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美人确实有骄矜的资本。
    你握着实打实的银锭子，也知道自己没必要和钱财过不去，就点头允诺了下来。
    可你没想到自己不过两日，就在市场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或许冥冥之间你和绯倾总会有着一些联系，你看到他狼狈地蜷缩在脏污的牢笼之中，身上只着一件白色单衣，春日冰凉的雨水顺着木栏杆一点一点地滴落，混杂着灰尘和血污把他一点一点地染上暗色。
    你觉得自己大抵是不应当和他再扯上什么关系的。
    你不聪明，可第一眼看到他，你也能知道你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你并无野心，只想卖货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而他是不甘于平庸的。
    想要转身时，你挂在腰上的袋子传来了清脆的响声，是那一枚银锭子和尚未来得及带给他的玛瑙戒指。
    你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心软了。
    门被打开的时候，血腥气混杂着乱七八糟的臭味，寻常人大抵都难以忍受。
    你却面无表情地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扶起了他。
    他没有吭声，只一步一步跟着你走。
    周围有着看热闹的人，也有着嘲笑的人，各种人的声音褒贬不一。
    他实在是太狼狈了，衣衫破烂，身上也没有一块好皮肉，腰上露出的刺青更是丑陋，这是他第二次被卖，那个刺青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他，他似乎永远都是奴隶，被人奴役欺凌，一生低人一等。
    你带他回去的路对他而言很漫长，漫长到等你用干净的帕子帮他擦拭时，他还沉浸在那个笼子里面呆楞望天的时候。
    他的天空，只有笼子的一角。
    “你自己擦一擦剩下的地方吧，其余的位置，我不方便。”你轻声说道。
    “多谢……”他的声音也很轻，你们两个人的声音都轻弱细微到双方难以察觉。
    你今天给自己蒸馒头的时候，多加了一些白面，你想他也许过惯了好日子，精细些的食物他能多吃些。
    馒头送过去的时候，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每一口似乎都在吞咽血肉一般，他很想活下去。
    奴隶便是如此，即便再微贱，肖似尘埃，可尘埃到底无法消灭，只需要一点点养分，就可以活下去。
    第二日尚未天明的时候，你就听见了砍伐声。
    打开门后你就看到他正在劈柴。
    他生的瘦削，力气却不小，身边已经有不少干柴被整整齐齐地码放。
    你知道他在讨好你。
    可你并不需要什么讨好。
    “好好养伤，别把劈来柴火赚得钱又送去医馆了。”你站在不远处开口说话，“日后你想干活，有的是时间。”
    他矗立在那处时，表情显得有些呆楞。
    似乎在说，你不需要回报么？
    “我会做很多事情。”
    他有些不安，因为他知道自己曾在你的面前张牙舞爪，没有女子会认可这样放纵的男子吧？
    或许在你眼里，他就是一个下贱的狐狸精。
    此刻他的辩白，也显得颇为苍白无力。
    “你以后可以做。”你有些无奈，他这般张皇模样，倒像是你威逼利诱了他。
    他的伤好了不少以后，你就带着他南下进货，期间也会同他讲些人情往来，你的本意是打算让他日后能有个谋生的手段，而不是继续成为奴隶被欺凌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