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晗晗虽然内心狂喷把地球药霸的棒槌儿子的光彩形象□□得惨不忍睹, 但她心里也清楚, 谢少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明明刚才还为卷入超能力谋杀蹲过卫城贵族班房的经历心有余悸, 没理由忽然对跟卫城和超能力密切相连的宗教衔头和神殿教的称号勋章格外眼热。这其中必有什么缘故。总不可能是他谢大少看《宗教战争》看得走火入魔。
    因此顾晗晗顾晗晗喷过瘾了还是非常够义气地关心了谢大少一句：“我能问问吗，谢少，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你作为一个地球人，非得跟神殿教死磕较上劲了？你因为什么一定想要个宗教衔头, 你想拿它做什么用？上次是为了壮我地球声威，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谢尚骏本来企图没得逞就有点儿像斗败的公鸡, 蔫蔫乎乎的不大提得起精神，被顾晗晗这样笔直直不讲究地当面问到脸上, 竟然是扭捏起来了。嘴边一面含含糊糊地说什么：“哪有为什么，就是觉得好玩……”一面下意识地用眼睛的余光去瞟钱秘书，仿佛是遇上了什么天大的碍难，实在难以出口。
    顾晗晗大为开眼，想笑不好意思直接笑, 遂给扭扭捏捏的谢大少鼓劲：“是不是条汉子？！”
    谢大少长这么没受过这种挤兑，当场眼一横, 心一闭，就做了真正的汉子！
    “还能为什么？”他大声道，“不就是为了到你们神殿教的地盘上去赚点钱吗？”
    既然已经说开了，谢尚骏也就不在乎了。他索性也不看钱秘书的脸色，只管自己说道：“我不想卖药了，也不想整天呆在灯塔星替谢鸿儒迎来送往, 在远程通讯里面都躲不开他老婆婆嘴一样的唠唠叨叨。老子卖药，儿子卖药，将来孙子也卖药，子子孙孙都卖药。这种一睁开眼就知道自己要卖一辈子药的日子有什么意思？！我不想干了！宇宙这么大，我想去看看！我想做点不一样的事情，做点自己的事业！”
    顾晗晗倒是理解谢少，毕竟连莫尼克这种中二都整天琢磨着打倒他爸爸，谢少有为青年，不比谁差，想脱离他家谢鸿儒自己单干，那再正常不过。但她一点儿也不同情他，只觉得好笑——你一药二代不想着卖药？那你活该被你爸爸镇压，被宇宙人民教育。斗争不过搞得灰头土脸铩羽而归，被你爸派个钦差大臣手拿尚方宝剑见天打你屁股纯属活该。
    “我觉得你不是想做点自己的事业，谢少，你这是叛逆期到了。”顾晗晗哧哧笑道，“我们实验室有个中二，也跟你一样，都是一个症状。回来我给你俩介绍介绍耶？我觉得你俩可以交流交流心得体会。”
    “交流妹啊！”谢尚骏被笑急了，嚷嚷道，“怎么啦，怎么啦，想做点不一样的事怎么就不行了？！”
    顾晗晗摊手，“好吧，没啥不行——就是你做成了吗？”
    谢少立即哑了火，半天才悻悻说道：“这不是前一阵我一个当年的小伙伴也从地球来灯塔星了么，我们在一起合计了一下，凑了点钱，合伙搞了一个项目——那项目真是非常不错的，我们还专门请了一个特别棒的团队，做了一份非常完美的方案。然后我们俩注册了一家新公司，亲自带着项目方案，到附近星域的国家走了一圈，看能不能有一个值得投资的国家，来进行这个项目——”
    他并没有说这个项目是什么，也没有说他们周游列国考察投资环境的结果怎样，但只看他那副晦气的模样，大约也猜得到应该是信心满满地出门，然后被列国人民一板砖就给拍了回来。
    谢大少不说，顾晗晗当然也就不问。只管落井下石，在伤口上插刀：“合着你之前不在灯塔星是跑去干事业去了呀，哈哈哈，实在是太可笑了。我说谢少你是不是傻呀！‘地球的地球，神殿的归神殿’，懂否？你一个地球人，又是寰宇谢董事长的亲儿子，不好好卖你的药，跑到人家神殿治下的国家开发新项目想抢人宇宙之神的钱，你想这可能吗？你这跟抢别人碗里的肉有什么区别？难怪人对你不热情。只把你拍回来算好的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断人财路等于害人性命，搞不好就是个悍然行凶。我说你也是，去之前也不先想想，地咱球人到宇宙不是一天两天，你前面多少仁人志士呢，要是能发展得起来别的行当，能到现在还一直都只能是卖药、卖土特产，连个教育产业投资都搞不下去？”
    谢少是真冤枉！
    “我也没说我是地球人，更没说我是谢鸿儒他儿子啊，”他说，“我们专门弄了个假的身份，是以自由星盟富商的身份去的。”
    “合着你是作为一个两手空空用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星盟富商的身份跑去周游的列国呀？那列国人民没把你们给炖了啊！”
    “那你们运气可真不错，”顾晗晗点点头，冲他开了嘲讽，“谢少，我以前真不知道你是如此纯洁之人。”
    谢尚骏脸红了一下，不禁为自己分辩说：“我们走之前是做了准备的，也准备了一些关系跟列国的达官显贵有了联系的，只是没有告诉他们我们是地球人。但深入到宇宙里那些国家里面去之后，才发现他们是如此的难缠。你不告诉他们你是地球人，他根本就不拿你当人看。可你要是告诉他你是地球人，他们就只当你是卖药的！”
    “简直就是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头！猪猡都没他们这样贪婪！”他愤然这样评价道，看来虽然是没叫列国人民给一锅炖了，但也是被欺负得不轻。
    果然，紧接着就听见谢尚骏说：“要不是我事先做了准备，专门留了一手，及时联系到寰宇的派驻点，说不定就真险到那里回不来了！”
    顾晗晗心里很愿意同情一下刚上演了一幕虎口脱险的谢大少，这是刚演完一场又一场啊，但又实在同情不来这号持之以恒自己花钱找拍的棒槌，因而最后说出来的话半是劝慰半是嘲笑：“要是那种关系能有用的话宇宙早不是今天现在这个模样啦，没见如今连搞走私拉暗活的黑船都知道跟卫城买一个徽章挂上当护身符吗？您就为了在咱谢叔叔那儿证明一下自我，你就敢裸着上吃人不吐骨头的宇宙，谢少您也是蛮拼的。不认识别人，去之前你倒是问问我呀！”
    “所以呀，我才想着弄个神殿教的荣誉称号。”谢尚骏脸色便秘似地说道，“我们回来也分析总结过，的确是准备工作没做好，跟各国上层的关系没事先沟通好。但我实在不想跟卫城贵族拉上太多关系。跟他们过于紧密似乎并不是好事，而且很有可能麻烦不断，到最后很难收拾局面。所以我的宗教顾问给了我一个建议，他说如果我能得到一个神殿教的职位或者荣誉称号，哪怕只是形式上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宇宙中对于宇宙之神的信仰很虔诚，各个国家地方的权贵王公与神殿的宗教人士一直相处愉快，至少绝不会拿了钱不办事甚至交恶刀兵相见的。有这样一个由头，自自然然项目也就能够推行下去了。”
    “我们那个宗教顾问当时倒是也说能找到门路，为我们弄到一个好看又管用的宗教名衔，最低限度也能帮我们运作到一枚神殿教荣光处正式授予的勋章，叫什么圣光勋章的。据说有一个在宇宙的国家里跟官员权贵打交道和正式的宗教职位一样好使，而且这个勋章只要捐款足够就能拿到，一点都不复杂。但我不是太信任他。这些披着神殿教祭司袍的神官跑到外面来当顾问，虽然说是为了给自己赚钱和为宗教募集捐款，但谁知道背地里他们勾结着卫城什么人，还会弄什么坑人玄虚。所以我才想到你，想着你不是有那个天使修会呢，是不是能介绍我去兼个职，或者通过这层关系弄个勋章。卫城谁都会坑我，你顾晗晗总不可能坑我，咱俩的交情多不一般。”
    谢尚骏显得意兴阑珊：“但现在既然你说不行，那就算了吧……”
    “跟你交情不一般所以才不给你弄呢，你自己都说了，我哪能坑你？咱俩可是同胞，亲的！”顾晗晗诚恳说道，“所以，谢少，你那宗教顾问就是坑你呢。”
    顾晗晗虽然不是特别清楚“圣光勋章”是个什么东西，但并不影响她正确推断出所谓“宗教顾问”的神官忽悠谢大少去谋个宗教头衔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于是对谢尚骏说道——
    “他怂恿你去谋取教职，表面上的原因是能帮助你快速打开创业的局面，同时也能为神殿教募到大笔捐款。权钱交易，你们各取所需。但事实上，他肯定没告诉你想谋取宗教庇护你光捐款还不行，首先必须得入教。当然，你那宗教顾问怂恿你的确也是为了骗你捐款，但那肯定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的主要目的应该是为了传教。”
    “传教？”谢尚骏吃了一惊，“不应该吧？我当初说的明明白白的，就是给我那个星盟富商的假身份弄个名义，为了方便行事好跟国家上层打交道不至于太吃亏的，他们能给我传的什么教，宇宙之神什么的我根本就不信，而且我有信心永远都不会信？”
    宇宙之神是你想不信就能不信的吗？
    这么想着，顾晗晗微微一笑：“等你真拿到这个名义就不一样了。扒你马甲是件很容易的事，我不相信神殿教过后不给你扒一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