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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惹兔子 第49节

    宁知微重新戴好江岫白送她的幸运项链,迎着夕阳,大呼一口气。
    高中三年,就像是一场残酷的升级打怪的现实游戏。
    她熬过的夜,看过的黎明,用烂的笔和丢弃的草稿纸,通通都是她的过关密码。
    现在她通关了,很疲惫,却也很充实。她尽力了,没留任何遗憾。
    她的高中生涯就这样走到尾声,她将迎来离别,也将拥抱成年人的世界。
    一中的学生被打乱在市里不同的三个考点,宁知微没跟好朋友们分到一个考点。余静订了家很贵的餐厅,接她去庆祝。
    高考结束,不只是宁知微一个人的解脱,余静完成了陪读陪考的使命,也值得一份奖励。
    宁知微没看到宁致远,问:“爸爸呢?”
    余静顿了顿,说宁致远要晚点才能来。
    此时宁致远等在另一个考点外。
    江岫白走出考场,在人群中看见宁致远的身影,又一次想起爸爸。
    他走到宁致远身旁:“叔叔您怎么来了?”
    宁致远说几乎每个考生都有家长送考,他也应该有。
    江岫白心底化开一片暖意。
    宁致远开车带江岫白去到一栋老式的家属楼前。公寓左侧的墙壁上布满爬山虎,绿意盎然。
    江岫白认出来,这是实验小学的教室公寓。
    下了车,宁致远跟江岫白讲了些他们一家三口从前住在这里的事情。几番迂回后,他道出跟余静有关的那个新闻。
    他说:“没想到那件事能平息,是柏青跟你们□□了我们一把。”
    江岫白耐心听着,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接话。
    看到宁致远的那一刻,他就有预感,宁致远特地选在这个时机来找他,必然是跟这件事情有关。
    他轻声道:“叔叔,您有什么话想说,您就直说。”
    宁致远看向二单元三楼的那个窗户,他们搬走的前一天,余静在那里站了一整夜。
    后来余静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她不在学校当老师,便回家里当老师,对女儿的教育也依然如从前那般严苛。
    因为最后那件事情平息的很快,所以她始终不愿意承认是她的教学理念出了问题。
    沈聿带来的真相,把余静拉回了多年的深渊。
    宁致远平心静气道:“小江,你年纪还小,我想跟你说的,你可能不一定能理解。”
    “您说。”
    宁致远沉吟了片刻,缓声说道:“柏青经历的一切,让我们惧怕江家。沈先生轻描淡写的一个提醒,就让宁宁妈妈重回恐惧。小江,叔叔不想为难你,但是在你有能力替自己做决定之前,我希望,我们一家能跟江家划清界限。你姓江,那个家有你的妈妈跟外公,你们之间有着斩不断的血缘关系,你想要逃离,最终或许能逃离那样的环境,却一辈子也割舍不掉这些血脉,不要太为难自己,好好成长,变得强大起来。等你真的有了掌握全局的能力,再去做选择。至于宁宁,她还小,你们可以历练一番之后再谈未来。现阶段,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这是一番清醒且中肯的话语,身为丈夫跟父亲的他,只是想保护好自己的妻子跟女儿。
    江岫白边听着,抬头看那道彩虹,那明明该是七彩霞光,可注入他眼眸里的,却是暗淡的灰色。
    -
    金雨菱在群里撺掇大家晚上去嗨,独自玩了一个多月、无聊的等着朋友们考完的许子珩积极响应。
    后来被迫进群但从不发言的陶之然五分钟后回复:不去。
    金雨菱:小桃子你来不来都没所谓,等九月到了北京,姐姐照样rua你的脸!
    陶之然秒退群。
    过了好一会儿,江岫白发了一间酒吧的位置过来,说:订好了,晚上见。
    金雨菱连发三个“感谢大佬”的表情包,说:我江少就是靠谱!
    宁知微从来没去过酒吧,想到今晚能去开眼,心情无比激动。
    余静订了家高级餐厅,约了苏熙哲一家。苏熙哲的妈妈买了蛋糕和鲜花,庆祝的氛围温馨而浓厚。
    宁致远姗姗来迟,落座时深深地看了宁知微一眼。
    席间,宁知微悄悄问苏煕哲:“感觉怎么样?说真话。”
    苏熙哲装模作样地说:“理综还挺难的。”
    宁知微打他一下:“别装!我都觉得不难,你肯定没问题。”
    苏熙哲笑着,问:“晚上去哪儿嗨?”
    宁知微说跟江岫白他们约好了,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她不避讳跟苏煕哲谈江岫白。她想,她跟大佬的关系马上就要更进一步了,往后这会是个绕不开的话题,没必要逃避。
    苏熙哲抿了抿唇,轻声对宁知微说:“如果我没发挥好,去不了华大,那还真的只能那家伙去陪你了。”
    宁知微脸一热,说:“你少来。再说他不一定要去华大的。”
    苏熙哲没再开口说话,侧脸看向窗外的夕阳。
    他忽然想起,古诗词里的夕阳西下,往往都象征着别离。
    青春如果没有离散,可能就不叫青春了。
    -
    夏夜晚风温热,混着雨后的潮湿,把缠绵黏腻的气息输送给这座城市。
    年轻的男孩女孩们,完成一次历练后开始狂欢,有的庆祝毕业,有的在期待一场解禁的浪漫爱情。
    出租车在酒吧对面的路边停下,宁知微下了车,看见绿灯只剩下十五秒,开始飞奔。
    她穿着牛仔短裙和白色t恤,笔直的腿和白皙的手臂露出来,轻盈地踩过斑马线。霓虹灯下,她灵动的姿态构成一副美好的青春画卷。
    江岫白坐在车里,深邃的眼眸被路灯照出幽淡的光芒。看见这一幕,他停下把玩烟盒的手,等宁知微穿过马路后,他降下车窗,叫住她。
    宁知微侧过头,少年这张英俊的脸,被框在一辆车标过于显眼的宝蓝色跑车里。
    他坐在驾驶位,穿一件纯黑的t恤。身上少了骑摩托车时的少年气,而是被公子哥的桀骜气焰包裹着。
    很久没见他了,宁知微心里的触感略微有些陌生。
    她问:“什么时候考的驾照啊?”
    江岫白没答,往副驾驶俯下身,长手一捞,替她打来车门:“上车吧。”
    跑车开往停车场,从璀璨的夜景中坠入灯光昏暗的地下。
    短短几分钟,宁知微侧头偷看了江岫白好几回。
    他剪短了头发,左耳的耳垂上多了枚耳钉,锋利又精致的下颌骨线条,托起一张没有被英俊遮住锋芒的脸。
    宁知微玩笑道:“一个月不见,都快不认识你了。”
    江岫白侧头看宁知微,看见了她的兔子耳环。
    他笑一下,问她:“怎么样,有把握吗?”
    “我觉得没问题。”宁知微自信地说。
    江岫白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你呢?说要陪我考华大的,说话要算数啊。”宁知微半开玩笑道。
    “我可能不去华大了。”少年脱口而出。
    宁知微愣了愣神,随后没所谓地耸耸肩膀:“我就知道那天你说陪我一起考华大,只是在激励我。没关系,你遵循自己的初衷,去做你想做的事。”
    江岫白看着她,她看似粘人,时常在他面前像个小孩,实际上她活得通透,也很懂事。
    太懂事的女孩,会让人心疼,会让他不忍心欺负。
    没来之前,宁知微觉得酒吧里群魔乱舞,是年轻人迸发荷尔蒙的暧昧之地。进门之后,她确认,她理解的没错。
    巨大的音浪朝她袭来,她下意识捂住耳朵。跟着江岫白走进二楼包间,艺术生金雨菱正在跟随音乐狂甩她的长发。
    许子珩窝在沙发一角玩手游,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位“摇滚女明星”。
    跳嗨了之后,金雨菱突然跑到许子珩身边,她看了眼江岫白跟宁知微,手指勾住许子珩的下巴:“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许子珩瞪圆了眼睛看着金雨菱的脸。
    金雨菱忽然俯身,吻了下许子珩的脸,问他:“要谈恋爱吗?许子珩同学。”
    “……”宁知微看得目瞪口呆。
    许子珩更是一脸懵逼,他紧紧抱住自己:“这是老子初吻!”
    “我亲你嘴了吗?不谈拉倒。”金雨菱瞧他不给个回应,站直身体,继续去蹦迪了。
    宁知微承认自己从没见过这么精彩的表白,带着震撼的心情看了江岫白一眼。
    她觉得自己大概率做不到金雨菱这么勇,可是如果大佬一直不主动,她又该怎么办呢。
    江岫白揣了许子珩一脚:“装个屁啊。”
    只见许子珩麻溜起身,从二楼看台上把金雨菱拽回来。
    当着另外两位好朋友,同时也是见证者的面,他把金雨菱搂进怀里,大声说:“谈谈谈,哥早就想谈恋爱了。”
    宁知微心潮澎湃,跟江岫白感叹道:“我也好想谈恋爱啊。”
    她心跳开始加速,开始期待等待已久的奖赏。
    她想,大佬对她这么好,要她做女朋友,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江岫白却没说话,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五彩斑斓的灯光下,他静静一笑,笑容无比纯粹。
    纯粹的好像无关爱情。
    这是在等着自己先开口?
    宁知微抿了抿唇,做起了心理建设。
    江岫白忽然开口:“谈恋爱有什么意思。”
    宁知微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想谈恋爱?”
    江岫白摇了摇头:“我还没遇到让我心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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