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顾晗晗一皱眉, “你是说它们不是一种能量场的模型, 而是能量阵型？它是由多股能量构成的阵列？”
    蛋仔也非常疑惑, 同时出声询问：“什么叫能量阵型？”
    “对，能量阵型, 也可以说是阵列。”里欧思一点头，“就是几个以上的超能力者战斗时候结成的队形, 很早期也很原始的一种超能力作战方式。它表明是一种场交互, 而非某个能力场单独的内循环。”
    然后他就问蛋仔：“你不会是按照这上面模型的引导构建过你的能量场吧？”
    “当然是有试过的, ”蛋仔回答说, “我们看不懂这书上写的什么，只能看得出是能量图, 所以没事地时候就会拿出来研究——”
    “看来问题的根源找到了！”里欧思打断蛋仔说道：“你长期研究这些能量阵并且尝试把它作为一个单独场循环进行流转而且用于战斗，这很可能就是你停止发育，没有再长的原因。你要知道, 能量阵是由许多个能力者组成的。也就是说, 它是由许多独立的能量场循环进行嵌套与平衡之后才形成的能量体系。他们彼此之间存在能量联系但更存在能量缝隙, 这就跟引力与斥力天然成对出现一样。独立能量场要联结成一个大的能量体，相互之间势必要留出相对巨大以及足够的空间作为动量缓冲, 以维持整个体系的平衡。现在, 你把所有这些都硬塞进你一个人的能量场里头，相当于没有任何空间尺度与交换尺度上的缓冲，所有能量平衡上的压力都需要你自己本身来承担，没有问题才怪。而且这已经是一千五百年前的能量运用手段了, 一千五百多年前，甚至连高级超能力者都没有的年代，超能力理论粗糙简陋像石器时代的原始人一样。坦白说，这上面的模型不知道有多少错误和偏差。”
    “原来是这样。”顾晗晗轻声说道。她回想罗琳通过家族记录推导的能量公式以及重新订正的实验方案，脑中有一丝灵感飞快闪现。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它，它就飞快的熄灭了。
    黑旋风也在旁边大呼小叫：“原来是这样！”
    “难怪当初这本书刚翻出来的时候，我们都跑出来试，然而一试就崩，能量爆发非常的不稳定，根本维持不了基本的场循环，”他说，“原来它不是模型是能量阵。”
    “可蛋仔就没问题，这是咋回事？”他问。
    “你还有脸说吗？”里欧思一下火了，“你们是有多大胆，随便看到张图就敢瞎试？明知道可能有问题，也不知道阻止他，反而任由他去瞎练。他没有在循环联通的一瞬间“蓬”地变成一团血雾完全是他命大好运。”
    黑旋风被骂得悻悻的：“他不是用的好好的嘛，谁知道是能有问题。”
    蛋仔也说：“是啊，我觉得他们很好用。”
    他现在的表情是懵的，对于里欧思的说法看起来半信半疑，是那种“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完全没感觉的”的不觉明厉。他说：“我完全没感到有什么压力……”
    “要是真的什么压力都没有你现在会是个一米八五肌肉漂亮的棒小伙，”里欧思嗤笑一声说道，“压力过载与系统错误这种东西不是你没感觉就不存在的。你没感觉也许只是你适应了。不过真的很难想象，你在按照这些图样引导你的能量进行场循环的时候难道从来就不觉得困难或者有什么不对劲吗？”
    蛋仔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一开始是觉得很吃力，像有一层隔膜。但黑旋风他们都说能量场刚爆发的时候都不怎么听使唤，让我多练。我反复练了很久，后来有一天它咔嚓一下好像是冲破了这层隔膜，然后它们就很流畅了，再没遇见过不顺利。”
    “嗯，听起来像是你在他们的鼓励下咔嚓一声打通了任督二脉，”里欧思哼了一声说道，“真是一张白纸好作画，显然你的能量场在成型的过程中弥补黏结了这其中的空档，把它们统为一体了，同时也接下了其中的巨大风险。这种事在已经爆发并越过壁垒的成熟能力者根本做不到，因为趋利避害自保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里欧思摆弄着着那本书，把它收回为一枚徽章，又展开为一本书，周而复始，乐此不疲。他说：“现在事情很清楚了，我来替你总结一下。你是一个有着超能力血统的贵族后裔，你的祖先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沦落宇宙，开始先是失去贵族身份，然后又失去对祖先与自己来历的记忆和传承，最后彻底成为一个流民。你逃亡的祖先曾经带走相当数量的家族记录，或者还有大批财产。这显而易见，这个东西的原版肯定不是一本能量书，而是一本储藏在家族修道院地下室的图书馆里头精心保管的一本历史遗物，几百年前逃亡的时候紧急被能量化。所以它打开之后才会是这个样子，因为它能量化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它可能原来不止是一本，而是一整个图书馆，很多套。然而到你这一代，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时间能改变一切，包括记忆。在流亡的数代之中，它们因为各种原因渐渐散失了，剩下的最后一本，就是这一本，被你母亲当做是好看的能量首饰在使用。甚至差点被你直接给当成垃圾给清理掉。你的父不详，母亲是个海盗，自己从小是从海盗船上长大，快乐做着小海盗，对自己的身世毫无所知。直到有一天，一个偶然的意外，能量刺激激发了你遗传中沉睡的基因，你返祖觉醒爆发了超能力。你的天赋应该很不赖，相隔数代出现返祖的超能力后裔通常天赋都不赖，身上兼具初代觉醒者与贵族觉醒者的优点，是基因自然融合的完美再现。然而因为你少年时代的充满中二气质的求知欲，以及你所处的海盗船充斥着文盲与无知者的氛围，无法给予你正确的引导，你被明珠投暗。不尽如此，你更错误的发现了这本收缩在你母亲‘胸针’里的古早读本，并无知地把这本一千五百多年的描述作战阵型的粗糙记录当成了什么惊世秘籍，然后错上加错地对着他胡练一通，甚至你还依靠你的天赋弥缝了原记录本身的空隙，成功构筑出了一个相类似的能量场。我不能说你如此快速的突破升级除了你的天赋，这本记录和你按照自己的理解构筑的能量场循环完全没有关系。但作为快速升级的代价他影响了你的发育这件事情显而易见，可以肯定。”
    蛋仔非常茫然：“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这怎么能知道，我又不是训导师，”里欧思摊开手，“我想你需要一个不错的训导师，替你好好梳理一下你的能量场，或者能找到什么办法解决。其实我觉得如果可以肯定没什么其他太过分的隐患，只是不长大的话，你也许用不着专门去改变什么。你已经七级了，调整能量场谁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你要知道，有多少人为了突破七级不惜进行身体改造，把自己变成一个怪物。相比起来，你只是长不大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蛋仔摇头，很执拗地说道：“我要长大！”
    “如果主动溃散掉现在的能量场呢？”认真想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如果瓦解掉现有的错误循环，从根本上重新构筑正确的场循环，我能不能长大呢？”
    顾晗晗吓了一跳，感觉心脏都要停止了。
    “千万别！”她大声阻止道，“孤注一掷，这根本没必要。”
    里欧思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蛋仔：“你疯了！”
    蛋仔抿起嘴巴，没再说话。但看表情，他并不服气，也不心甘。顾晗晗和里欧思这种空白白牙说的反对对于他的说服力实在不大。
    “吃饭吧。”顾晗晗整理了一下蛋仔盘子里的炒饭，又替他取了好几样新上的菜，然后将刀叉还给他，抬头说，“你千万不要做傻事，蛋仔，解散能量场一个不好说不定能要你的命，麻烦绝没有大到需要冒这样的险。事情我能解决，你不要担心了。我在灯塔星跟很多大训导师都是熟人，非常熟，无论超能协会的主席还是技术委员长还有那些技术委员，你的问题在他们那里也许根本不算什么。等过了这几天，我安顿好一些杂事，就带你上门去找他们。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替你解决这个问题的训导师，我保证。”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蛋仔看着顾晗晗，然后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于是，仿佛将一切都托付了顾晗晗，因而放下了心事的蛋仔专心刨起了自己盘子里的食儿。
    这让顾晗晗感觉真是松一口气，她转头，发觉里欧思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表情十分出神。她有些慌乱的抹了一把脸，问：“怎么了，我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吗？”
    里欧思回过神：“没什么，只是忽然发现你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很美丽。”
    他摊开手：“有担当的女人最美丽。”
    顾晗晗“哈”的一声说道：“帅哥你也很渊博哟！”
    “这个当然，”里欧思很得意地说道，“干我们这行的，如果不渊博一点儿，怎么能诓得到有钱的女人为我们付账单呢？”
    顾晗晗哑然：“这个其实也不需要那么渊博……”
    作者有话要说：补8号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