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小心翼翼地端着煎好的药,走入室内来,拿过一个绸布团扇轻轻闪了几下,待温度稍稍降下来后。
拿过一个靠枕小心地将晴嫣上半身垫高,右手捏着小勺子就准备往晴嫣嘴里面喂药。
但是晴嫣嘴巴紧闭,浓黑的药汁一点儿都灌不下去,还顺着白皙的下巴蜿蜒地流了下来,打湿了身上穿着的白色丝绸寝衣。
白露又试着用手捏开晴嫣的嘴巴,但是主子牙齿紧闭还是喂不进去药。
白露急的都要哭了,之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啊,忙到外面喊进来两个小宫女照看着晴嫣,就又匆匆往太医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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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医听完白露的描述,认为赫舍里庶妃可能如今正处于关键阶段,而且暗地里是个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人。
作为大夫的他是最知道情况的,赫舍里庶妃身体内的生机很强,就算不喝药也是会慢慢恢复的。
但是这人明明都已经严重虚弱地躺在床上了,他若是敢对皇上和太子说这种话,岂不是扯淡吗?
因此他没办法只好给晴嫣开的都是些滋补的药。
看着张太医用手捋着胡子,一脸思索的样子。
白露知道最好不要打搅他,但想起主子还毫无生机地躺在床上,就忍不住开口:“张太医,您说这到底该咋办啊?”
“可能是赫舍里庶妃嗅觉敏锐的原因,这滋补药味道闻着有些不太好,所以你才喂不下去。”张太医半是猜测的说道。
“那这人病了不吃药可咋好啊。”白露听到张太医这样说,更急了。
那谁让赫舍里庶妃特殊呢?
他从医问诊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庶妃这种奇怪的脉相。
连他都对赫舍里庶妃这强悍的生命力啧啧称奇,如果不是身份有别又害怕索相拔刀劈他,他是真想好好研究一下庶妃这种神奇体质的。
明明凶险极了,但却偏偏就是透露着勃勃的生机。
实话实说,他不光心心念念惦记着想向庶妃学习,那神奇的救助溺水之人的“按压渡气之法”,他心底还对赫舍里小主怀有浓浓的感激之情。
他有自知之明,倘如当时没有庶妃在场的话,单凭自己的医术,怕是会保不住那三个小主子,那到时惨的可就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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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医是这里的掌院,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场所。
他挥挥手让身边的药童退下后,才压低声音,让白露稍稍凑近,悄悄叮嘱道:“你怕是不知道,赫舍里庶妃体质特殊,即使不喝药,也会好的。”
白露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张太医自己都搞不清楚,又如何对别人说呢。
他索性摆摆手,含糊其辞地说:“我给庶妃开的都是滋补药,药性温和,对女子的身体极好,倘若庶妃真的喝不进去药,你也不要浪费地倒掉,就悄悄自己喝了,然后给庶妃喂些白水,倘若连水都喂不进去,你就用干净的棉纱布,沾水打湿,每天多多地擦拭庶妃的嘴唇,可千万不要让庶妃过度缺水啊。”
他边说边从旁边的托盘里拿出一沓用牛皮纸包好的干净棉纱布递给了白露。
白露觉得张太医简直是在说笑,但是她又知道人家压根儿没有说谎的必要。
看着张太医老神在在端起茶杯喝水了。
白露只好暂时相信他说的话,拿起白棉纱布,行礼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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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储秀宫中,白露不死心地又把药给热了热,准备给晴嫣喂进去。
但还是喂不进去。
又害怕别人发现自己主子没喝药,最后身体竟然还康复了。
白露只好将室内的那两个小宫女都挥手打发出去了。
然后端起温热的药汁,屏住呼吸,一口气喝完,白露忍不住也戴上了痛苦面具。
这又酸又苦的药汁子,怪不得主子不喝,她也喝不下去啊。
索性主子还是能喂进去白水和白粥的,白露不禁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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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晴嫣还是没有任何起色。
张太医也已经来看了好几回了,但还是那句话,好好养着。
白露泪眼婆娑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主子,一地给晴嫣按摩着身子,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她们以前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主子能不能听到,只不过这样子自己心里面有个安慰罢了。
晴嫣不知道她病了这一场,反倒让康熙彻底放下了对她的戒心,连带着在朝堂上对自己阿玛的容忍度都提高了。
也不知道自己原本还只是享受嫔位的待遇,也已经被康熙提升到了享受妃位的待遇,就连太皇太后都被苏麻喇姑搀扶着亲自来这储秀宫看望她了。
她的意识只能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不停地游荡着,黑暗中不时地闪现前世时曾看到过关于太子胤礽被废,阿玛索额图惨死于牢狱里,两个嫡亲弟弟被康熙砍头,额娘痛不欲生的文字描写。
如今这些文字都有了真实可代入的人脸,变得不再那般无力苍白,显得极其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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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十四年的腊月,到底是经历了一番大动荡。
后宫被一片朦胧血色覆盖,慎刑司的惨叫声,从早到晚,哀嚎不绝。
没有人知道皇上到底查到了什么。
只是众人看到,皇上以太皇太后的名义收拾掉了两个先帝的太妃。
又以御膳房总管乌雅额森没有掌管好膳房,让贼人钻了空子,趁机运入大量食盐入宫洒在冰面上,险些害了皇子和两位格格为由,砍了乌雅额森的脑袋。
各宫都是人心惶惶、战战兢兢的,连仗着为皇上诞下了五个孩子,极为得皇上宠爱,最喜欢向皇上争宠的马佳庶妃,都不敢轻易去触碰皇上的眉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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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最后的一件喜事,是太子殿下的公开册封。
十二月十三日,皇上特意选择已逝嫡长子承祜阿哥的生辰。在太和殿举行太子的册封大典,授予胤礽皇太子册、宝,正位东宫,十四日又正式颁诏天下,还设立专门为皇太子服务的詹事府衙门,并为其配备官员。还一并授太子的外祖父赫舍里·噶布喇为一等公,世袭罔替1。
宫中有子的庶妃们,都忍不住酸气直冒,但也不敢对外表现出来分毫。
一时之间,赫舍里家成了这京城中被人羡慕极了的顶级权贵。
而朝堂上那索额图却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的,让旁边围观的大臣都纷纷忍不住在心底吐槽:如今这索相也开始装了,谁不知道他心里肯定高兴疯了呀!
连在平三藩中拥护帝王得到康熙重用,也被臣子们尊称为一声“明相”的纳兰明珠,都觉得这索额图如今不傻憨憨了,都学会隐藏自己的锋芒了,心中对他的警惕也更高了。
看着下朝后,就急匆匆地上前想要追上皇上赐下恩典进宫的索额图。
纳兰明珠眼中不由地闪过一丝鄙夷:“如今太子还小,以后如何还未可知,这老匹夫就敢这么迫不及待地进宫看望太子吗?也不怕哪天风大闪了这老匹夫的腰!”
不过他也羡慕极了,因为□□努尔哈赤时期爱新觉罗氏所率领的女真部落和自己先祖叶赫那拉氏所率领的女真部落曾爆发过激烈的冲突,两个姓氏之间经过血拼,隔着数不尽的人命。
自己曾经偶然看到过的家族野史记载,自家先祖曾经对爱新觉罗氏下过一个诅咒:“吾子孙虽存一女子,亦必覆满洲2。”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避讳,入关后两代帝王的后宫中都没有他叶赫那拉氏的后妃。
如今赫舍里一族有太子,倘如以后太子顺利登基,那么索额图这老匹夫势必会将他打压到尘埃里,而母族是赫舍里氏的太子殿下,想必也不会重用他叶赫那拉一族吧?
思及这些,纳兰明珠忍不住扭头往后宫东北角瞅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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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当初居住在延禧宫的纳喇庶妃,曾借助包衣娘家乌拉纳喇氏的人脉,给自己传递过的信息。
虽然够机灵,但是时机不对,如今天下不稳,皇上和大清都需要一位嫡出太子来做给天下的汉人们看。
而且在民间散播“太子昏庸无能,被奴才们戏耍团团转”的流言,太不好控制了。
倘若被那南边的人抓住这点儿,大肆做文章,自己被皇上查出来参与了这件事。
在皇上看来,这不仅是在打小太子的脸,而是让整个皇家都没脸,到时候愤怒的帝王,岂不会砍了自己的脑袋?
考虑到这些,他就给当场拒绝了,索性纳喇庶妃也是个聪明的,没有将这句流言传播出去。
太子如今年龄小,皇上疼他爱他,但是等他长大呢?
君储之间的矛盾,可是历朝历代这天家父子们都逃不开的噩梦啊!
太子自来都不缺,但是史书上又有多少成功上位的太子呢?又有多少中宫嫡子最后顺顺利利地成为了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呢?
说句难听的,就这大清朝,自□□努尔哈赤后,这三个掌权者可没一个是嫡出的啊!
从这次接触中他能看出来,纳喇氏是个聪明且心中也是有着那份野望的庶妃。
倘如这个皇五子保清阿哥是个能扶起来的人。
那么……
他等得起,叶赫那拉家也等得起,只待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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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您不必难受,阿哥所离咱延禧宫不远,奴婢已经打听过了,皇上特意让纳兰侍卫给咱阿哥启蒙,纳兰侍卫可是文武双全,被称为咱大清第一才子呢。”
“保清阿哥以后肯定也会长成那般文武双全的巴图鲁的。”
大宫女喜莲边拿着针线给保清缝着里衣,边宽慰着自家主子。
她知道主子心里不舒服,这皇长子和皇太子只差了一个字,但是这地位可是千差万别啊。
纳喇氏木木地听着没说话。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那个费了老大劲儿才从慈宁宫中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太皇太后故意放出来的饵儿?
宫外的纳兰明珠没有听从自己的意见在民间散播流言。
而自己在宫内的流言还未曾传播出去就被守株待兔的太皇太后给抓了个正着。
还顺藤摸瓜地查到当初那条“生而克母”的流言,自己也有参与。
想起自己当时卑微渺小地跪在慈宁宫的地砖上,被太皇太后浑身散发的气势给吓得说不出来一句话。
那端坐在上首的威严老太太,用着仿佛是在看死人的冰冷目光,一字一句敲击在自己心坎儿上:
“这宫里自来不缺有野心、有欲望的女人,但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如果不是看在保清的份儿上,哀家早就让你病逝了……”
想起那一幕,纳喇氏就忍不住浑身发冷。
不就是一些流言吗?她又没动手害人性命!
她的儿子也不差啊,凭什么赫舍里氏那贱人的孩子就可以被立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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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悍姨母清宫养娃日常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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