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又那么大一家子人,家里又是开草药堂的,他不自己把名声补救回来,他家里草药堂还开得下去吗?!
这些问题他想过没有,就知道埋埋埋、怨怨怨,整天搁着一张冷脸对他们家人,这么不愿意,他当初提出让他当赘婿的时候,他怎么不拼死反抗呢?
他要是拼死反抗了,他还能称他一句有骨气,既然答应入赘了,就不要成天一副死样子,搞得他们家对不起他一样。
“蠢猪,蠢猪,让他读书,他非要喂猪!”盛致远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两句,把和离书扔给了盛云锦,“儿啊,捂不热的心一直捂,对人家不礼貌,和离吧,我们放他自由,这下他总该开心了吧。”
盛云锦顿时泪如雨下,当初他潮热发作的时候,段祐言一直在他耳边跟他说对不起,明明他是个对他很温柔的人啊。
难道真是他一厢情愿么?
如果如果,如果哥儿没有潮热就好了,这样不管他得了什么病,都不会连累段祐言,害得他不得不入赘他,这么痛苦。
都怪他!都怪他!都怪他!要有潮热!
这世上既然要有哥儿,要有潮热,为何就没有能抑制潮热的药呢?
难道他们生下来,除了找个男人解决,就只能潮热致死的命么!
县衙厨房里发生的事,段祐言不知道,他坐在桌上思考,他在想,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自从他考上秀才后,岳父不再逼着他读书了,夫郎也很开心他可以去当大夫了。
但是当他走进医馆,他没有以前那种纯粹的快乐,好似找不到人生的意义了。
他以前想的是,他只要能在四十岁之前在平溪县开一家医馆,一家属于自家小小的医馆,治病救人就好。
可是医馆也不是那么好开的,不仅要高超的医术,还要有背景,像他这种没背景的诊错了,打杀了就打杀了。
他永远记得,当初爹娘战战兢兢跪在岳父大人面前,求他们绕他一命的场景。
这一幕总是萦绕在他心间,堵得他心里发慌,明明他只是想学医治病救人开间医馆安稳度日,为什么生活总是事与愿违。
如果他那天不来县令府就好了,就不会有现在这么痛苦的感受……
可是不来他这辈子都遇不上盛云锦!
段祐言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他只能折磨自己,好似这样就会让自己感受一点。
这时,门房的下人来报:“姑爷,有你的拜帖,是平溪县案首叫孟方荀,孟秀才的。”
孟方荀!
段祐言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他考上案首了!
段祐言真心地为朋友高兴着,但是想到他昨日没有去参加孟方荀案首宴,心里顿时就没底了。
他该不会生自己气了吧?
段祐言没底归没底,但他到底还是打开了房门,接了拜帖问了一声:“人呢?”
“在后门。”门房恭敬地回了一声。
段祐言拿着拜帖快速地出了房门,直奔后门而去,他在后门不止看到了孟方荀还看到许怀谦、裴望舒章秉文几人。
顿时百感交集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许怀谦他们看到段祐言也很吃惊,这才多久不见,怎么看上去消减了不少,人也没有以前精神了:“你怎么搞成了这幅样子?”
第29章 把酒话桑麻29
“出了什么事了?”
“叫你连中了秀才都不开心。”
“还不来孟师兄的案首宴!”
许怀谦把炭送到, 几人找了一间茶楼,坐下来闲谈,向段祐言问道。
“一言难尽。”被他们责备段祐言也不生气, 叹了口气, 一副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模样。
“一言难尽, 多说几句就好尽了。”许怀谦捧着陈烈酒给他倒好塞在他手里的茶杯,蒙着眼的脸都笑得喜滋滋的。
陈烈酒看他摸索着喝水没问题后, 转过头也认同许怀谦话地“嗯嗯”向段祐言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他和许怀谦很像, 都不是那种喜欢沉浸在自怨自艾中的人, 不太明白段祐言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哎!”段祐言被他们夫唱夫随的模样烫得眼睛一红, 叹了口气, 开始讲述起来,“我与我家夫郎相识于一场错误……”
段祐言也觉得他得找人倾诉了,再不把压在心里这些事给倒出来, 他自己都快把自己给逼疯了。
两年前,平溪县县令盛致远在县令府里为给自家唯一的哥儿庆祝成年,大摆筵席, 整个县城的大户人家都去祝贺了。
席间,盛县令的哥儿盛云锦正与一群大户人家的姑娘、哥儿说话, 说着说着脸颊就烧红了起来。
有人提议找个大夫来看看。
平溪县不是什么大县,县里只有一家大医馆,医馆里的董大夫医术最好。
奈何那天董大夫在给一个急诊病人施针走不开, 他想一个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哥儿, 也不可能突发什么急症,至多就是风寒发烧一类的, 就叫跟着他学了十年医,医术还算不错的段祐言去看看。
段祐言被下人领进了繁花似锦的县令府后衙,在一众宾客中,来到被一群镇上大户人家众星捧月般恭维着盛云锦面前。
第一眼,他就看愣了神。
盛云锦烧红着一张脸,低眉垂眼地与身旁的人说说笑笑,明明身体不适,可眉目间流转的尽是欢快活泼的神色。
明明周围大户人家家里的小姐、哥儿们容貌气度也不差,可那一刻,不知道为何,段祐言的眼里只有他的存在。
好似他的一颦一笑都活泼漂亮得不像话。
下人禀告了他的到来,盛云锦抬眸瞧了他一眼,眉目都亮了一下:“这个大夫长得好生英俊啊。”
当时席间就有人打趣他:“让你阿爹阿娘照着这个大夫的模样给你挑个还要英俊的!”
席间的宾客都是县里的大户人家,每一个都是段祐言得罪不起的,他当没有听见地上前隔着丝巾给盛云锦把了脉。
他的手腕很烫,隔着丝巾都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不像是感染风寒所致,他仔仔细细把了一盏茶的功夫,确定只是感染了风寒,没有别的病症后,这才与县令说:“小少爷只是不慎感染了风寒,喝些退烧散热的药就好了。”
县令点了点头,让他当场开药。
“……唔。”他正要开药的时候,盛云锦突然出声问了句,“不知道你开得这散热药苦不苦呀?”
他转过身见见他眉头皱得死死地,一副很不情愿喝药的样子,旁边还有人附和道:“对对对,锦哥儿怕苦,大夫,你可别给他开太苦的药。”
他想着漂亮的哥儿,一般都吃不得苦,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给他开了些只有甘草之类的甜药,向他保证:“我开的药都不苦,甜的。”
“真的呀!”盛云锦眼睛一亮,“那我可得好好尝尝这不苦的药。”
见他对喝药期待起来,他又在药方里多加了些甘草之类的药进去,这样熬出来的药才会更甜。
果不其然,等丫鬟熬了药端来,盛云锦期待地端过药碗嗅了嗅,没嗅到药汁里的苦味,开心地笑了,把碗里的药一饮而尽,砸吧咂咂嘴,眼睛亮晶晶的:“果然是甜的!”
“你这个大夫人好好,不骗人!”
段祐言当时觉得好好笑,怎么给他喝个药都喝出人好来了!
等他笑完抬起头去见盛云锦时,只见盛云锦也正在冲他笑,眉眼弯弯的,配合着他那张烧红的脸,漂亮得不像话。
段祐言当时就笑不出来了,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笑的?
可惜,盛云锦笑过后,就把他安排到偏厅去了。
时下医馆出诊风寒都需要等病人退烧了才走,避免遇到突发情况,大夫来不及赶过来。
段祐言跟着下人去了偏厅等候,偏厅不比正厅热闹,桌上除了茶水什么否没有,他也不嫌弃,坐下去拿出医书来准备翻翻。
这时下人又去而复返,端了起瓜果糕点进来的:“小少爷说他今日生辰,不能怠慢了任何一位客人。”
段祐言知道县令家的小哥儿今日成年宴,热闹得很,整个镇上的大户人家都来县令府了,只是没想到他也被认定为客人一类。
想了想,段祐言觉得也不能白吃人家的东西,从医药箱里拿出了一包蜜枣来递给丫鬟:“你家少爷请我吃瓜果,我请他吃甜枣,祝他今日生辰快乐。”
当时丫鬟面色古怪地拿着药出去了,这种廉价到不能再廉价的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交给他家少爷。
段祐言原本没有在意,但等那丫鬟折回来说:“少爷说谢谢你,蜜枣很甜。”的时候。
段祐言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那比吃了蜜枣还甜的心情。
只不过好景不长,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那个丫鬟就急匆匆地来寻他:“不好了,大夫,我家少爷烫得更厉害了!”
“什么?!”段祐言惊了一下,急急忙忙地跟着丫鬟又进入了盛云锦房间。
这次不是在正厅,直接在卧房了,他坐在床上,一张五官精致的小脸烧得通红,双眼迷离的,见到段祐言进来,还弯了弯眼:“大夫,我还要喝甜甜的药!”
段祐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心心念念着喝甜药?
“先治病,”他难得没有板着一张脸,温声温气地说,“治完病再喝甜药。”
盛云锦嘟了嘟嘴:“好吧。”
怕刚才自己隔着丝巾没给盛云锦诊断好,这次他直接诊在盛云锦腕间,确定每一股脉都诊断过后,只有表示风寒的洪脉在剧烈跳动后,再次放了心。
他刚没有诊错。
可是他覆盖在盛云锦手腕上的指尖烫得厉害,又不太像是风寒。
段祐言向盛云锦的眉间看去,虽然雪白的额头被烧得通红,可眉间的哥儿线黯淡,完全没有潮热的悸动,应该不可能是潮热。
想了想,他又开了一贴极速退烧药给丫鬟:“拿这贴药再去煎药水给你家少爷服用。”
怕是他刚开的甜药不起效果,这次他没敢自作主张地换药了,老老实实开了一贴退烧药。
这次不是甜药了,盛云锦咬着牙喝了下去,段祐言手心握着一颗糖,原本想要塞给他。
可他们身份有别,他终于还是没有塞过去,只是把那颗糖捏紧了又捏紧,等一旁着盛云锦接下来的情况。
“呀!”
“这怎么还吐了?!”
这次反应更快,没过多久盛云锦直接把药吐了出来。
“不行、我好热、好难受……”盛云锦一双漂亮的眸子都烧得雾蒙蒙的了,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只是无意识地呢喃,“又闷又热地难受……”
这症状好像哥儿潮热。
段祐言把着滚烫的手腕,看他那无意识呢喃的言语,皱紧了眉,细细把哥儿特有的阴阳融合脉诊了又诊,确定脉象平缓,没有任何潮热的悸动这才放下心去。
应该是高烧不退太过难受导致。
“小少爷能接受扎针吗?”想了想,段祐言向一旁的盛县令问道,他怕盛云锦再这么烧下去,人都要烧傻了,决定给他扎针强行退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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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酒家的小相公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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