉碟,与梓琴一样正式归到臣妹府中。”
景泰帝唇角挂着丝无可奈何的笑容,指着陶灼华对瑞安长公主说道:“你为了梓琴与寿儿,果真舍得下大价钱,虽是西贝货,这一番仪态举止几可乱真。”
那句寿儿咬得极重,想是景泰帝心内波涛澎湃,万分不甘不愿却也只能认命。瑞安长公主忆及当初景泰帝一力主张毁亲,显然对苏梓琴十分嫌恶,如今万事俱备,不怕他不应,便露出华丽灼目的笑容。
她黑发美钗,烈焰红裙堪比繁花更绚丽秾艳,不自觉便带出了嚣张的气息:“皇兄说笑了,夕颜本就是臣妹府中的长女,与梓琴和寿儿何干?”
若不是苏世贤误事,陶灼华的名字早上了宗人府玉碟,瑞安长公主有些懊恼苏世贤的拖沓。她不理会景泰帝话语中暗含的讽刺,淡淡说到:“既然人已经见过,皇妹这便带夕颜回府了。”
“慢着”,景泰帝一手扶着架子床的阑干,弓着身子想要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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