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后,温度也不断攀升。
换季更衣,叁月末的周末,佟遥在家整理冬衣,迭好后收纳到袋子里,准备晚上回自己那儿一趟,把这些衣服带过去。
还有几天就到清明,之后奶奶要来这边,到时她也该住回去。
迭着衣服,一抬头,花花正在门边趴着看她,偷偷摸摸的样子怪可爱的。
佟遥笑着唤它一声,等它慢吞吞踱到自己手边时把它抱起来,“你怎么不出声啊。”
花花哼哼唧唧的喵一声,算是回应。
最近这只小猫很黏佟遥,隔叁差五地叼着玩具小球来找她玩,以前这都是周柏山常有的待遇。
但前段时间,佟遥的手上被花花不小心挠出两道红痕,两人才发现该给它剪剪指甲了。
这活是周柏山做的,过程中由于花花的不配合,被他凶了两句,那天之后花花就不怎么爱搭理他了。
周柏山面上不在意,私底下一顿不落的主动给花花喂猫粮,意图填补他和花花之间的嫌隙。
佟遥看得想笑,觉得他有时候真的好别扭。
把花花放到一边,她继续迭衣服,整理到差不多的时候,周柏山靠在门边,叫她出去吃晚饭。
佟遥应声好,起身将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衣柜的花花抱出来,合上柜门,又低头示意脚边装衣服的袋子。
“这些都是待会儿要带回去的。”
“知道了。”
周柏山进来,顺手把那个购物袋拎到客厅。
晚饭吃的简单,是周柏山下的面条,之前佟遥做的时候他在旁边看过几回,发现其实也不难。水开放面,等到能用筷子夹断的时候关火,唯一有点难把控的大概就是调味,但其实也好办,淡了加盐,咸了加水。
他一开始也只是尝试着做点,但佟遥不挑剔,每回都给面子的吃完。
时间长了,不说厨艺是否精进,但周柏山对下厨这件事莫名有了些自信。
今晚也是,普普通通一碗面,煎蛋也只是勉强成形,但佟遥才吃第一口,就夸他有进步。
“比上回好吃?”
佟遥点头,“你没尝过吗,好吃很多。”
虽然大概率是因为加了上回去超市买的调味酱,但两人都不深究原因,只看重结果。
周柏山拿筷子尝了味道,也觉得挺不错。
吃过晚饭,两人一块出门,往佟遥之前住的出租房那儿走。
这两天都在淅淅沥沥的下小雨,街道绿化带里种的晚樱落了一地,路灯映在湿溻溻的水洼里,在淡墨天色里美得生出质感。
周柏山撑伞走在佟遥身旁,另一只手拎东西,两人都走得慢,权当散步。
好在离得不远,不到十分钟的脚程,说着话,没一会儿就进到这片老旧小区里。
穿过贴满各种小广告的狭窄楼道,佟遥拿出钥匙开门。
许久不住人的房子有种潮湿感,她在昏暗中摸到开关,开了客厅灯之后,屋里亮堂许多。
这回过来也不止是送衣服一件事,佟遥让周柏山自己找地方先坐一坐,但自己却没停下来,忙活着打扫屋里的卫生。
“要做什么?”周柏山没有真听她话的呆着不动。
佟遥指一指四周,“就是擦擦浮灰,很快的。”
问清楚之后,周柏山接过她手里的抹布,“你去做其他的,早弄干净早回去。”
她觉得这样也可以,“那我先去房间里收拾衣服。”
两人分头行动,效率确实高很多。
周柏山借着身高优势,把佟遥够不上的台面也顺手抹了一遍。
等他第二次从厨房出来时,见到佟遥正蹲在客厅的一个木制斗柜前,拉开底层抽屉,像在翻找什么。
“在找什么?”
她头也没抬地答:“户口本,下周老师要收复印件,我记得是放在这里的。”
家里重要的纸质证件一般都被奶奶收在这个抽屉里。
周柏山点点头,又由此想知道她的出生日期。
“你生日是哪天?”
佟遥说:“身份证上写的是四月二十号。”
“那不就是下个月?”
“对。”佟遥把抽屉里不需要的东西理出来放到脚边,“不过很久没过了,也不知道家里是按农历还是阳历算。”
说话间,她倏然从抽屉的最底下翻到一个从未见过的病历本,还没定睛去细看,一张对折两道的白纸掉落出来。
佟遥目露疑惑地打开,而后,神色一帧一帧的凝固住。
周柏山还在想生日的事,他觉得农历阳历影响不大,但十八岁生日得好好过一回。
“不然就按阳历来,或者过几天你问问奶奶。”
佟遥没有回答。
她完全没有听清周柏山在说什么,注意力被手上的报告单垄断。
在看到最上面“宜城人民医院”的字样和姓名那一栏时,她的脑海里已然乱糟糟一片了,只能凭借本能去努力辨析纸张上充斥医学术语的影像检查结果。
周柏山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灰白。
他意识到不对,“佟遥?”
佟遥仍旧说不出话,她看完诊断的最后一个字,忽然串联起一切有迹可循的记忆。
怪不得奶奶会听信二叔的话,反常的逼她嫁人,怪不得奶奶瘦了那么多,还总忧心她以后该怎么办。
抽丝剥茧,才发现原来答案就在眼前。
佟遥捏着报告单,视野失焦,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这水落石出的命运,好残忍。
报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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