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这次别让她再是五大福晋之末就行。
命运都是一点点改变的,她不信人的命运是既定的,凡事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这是她身为后宫妃子最现实的一点。
“你可派人给皇上传话了,我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皇上了,想极了皇上。”布木布泰面无表情道,按日子来说,一个月里皇太极总会有留在她寝宫的时候,眼下都要月底了,皇太极也是时候过来一趟了。
“派了,格格请放心。”苏茉儿轻轻叹了一声,她看到大的格格怎么在后宫混得郁郁不得志呢,皇上啊皇上,若是你能将心思放在格格身上就好了。
“那就好。”就算她这次不顾脸面了,将皇太极邀来。
她就算重生一世,在这个紧要关头,在后宫都有哲哲眼线、在福临对她毫无感情,在皇太极对她冷漠之极时,她作为后宫妃子,争宠岂不是第一要事,她要是在这时候有改变命运的法子,都不会这么为难。
她能拿得起放得下的。
只要能见上皇太极一面,接下来就好说了……
只是不曾想,布木布泰的这个愿望都被迫打消了。
在她吩咐苏茉儿的当晚,皇太极派人过来回话,“皇上去海兰珠侧福晋处了,还请侧福晋早点歇下吧。”
那奴才眼瞧着就是海兰珠身边的奴才,脸上一股傲气,对这不得宠的布木布泰瞧都瞧不起。
他冷哼一声,“侧福晋成日想着这档子事,还不如好好修身养性,将身子骨调好,说不定还能再怀上一个孩子,到时岂不是有了借口将皇上请来。”
这奴才话里话外都是对布木布泰的瞧不起,他是有得意的资本,毕竟他主子得宠,还将布木布泰的好日子给抢走了。
他这话一出,苏茉儿气得双眼发红,恨不得将那太监给绞了脖子,这都什么人啊,刚进宫而已,就敢对她主子不敬,“你休得胡说——”“好了。”
布木布泰将苏茉儿给拦下,看着那太监悠哉游哉的离开。
“主子,他们实在是太气人了。”这些时日的种种不顺让苏茉儿整个人被气着,她对自家主子是忠心的,对看不起她主子的人也就格外生气。
“稍安勿躁,天黑了,你给我备着洗澡水吧。”布木布泰摇头,苏茉儿强行冷静下来,她深吸口气,想清楚现在的主子应该比她生气千百倍,她应该冷静下来给主子当定心柱的,而不是被气晕了脑袋。
她歉意的看着主子,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她点了点头,“主子,您请放心吧,奴才这就去准备热水。”
她匆匆往外边走去,吩咐底下的奴才办事。
布木布泰盯着眼前的桌子,以及苏茉儿刻意为她准备的茶水。
茶水温温热热,是她最喜欢的温度,现在能记住她爱好的人也只有苏茉儿了,那些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丈夫姑姑以及儿子都成了陌生人。
这些时日的一景一幕当真是让她怀疑起她的做法是对是错,她想着自己重生一世,是能改变些许命运的,她不想按部就班将自己的命运定下来,也不想再后宫寂寞数十年,没有儿女的孝敬,只有福临对她的反目成仇。
她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让自己在皇太极的后宫隐忍数十年,皇太极逝世后,她还得再隐忍儿子十来年,在之后等到孙子即位,那时候的人们都说她是天生享福的命,正如她的名字所言——天降贵人。
呵,那时的她,都熬到了垂垂老矣的年纪,他们凭什么张口就说她是天生享福的,她哪里享福了,是他们口中说她享福了,她就享福了吗?
在众人眼中本是赢家的海兰珠可怜极了,儿子夭折,自己也病逝了,可海兰珠死在了皇太极最爱她的时候,若是可以,她想让海兰珠当她这个人生赢家,将命运调换。
就连现在,她想方设法试图伸出手脚试探前方的路,即便那路是自己走过的,她眼里也只有悲哀,她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所谓的天生享福的命,也只是她迫于无奈不得不屈从现实,最后看似好运的拾得了最好的结局,这才被人们说道罢了。
她冷静下来,她心想,自己一定要屈服于现实,再走一遍前世的路吗?她的路哪哪都不通了,她真的很不甘心。
……
而苏茉儿在吩咐下人去备了洗澡水后,正在一旁观望奴才挑水、煮水。
主子现在是随大流在关雎宫的一个里间住下,这地儿稍偏,易受风寒,因而她只在主子吩咐下去才派人煮水,毕竟天寒地冻的,在热的水没过一会儿就冷得如霜。
为了主子能洗个舒适的澡,苏茉儿可谓是哪哪都打点周到了。
只是这会儿她在等待的时候,一旁的奴才好似有话对她说。
她皱起眉头,对眼前的奴才还算熟悉,她小心走到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轻声问道:“发生何事了?”
那太监摇了摇头,“你是我老乡,这天儿冷,正好我主子大方,给府邸的奴才发了几副羊胰子,我用不完就想到了你,给你一些,你用了吧。”
几副羊胰子?苏茉儿略微瞪大了眼睛,这么大方?
毕竟羊胰子是由那些个羊脂肪和一些药材调制而成用来呵护手、清洁手的东西,她们下人用的东西自然是粗糙的,但是主人家用的东西想都不可能粗糙,想来用料是珍贵的。
只是她知道自家主子刚好还缺这些东西了,她主子的俸禄都用在几个孩子身上了,她与眼前的奴才往来几个月了,她曾给他一些方便,现在她收着那奴才的好处倒一点都不觉得过分了,大不了以后有借有还。
毕竟她知道多尔衮作为皇上兄弟,一贯大方的很。
她点了点头,“好,过会儿你拿给我。”
第4章
苏茉儿到底不是布木布泰打小带到身边的人,对一些事根本没有根本性的认知,像是上好的羊胰子这种东西,一个主家怎么可能会给下人,而下人在收到了这种东西后,又怎么可能给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老乡。
苏茉儿曾经是布木布泰从家暴的丈夫手中救出来的妻子,当时布木布泰年纪轻,才十七岁左右,处于刚嫁给皇太极没两年,以及刚生下福临没多久的岁数,在她生下孩子没多久后,福临被哲哲抱走,她心情一时抑郁,又恰逢在这个时候遇上了苏茉儿。
就算知道在古代不好多管事,但是她看在苏茉儿被丈夫打得头破血流,甚至肚子里的孩子都被打没了的情况下,她实在是无法无动于衷,于是伸手管了这件事——强行让那个丈夫与苏茉儿和离,将苏茉儿收在身边当个心腹奴才。
此后,苏茉儿便将一腔忠心使在自家主子身上,布木布泰重新收拾完心情以后,才发觉自己的这一举动有多冲动,在苏茉儿之后她或许不会再做这种事了吧,但是恰恰好正是她这举动,她才发现自己捡到了一个人才。
一个明明没有专门学过管理事务的女孩子,偏偏能在上手试过之后就能将事情打点的妥善,细心、忠心,渐渐的,布木布泰便将身边事都交给苏茉儿了,并且真心感叹自己捡到了一个人才。
话不多说,总而言之在苏茉儿将水都煮好,吩咐人将洗澡水布好后,她便兴冲冲对主子道:“主子,奴才向同乡买到了一些好东西,您的手刚刚烫的通红,待会倒是可以用上了。”
没错,苏茉儿也不是平白占人便宜的人,她心想自己会给老乡行方便,但是对于一些东西也是要有交易的承受能力的,有买才有卖啊,她要是次次占便宜,即便和自己老乡感情再好,也不可能一辈子要好啊。
布木布泰兴致寥寥的点头,在苏茉儿的伺候下洗了一趟热滚滚的澡,待洗完澡后,她用长毛巾擦着头发时,才见苏茉儿一脸神秘且惊喜的给她拿来了那羊胰子。
……羊胰子?一看成色还是她从前在哲哲身边看到过的、她没有资格沾染的。
布木布泰突然觉得自己卡壳了,苏茉儿专门给她拿来这些东西了,可是,苏茉儿拿来的这些好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啊,她狐疑的看了一眼苏茉儿。
苏茉儿仿若看出自己主子想的事,她美滋滋的给自家主子涂上上好的脂膏,意为保暖防止手裂一用,她温声道:“主子,您尽管放心吧,奴才这是从老乡手中要来的东西,说是他主子心善,将用不上的东西都给他了,他又是一个太监,无子无女,没有家人,看在我是老乡的份上,便将东西都给我了,我也给了他银钱,所以主子就尽管放心吧。”
布木布泰实在是嘈多无口,……不,苏茉儿这么一说,她更不能放下心来了好吧,她这会儿起了一个自己使在没法忽视的疑问:“他主子就这么大方?他主子的夫人不会打点府邸之事吗?”
苏茉儿给主子细心擦着白净的手的同时,不太上心的回道:“那是当然啊,他主子根本就没有成亲,府邸一个女儿家都没有……”
……苏茉儿你别说了。
布木布泰艰难的咽下唾沫,苏茉儿真是越说越奇怪了,就算没有女儿家,可一个大男人专门备着这些东西就更奇怪了好吧,“不行,你快给我说说他主子到底是谁?”不然她根本无法直视这些东西啊。
苏茉儿刚好给主子擦完手,正美滋滋的收回脂膏。
布木布泰瞥了她一眼,“你也给自己擦擦吧,免得到时候手裂了、难受了,可别找我哭啊。”
苏茉儿脸上一愣,笑得更开心了,她从善如流道了声“是”,便将刚才给主子擦手用上的药膏顺势给自己手蹭了蹭,虽是在嘴上应的愉快,但也没真的将主子的脂膏用了。
她说的话很快便转移了布木布泰的注意力,“他主子就是那贝勒爷多尔衮,是皇上的亲兄弟,不过主子别介意,他主子就一男儿郎,又多年在军营,不曾成亲过,应当不介意这种事的。”
真的好不对劲啊。
布木布泰真的无法直视这些羊胰子了,她当然知道多尔衮是谁,在前世,皇太极死得早,留下一摊子烂事还没有处置,就是多尔衮将定国之基定下来,然后初拥福临上位的,她当时以为多尔衮是迫于无奈的做法,毕竟当时皇太极虽然死的不是时候,但好歹留下一大堆忠心耿耿的奴才和属下。
多尔衮有权有势,这些人难免对多尔衮产生警惕的心思,她也是如此想的,毕竟多尔衮就算想上位登基为皇帝,还得扫荡这些皇太极留下来的人脉,多麻烦啊。
在这种情况下,皇太极又不是没有自己的血脉,然而在诸多血脉中,大阿哥豪格的年纪甚至比多尔衮、比她还要大几岁呢……好像她和多尔衮只一岁之差,算了,这不是重点。
然而皇太极的其他阿哥血脉不是地位低微的庶妃所出,就是年纪太小的,没有继位可能。
多尔衮为了方便掌权,将血脉合格且容易操控的阿哥挑选出来便是理所当然的事,那时就不可能选择年纪大了的豪格为皇位继承人,就只能选福临或是娜木钟的子嗣博穆博果尔了,而多尔衮选择福临作为皇位继承人,这在当时她没有起疑惑,毕竟她有第一世的记忆做打底,认定这种发展是在合理范围内的。
可是她在多尔衮死后、在自己真正接触了后宫权力后,她才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根本不对劲啊,福临在她肚子里出生的时候,与历史上的年纪根本就不符合啊。
在这种情况下,掌权者最好的选择不是选一个年纪小的阿哥作为皇帝操控吗,可至于选择当时已经能娶妻生子的福临为皇帝,选择博穆博果尔不是更好吗,那才是真正的稚儿,真正的指哪说哪啊。
这种事,她死前根本想不透。
然而在这一世……布木布泰紧紧盯着那些羊胰子,心里不可自抑的触动一下。
她是不是可以多想一下,多尔衮做的这些事的部分原因是为了她?
哪怕只是一点点。
尽管这种想法来的莫名其妙,但是对于重生两世的她来说,却成了一种慰藉,她这种人,原来也是有除了女儿和苏茉儿以外的人关心的吗?
苏茉儿越说越起劲,“主子您就放心好了,就连您喜欢的茶叶,都是奴才从那下人手中要来的。”
布木布泰心里被狠狠的揪了一下,她沉默了,哑声道:“真的吗,你给我说说看细节吧。”
苏茉儿笑道:“当时主子您不是觉得这汉人的茶水好喝的紧吗,奴才就跟那老乡说起这事,他说他主子也喜欢喝茶,还有多余的茶叶给了我。”
“我知道了。”时至今日,她无法再欺瞒自己了,在宫里生活了许久,她不相信巧合,也不相信种种巧合之下,当真有人是真心关心自己的。
她抬起头来,问道,“正好咱们这里少了一些炭火,你去问问他有没有多余的炭火吧。”
就让她试探一次吧,倘若得来的消息是真的,那她就赌一次吧。
苏茉儿不明所以,她主子得来的炭火虽然少,但也不是在这冷天熬不下去的可能吧,但是主子都这么说了,有着滤镜的苏茉儿不免深沉的想着,可能主子预料到这个天气特别寒冷吧,备多一点炭火也是好的,哲哲那边就别指望她会主动给炭火主子了。
皇上那儿更不用多说了,心里面只有海兰珠侧福晋和娜木钟侧福晋等人,根本装不下主子,就算主子为他生下三女一子,也没有在意过主子。
“好,奴才去试试。”
……
秉持着给主子办好差事的念头,苏茉儿还当真去问了那奴才,那奴才回头就如实禀告给多尔衮听了。
多尔衮听了倒是没想更多,他皱着眉头道:“哲哲到底是怎么当嫡福晋的,底下的侧福晋没了足够的炭火都不知道吗?”
他心里担忧极了布木布泰,布木布泰有福临这个儿子,福临未曾对布木布泰尊敬过,原因追根究底不是因为他是哲哲养大的吗,在这层关系下,多尔衮完全对哲哲起不了任何好感,凭什么布木布泰作为福临的生母,却要被如此对待!简直畜生不如!
他冷声道:“还不快给苏茉儿准备炭火,给她送去了,侧福晋就不会冷着了。”
那奴才简直是心惊胆颤,他作为底下的人,心里面想的也就更多,“主子,咱们用的是上好的红罗炭,这、这要是送给侧福晋,岂不是遭侧福晋怀疑吗?”
下人用的炭火可是和主子用的不同,单是说这红罗炭,就是采用上好的木头制成,暖气足能经长时间燃烧,他主子的炭火给了侧福晋倒是不成问题,但是在这么明显的情况下,不引起怀疑那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多尔衮愣了一下,倏忽笑道:“打从我做这些事开始,我就没想着能瞒过她,她冰雪聪明,是我偏偏放不下她啊。”他受不得她受寒,也受不得她被人轻视。
他做这些事问心无悔,旁人怪不得布木布泰身上。
只是无论他做了什么,那个记忆里明媚可人的女孩儿,大概不是他能拥在怀中的吧。
若是有一朝能得偿所愿,他此生无憾。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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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孝庄的重生路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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