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释云烨习惯了走一步算十步的苦心算计和筹谋，但他到底是释氏的后人，释氏一族活在当日的从容之姿还是刻进了骨子里的。
    萧镜水自然不再说什么，接下来的一路，堪称沉默。
    走密道倒是很快，不多时二人就出现在大司徒所在的雅间门前。
    释云烨上前一步，敲响了门。
    “进。”
    大司徒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喑哑，然而他已经收敛起了先前的悲恸，并未在外人面前显出什么异常来。
    释云烨得到准许，推门而入。
    萧镜水自然也跟了进来。
    一进门，就闻到酒香盈室。
    毫不意外的，萧镜水在桌上看到了绝味三觞。自然，也有盛着涅槃丹的小瓶。
    不过这时人家的地盘，萧镜水的视线并没有片刻的停留。
    今早释云烨因为窥视被发现就给了对方如此大手笔的赔偿，萧镜水可不想冒犯对方。
    第347章 最爱的人和最恨的神
    “大司徒，我身边这位就是炼制涅槃丹的丹师，您或许听说过的，他就是花月公子，萧镜水。”
    释云烨显然是对大司徒的风格有些了解，关上门之后就向他介绍萧镜水，丝毫没有寒暄，更没有拖泥带水。
    然而释云烨却是失算了。
    大司徒对他的介绍没有半点反应。
    大司徒见到萧镜水的一瞬，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整个人被定在了原地。
    哪怕是隔着黑纱的阻碍，也依旧能让人清晰感知到他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萧镜水身上。
    萧镜水也被这位大司徒吸引了。
    先是来自释云烨对他的称呼。
    大司徒。
    萧镜水敢保证，虽然她对北洲了解不多，但是她敢保证，她从未听说过北洲有一个叫大司徒的官职。
    这绝不是她孤陋寡闻，而是北洲从未对外传出过。
    而以释云烨的态度来看，这位大司徒绝不是徒有虚名。
    萧镜水更诧异的是，这位大司徒，穿了一身朴实无华的黑袍。
    真的是朴实无华，没有半分纹饰。
    萧镜水明确记得，释云烨给她说，北洲人尚白，将黑色视为邪恶的颜色。
    但这位大司徒却是一身黑，不仅如此，他还带着幕离，垂下的黑纱将他的面容完完全全地遮住了。
    对此，萧镜水惊讶的同时，又很不能理解。
    不过萧镜水修养还在，并没有对此露出太过诧异的神色。
    比起萧镜水不动声色的诧异，大司徒遮掩在黑纱下的就是切切实实的震惊了，若非黑纱遮掩，萧镜水和释云烨就会看到他不逊色于失魂落魄的震惊。
    容颜精致俊美的少年长身玉立，似极了一个一人穿过千万年的时光，向他走来。
    然而，大司徒清晰地知道，这绝不是那人。
    失望让大司徒稍冷静。
    眼前的少年既像那人，又不像那人。
    他们都是优雅的，淡然的，从容的，骨子里透着对生死的无畏，却对某些事情有别样的执念。
    但他们又是那么的不同。
    那人圣洁无暇，心怀天下，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圣人。然而那人又是那样的脆弱，那样的身不由己，又是那样的决绝，以至于永远地离他而去，让他饮恨终身。
    但眼前的少年却不是这样。
    他应当是通透的，但绝不善良仁慈，对天下苍生，他应当是淡漠的。他也应当是极强大且坚韧的，这世间应当不会有什么能轻易夺取他的生命，也鲜少有什么能左右他，他能够从容地做出选择。
    这一点，又像极了他最恨的那位神明。
    多么古怪又矛盾的组合，结合了他的最爱和他的最恨。
    若非亲眼所见，大司徒绝不相信世间还有这样一个存在。
    大司徒有些庆幸黑纱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因为他实在是不知，自己该对这么一个人摆出一副怎样的神情。
    “真是英雄出少年。”
    大司徒从巨大的震撼中走出来，哑声道，带着一丝不自知的颤音。
    记忆折磨着他，任何与那人相关的一切都会令他痛不欲生。
    不失态，已经是他竭尽全力的结果了。
    ※※※※※※※※※※※※※※※※※※※※
    作家的话
    内个……之前忘说了，书里是有同性cp的，希望……希望小可爱们不要介意，更不要以为这是神经病qaq
    如果有不接受耽美的小可爱，就，就先说声抱歉了（鞠躬）
    可以骂作者君不做人，但请不要骂角色qaq（最好都别骂，温柔点叉，默默退出就好）
    另：这对cp存在感不强（毕竟已经挂一个了），不是很介意的忽视就好:-)
    第348章 语出惊人的大司徒
    萧镜水垂首，以一种谦虚之姿道：“大司徒谬赞了。”
    她能察觉到大祭司对她的古怪态度。
    虽然萧镜水看不到对方的神情，但是对方落在她身上如此鲜明的目光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不计的。
    在一切不知情的情况下，自作聪明是最愚蠢的，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萧镜水在等，等这位大司徒说出更多的话，好让她从中推出更多的信息。
    然而大司徒的行为却是令萧镜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大司徒似乎出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他沉默寡言地坐者，仿佛在神游天外。
    释云烨对这一情景也是始料未及的，他看了一眼萧镜水，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凭着他对大司徒的了解，他知道，对方的思绪正处于极度动荡的状态。
    这对一个心如死灰宛若行尸走肉的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释云烨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触动了这么一个人心底某根隐蔽的弦？
    若是换一个人，释云烨一定早就开始试探了。
    然而这位，是他试探不起的存在。
    他可以打些自己的小算盘，但是明目张胆地试探行为，无异于找死。
    这位啊，当年可是……
    释云烨垂眸，假装自己感受不到这般尴尬的氛围。
    连释云烨这个不可一世的天地楼楼主都开始装孙子了，萧镜水自然不会蠢到冒头，尤其是在这位大司徒态度如此莫测的情况下。
    沉默在一片不大的空间内蔓延，气氛也因此逐渐变得古怪。
    不知过了多久，大司徒仿佛回神般想起雅间内还有释云烨和萧镜水的存在。
    “都坐吧。”
    大司徒以一种吩咐式的口吻说。
    然而命令的态度并没有多么强烈，似乎有足够漫长的时光磨平了这位神秘莫测的大司徒身上的一丝棱角。
    虽然依旧能从其言行中对最初的他窥探出一二，然而哪怕是再令人心惊的真相也难以惊起他们心中的忌惮与恐惧。
    时光已令一头凶狠强大的蛮兽变得温驯，他的獠牙虽依旧拥有可怕的力量，却不至于如最终那般肆无忌惮地伤害谁。
    但是萧镜水和释云烨都不知道，驯化了这头蛮兽的，并不是时光，而是出现在时光长河中的一个人。
    哪怕他已身死，灵魂也彻底湮灭，但他留下的无形的枷锁足以长长久久地锁住大司徒。
    大司徒对此心知肚明，然而他不愿挣开这层枷锁，甚至是主动画地为牢。
    这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
    哪怕这份一厢情愿的赎罪和自我折磨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
    萧镜水和释云烨摸不清这位大佬的脉，但这不妨碍两个聪明人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选择顺从。
    这不是妥协，而是为获取更多信息的以退为进。
    “听释家小子说，涅槃丹是你炼制的。”
    大司徒以一种平淡的口吻对萧镜水说。
    萧镜水神色未变，心中却闪过一丝诡异。
    大司徒称释云烨为“释家小子”，这……
    这大司徒年纪得有多大啊？
    毕竟据保守估计，释云烨得有三四千岁。
    ※※※※※※※※※※※※※※※※※※※※
    作家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