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煕哲见她有约,自己先走, 电动车还没骑上主路, 听见熟悉的摩托车轰鸣声。
回头一看,是江岫白。
江岫白把车停在路边, 无数双眼睛朝他看过去。
少年摘了头盔,扬起一张桀骜的脸, 视线直直往宁知微身上落。
宁知微有点局促, 此时她要是上车,关于她跟江岫白的流言恐怕今晚就会开始流传。
她正迟疑着,苏煕哲骑着折回她面前。
“还有事?”她问。
苏煕哲侧头看了眼路边的江岫白,提醒宁知微道:“你这次考得不太好,你妈肯定会给你施压, 晚上早点回家。”
“嗯。”
“宁知微,上不上车?”
宁知微话音刚落, 等他的人不耐烦了。
她戴上卫衣的帽子,硬着头皮往江岫白的方向走,飞速上了车。
“好了,走吧。”
压着半张脸,也没能藏住她做贼心虚的神色。
江岫白轻嗤一声,把她的兔子头盔递给她:“戴好了。”
“你什么时候去拿的?”宁知微觉得这家伙心还挺细。
江岫白没回,踩下油门,摩托车疾驰上机动车道。
摩托车飞驰而过时, 周毅跳上苏煕哲的车, “啧啧”两声:“小青梅又跟人跑了?”
苏煕哲一个加速, 差点把没扶稳的周毅甩出去。
-
春日夜晚, 风比冬天温柔。
摩托车驶出主城区后,周围车辆渐渐变少。
宁知微问:“这是去哪儿?”
江岫白:“到了你就知道了。”
摩托车行驶上霓山的盘山公路时,宁知微心里敲起小鼓,今晚让大佬讲题这事怕是行不通了。
山间清净,一辆交汇的车也无。
他们像是在荒野中前行,山雾带着一股流浪的气质向宁知微侵袭。
车速不快的时候,她举起手机拍了段夜景。
少年和女孩的侧脸在镜头里一晃而过,青春而热烈。
没过多久,江岫白将车停在一个废弃的观光平台上。
宁知微下了车,走到护栏前,发现整座城市匍匐在她脚下。
她忍不住“哇”了一声:“我爬过很多次霓山,但看夜景,这是第一回 。”
江岫白背靠在栏杆上,看着月光下宁知微的脸,问她:“喜欢这里吗?”
宁知微猛点头:“没想到青川的夜景这么美,这么一看,觉得自己更加渺小了。”
话说完,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想起余静总是说的一句话——这个世界这么大,你只有奋力爬上金字塔尖,才能看到比旁人更广阔的风景。
而考上华大也不过是爬金字塔的第一步罢了。
她看了看眼前的少年,问道:“你跟苏煕哲,还有陶之然,是不是小时候参加比赛时认识的?”
“嗯。”
“我就猜到。”宁知微释然地笑了下,接着说:“像你们这样的天才少年,总是在小时候就能划分出你们的小圈子,小时候是小天才,长大后被名校瓜分,届时一离开校园就是精英,你们提前拥有了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的人生……”
江岫白耐心听宁知微说着,转过身,俯瞰灯火人间。
天才?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天才。
半晌后,女孩停下了她的喋喋不休,他侧脸看着她的眼睛,问:“宁知微,你为什么想考华大?”
“因为……”宁知微迟疑了。
“嗯?”
宁知微看着少年黑夜中依旧明亮的眼睛,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说:“像你这种手拿三张世界顶级名校offer的人,应该不会理解我们这些普通考生的考学压力。国内的高中生,谁不想考华大啊。”
江岫白知道中午在办公室那会儿,她听见张牧说自己拿到offer的事了。瞧一眼她垂下去的眼角,屈指敲了下她的脑门:“那你以后打算学什么专业?”
宁知微还真没想过这件事情,她只觉得考华大是余静对她的期许,考上也会是一件荣耀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似乎得等到她考上再说。
她说:“能考上就烧高香了,管他什么专业呢。我考上我妈会高兴,我也可以继续跟苏煕哲做同学……”
“你喜欢苏煕哲?”江岫白靠近宁知微,视线落在她的校服领口里。
她项链上的吊坠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喉咙口一阵发紧,宁知微下意识把项链往衣领里藏,手却被按住。
江岫白轻轻拿开的她的手,指腹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细长的脖颈:“真喜欢他,那你这么拼命地考华大,就说得通了。”
“我不喜欢苏煕哲!”宁知微几乎是像宣誓一样说出这句话。她不敢看少年的眼睛,又觉得他声音带蛊,就这样悬着一颗心,等待他撤回他冰冷的手指。
江岫白勾唇一笑,将食指停在她的吊坠上。
两人四目相对,少年忽然松手。
宁知微刚要扭头,少年又靠近,双手环过来,在她的颈后找到项链的卡扣,轻巧地打开。
“既然不喜欢,就摘了吧。”江岫白手指勾住项链,悬挂在宁知微的眼前。
宁知微刚要伸手去接,江岫白将项链握进掌心,塞进他的外套口袋。
少年就这样拿走了别的男孩送她的项链。
“这是苏煕哲送我的生日礼物。”宁知微觉得大佬这样做不太好。
“他要求你必须戴着?”江岫白嗤笑。
“那倒没有。”
江岫白垂眸不语,片刻后,低下头,双手绕到颈后,取下了自己一直戴着的这条项链。
迎着宁知微的惊慌失措,他把这条项链戴在了女孩的脖子上。
宁知微心里即刻掀起一片粉色的海浪。
不敢低头看项链,更不敢抬头看少年,不明白少年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木讷地道了声“谢谢”。
“不客气。”
“是不是……必须戴着?”问完,宁知微都觉得自己好不知趣。
“是,我没苏煕哲那么好说话。”江岫白撑在栏杆上,侧影充满了傲然万物的少年感,城市夜晚全然成为他的背景板。
宁知微正在想此时她应该接一句什么话,少年又说:“送我项链的人,说这条项链会带给我好运,小时候,我第一次参加物理竞赛,很紧张,担心考不好,就把项链戴着,结果那次竞赛,我赢了,从那以后我就信了他的话。所以,你好好戴着,希望也能给你带来好运。”
虽然说大佬赢了竞赛是因为他有实力,可这番话实在太温暖。
宁知微当即决定,她要好好珍惜大佬送她的这个礼物。
她问:“那你把好运给了我,你怎么办?”
江岫白侧脸看她,深色眼眸被月光点燃,他跟她开玩笑:“能怎么办,项链就一条,要不你每次许愿的时候想着我点儿?”
“……”宁知微失语了,耳根发烫,立刻移开了目光。
山风吹动树梢,沙沙作响。
远处穿来轮船鸣笛的声响,穿进林间,两种声音交汇出城市与自然融合的独特听感。
宁知微:“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为什么总是缺考?”
江岫白:“你觉得呢?”
宁知微说出自己的猜测:“是为了跟长辈作对?”
江岫白沉默不言。
宁知微自顾自地说道:“我懂这种心理,就像我想要去染头发纹身打耳洞,其实并不因为我喜欢做这些事情,而是想要跟我妈对着干。她一直说染发纹身的都是坏孩子,不让我跟这种人玩,我一说我想染头发,她就怀疑是我早恋了,我要取悦我喜欢的男孩子,哎,没有人天生想要叛逆,逆反的小孩都是被逼出来的。”
说完看着少年,他认真聆听的脸在夜色中愈发好看。
的确没有人生来就叛逆,至今江岫白也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叛逆。
他只是在高压的成长环境中长出了一身反骨。
江岫白从三岁开始,就被迫接受江老先生为他拟定的精英培养计划。十五岁之前,他参加过的比赛,拿到的奖项,可以办一个小型奖杯展览。
除了优异的学习成绩,他会钢琴,会马术,会击剑,围棋下得不错,心算能力永远优于同龄人。
江老先生要求他方方面面,都要成为金字塔上的人。
他不觉得自己是天才,他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享受着优质的资源,在不断地压迫中,成为了人造的“精英”。
他讨厌钢琴,也讨厌下围棋。他不想参加马术和击剑比赛,他想骑着摩托车去流浪,想玩父亲很擅长的魔方。
可就像宁知微的妈妈说染头发的都是坏孩子一样,他的外公会告诉他,他喜欢的东西是不务正业,不能帮助他成为世俗想让他成为的人。
“宁知微,你有没有热爱的东西?”江岫白问她。
宁知微思忖了好久,也没有找到答案。
她叹气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好像根本没有什么爱好,也没有梦想,更不知道未来自己想做什么,你会笑话我吗?”
不会,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小时候被父母推着走,长大后被社会推着走。或许平庸,或许无趣,但正因没有冒险,没有为了热爱冲的头破血流,才获得平稳顺遂的人生。
只是他不愿意过那样按部就班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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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惹兔子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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