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羡安打开属下递交给自己的信,脸色顿时变了。
[凌湖东北角,有重物相交。]
他往下看,末尾还写着署名——周祁。
心尖猛然一颤,周羡安拍案而起。
“主公?”
“我出去一趟。”周羡安走到侧边提起佩剑就要出去。
“主公!你去哪!”下属追出去是,周羡安已然跳上了马背。
他转头叮嘱道:“若是季旸兄问起,就说我去打水了。”
随后策马离去。
远远就看见一个背影立在湖边,听见马蹄声,白止转过身,看着他驾马至近前。
“吁——”周羡安使劲勒马,疾蹄高抬,离白止只剩一丈远。
他止步于一臂距离,眼神中寻不出一丝友善。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是真的有东西要交给你。”
周羡安警觉起来,“什么东西?”
“一个人。”
脑中飘过千万个答案,他却并不觉得白止会突然良心发现。
“人?”
白止撇了撇脸,指了一下一旁的马车,这是他从漠北回来后特意换的,没成想就这样派上了用场。
周羡安明知不可能,仍下意识地冲到车前,惴惴不安掀开了帘子。
里面的人仰靠着,早就在路途的颠簸中歪了正形。
而那人颈间,有一条骇人的痂痕。
“佟清?!”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盯着昏迷的她看了好一会儿,又愣愣看回向白止。
只这片刻,周羡安的心中百转千回,不由得更担心起白榆的下落。
白止静静看着,没说什么,也是在等他问自己。
“怎么会...”
“路上捡到的,别人可能以为她死了,就随意丢弃了。”
“那你...”
“她救过我的命。”
“什么?”
“我说,她救过我的命。”白止看向湖面,“看在星儿的面子上。”
听见那两个字,他全身的血液都停滞了一瞬,可当他反应过来白止的意思后,刚燃起的希望又都结了霜。
“人你带走吧,我也要走了。”
周羡安思索了一下,而后将佟清扛了出来驮上马背。
心有感应般,两人同时望向对方。
“周羡安,”白止出声,“其实我们联手,会是最好的结果。”
周羡安轻轻笑了一下,不是讥讽,不是否定,更不是和解。
“可惜,我们永远都不会是一路人。”
白止也自嘲地笑笑,无奈点了点头,转身回车。
“祝你顺利吧。”他没什么可说的,打算驾马而行。
“堂兄!”在鞭子挥起的一刹,周羡安上前一步,也已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才喊出这一句。
白止惊住,动作止在半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周羡安没有看他的眼睛,“你接下来要去哪?”
“去找星儿想要的东西。”他神情变得坦然,此刻的他一身轻松,“我们是有血缘联结在,但属于我的,总归不会让给你。”
话完,马车便开始行进,驶入了林荫深处。
孙如玉兴奋地对着台下的少女们指指点点。
“哎呀,这个章侍郎家的姑娘长得是真俏呐,还有右边那个,是谁家的?性格真好,温顺恭谨,哀家看了真欢喜,姐姐,你觉得呢?”
她的左侧隔了些距离坐着温郁,而两人的侧前方,是百无聊赖闭目养神的贺景珩。
两位妻妾还未得到册封,来观选秀名不正言不顺,孙如玉便请了温郁来坐镇,正好也探探她的口风。
温郁见她第一次当上位者少见世面的模样,浅浅笑道:“还是要看珩儿的意思的。”
孙如玉顿觉自己此刻的形象甚是可笑,立马端正了些神色,催促贺景珩道:“皇帝倒是看看有无中意的。”
贺景珩这才睁眼,翻看起案上各家小姐的名簿。
只胡乱翻了几通,他便无心继续,伸手朝着下面随意点了起来: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哦,还有那个,那个...就这些吧。”
他说完,便飞速起身朝两位太后行礼走人。
“这家伙。”孙如玉白了那背影一眼,讨巧地看向温郁。
“他连二十都不到,有若宜和妙妙就够受的了,你这么催着适得其反。”
“先帝二十之时都和姐姐有了景瑜了,你看他现在有个正形没,说是有了两个了,可那两位的名分也不给,真是...”孙如玉说到后面无语。
“哀家倒是不希望珩儿立后,好不容易若宜和妙妙关系甚佳,若是掺杂了别的...”
“姐姐说的是。”孙如玉心里虽不信,面上还是扮演好了自己的角色。
宫中给温郁这个太后的尊重并不少,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温家的臂膀都被除了个七七八八。
想要立足,一切还得从头开始。
她和温妙,为了温家百年的荣耀依然有很长很长的路。
留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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