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书房里,日向彻狠狠地给了花子两个耳光。
花子的嘴角已经被打出了血,她不敢伸手去擦,五体投地跪在那里,“对不起,日向大人。”
日向彻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对待一只随时都可以踩死的蚂蚁,“你是不是忘了,你为什么会来中国?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安排你留在她的身边?”
“花子不敢忘。”
“哼,”日向彻冷笑,蹲下身来掐住花子的后颈,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没忘?你没忘为什么不跟我报告?!没忘为什么让她私自给外面打电话?”
花子抖了抖身体,满眼的惊惧,“先生,是我疏忽了,求您再给我一次将功补过机会!她订餐的时间,餐馆的电话号码,她订餐时说的每一句话我记在了心里,全都可以向您复述。”
日向彻松手甩开了她,“你还算有点用处。花子,别再让我对你失望了。”
花子抖得更厉害了,像是听到了死神下给她的最后通牒。
第二天清晨同样的时间,日向彻找到一个中国女人,让她原原本本地按照花子复述的话又订了一次餐。
这次的食盒,经过检查之后,直接送进了日向彻的书房。
日向彻拧眉,慢条斯理地用餐刀一个又一个地切开了所有的小笼包。
表面上,日向彻是渝州省最大的鸦片供应商,城里百分之八十的鸦片馆明里暗里都是归他所有。
而实际上,他的身份远不止这么简单。他的父亲是驻中国东北的日本陆军大将日向欣次郎,因为父亲的保驾护航,他在来渝州之前便已是一位功绩显赫的年轻大佐。
但是,日向彻不想一直活在在父亲的蒙阴下,于是选择来到还未被日军势力笼罩的渝州,开展属于他的军国事业。
他的确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于商,他让鸦片占领了渝州的市场,还当上了渝州商会的副会长;于战,他在渝州建立了属于日本的地下情报组织,蝶机关,很多爱国志士也都因为公开发表对他不利的言论而被暗杀,连很多渝州的军事行动他也似乎有所了解,总能找到机会破坏。
不管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他们无一不对日向彻恨得咬牙切齿,可偏偏因为找不到任何证据,甚至不知道蝶机关的地址所在而对他无可奈何。这四年来,他们曾前仆后继地在日向彻身边安插间谍和杀手,可是一个又一个地被日向彻发现,无一幸免,日向彻却毫发无伤。
他实在是狡猾、聪明,又心思缜密,天使一样的外表下是比魔鬼还可怕的内心,是渝州省内最恐怖的日本魔头。
这也是为什么,日向彻会如此谨慎地对待唐婉宁。不过,他虽然怀疑唐婉宁,却在一无所获之后长吁了一口气。他不会因为感情便对唐婉宁网开一面,但是他私心地希望,唐婉宁不是他们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间谍。
看着眼前开膛破肚的小笼包,日向彻想,这一切也许真的只是他多心了。
日向彻在脑内重新复盘唐婉宁离开渝州的经历。四年前,他帮助唐婉宁逃婚的时候得知了她乘坐火车的目的地是北平,便打电话在北平火车站出口安排了人手绑架唐婉宁,此后,他本想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借此机会囚禁了她,让她成为他的禁脔,臣服于自己,却在中途被人截了胡,一个身手了得的神秘女人救了她。
自此,唐婉宁下落不明。直到一个月前,他在唐宅收到了唐婉宁从法国鲁昂寄来的信件。上面写她在北平偶遇了表姨,表姨收留了她并替她隐瞒身份。没过多久,身为技术骨干的表姨夫被公司派遣去法国总公司办公,她便随表姨全家移民了法国,并且在那里读完了大学。如今,她已大学毕业,有能力养活自己,加上她十分思念家乡的双亲,觉得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也该无甚大碍了,便在和表姨商量之后,踏上了回家的旅程。飞机降落在北平机场,随后转坐火车回到渝州。
接下来,便是日向彻安排司机在火车站接到了她,直接回到唐宅,路上没有停留,也没有接触到任何人。
这些天来,他已经逐步查清了唐婉宁信中说的飞机班次,时间是吻合的;也查到她的表姨和表姨夫确有此人,确系移民法国;法国鲁昂的大学也回信证实了唐婉宁的学历……
虽然她点餐的举动有些引人怀疑,但是考虑到她回国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之后在唐宅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在这个痛失双亲的女孩也只不过是想吃上一顿中餐,倒也是无可厚非。今天他也查过那间茶楼的底细,没什么可疑之处。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合情合理,证明着唐婉宁清白的身份。可如果她是间谍,她将会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可怕敌人。
如今,她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他难道不该相信命运的安排吗?
日向彻把盘里的小笼包尽数倒进了垃圾桶,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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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回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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