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枝“离开”后的第一晚,原本称得上大隐于市朝的东非动协,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阿德姆原本一早已经躺下了,逼近凌晨时,突然接到了值班室的电话。
新来的成员战战兢兢,话都说不利索,没两句后,连通讯工具都被抢走。
于屹的声音经过电流压缩再释放后变得有些陌生。他明显压抑着怒气,尾音不自觉地抖——
“滚过来。”
阿德姆暗自唾骂了声,到底还是察觉到对方情绪的不对劲。
他麻溜地滚回了动协。
裹挟着寒风入室时,迎面被掷来半个巴掌大的硬物。
搞偷袭?
阿德姆冷笑了声,掌心收紧攥住——
是一小团被撮成球形的烟壳。
满屋子都是烟味儿。他差人新换上的、宽大舒适的桌椅前,半瘫着个神情郁结的男人,指尖捏着烟嘴,往几乎满额的烟灰缸角落里塞烟屁股。
诡异的时间,错误的地点。
本该芙蓉帐暖度春宵,搂着温香软玉翻淫浪的于屹,眼角淬结了冰。
阿德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知道我叫你来,什么事儿吗?”
手机屏幕亮起,调到莹绿的页面。
于屹顺势丢给阿德姆,眉心捏成个深重的褶。
对方“卧槽”了一声,有些困惑地反问:“这不是我发给你的…”
男人不耐烦地“嗯”了声。
“沉枝,跑了。”
“机场、车站、孤儿院,我连基贝拉都掀开胡搅了一通,到处都找不着她。”
掌心捏着的手机像块烫手板砖,阿德姆快握不住了。
于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兴师问罪。
“她似乎觉得…我把她当作了泄欲的对象?说不愿意了。”
男人嘴角勾起个讥讽的弧度。
“我从来不记得我有说过这么混蛋的话。你呢?”
阿德姆冷不丁地,想起前一天、临近傍晚,自己接到的那则怪异的电话。
通话里,对方的气息拉长,一声不吭。
他有些慌乱地抬眼,和半靠在椅背的于屹对视。
男人缓缓起身,指节捏得“咔吧咔吧”响。
深夜,大厦一隅,响起了串出惨烈嚎啕声的哭叫。
*
半小时后。
于屹的指关节处蹭破点儿皮,恰巧和阿德姆脸上、大小各异的青紫伤口对上。
他被按在了电脑前,搜罗出了这半年来,动协管辖区的非洲象调配情况。
鼠标点着这个月的缺口,手肘杵向了桌角边的于屹。
“那个叫…武继明的,从上头调了五头象。”
于屹探头过去,盯着屏幕上的“Changlong,Qingyuan,Guangdong”出神。
“Provenance base of rare wild animals and plants?”(珍稀野生动植物种源基地)
阿德姆没去过中国,对于屹口中的地点不甚了解。
他来回看了几圈,摩挲着下巴上新折腾出的青色胡茬儿:“这是打算…实施迁地保护…繁育?”
于屹阴沉着脸,“嗯”了一声。
天光透了点白,映得男人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了。
他想到了被抛弃在医院的cites。
迁地保护的报告早在一周前就提交给了上级,要带五头非洲象回国的主意,绝不是临时起意。
是为了彻底摆脱他,所以连cites都不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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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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