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义演?”
“是啊。”老板点点头,向楼下看了一眼,“这几个演戏的小妖怪挺有灵气,倒还比之前来过的那些名气大的蜘蛛精和蛇精们受欢迎。加上是新编的好剧,瞅准了番禺道大人和咱们应天卢大人的风头,这两天大半个京城的人都往这边跑,我这楼要不是挂在镇妖司名下,只怕能赚个盆满钵满。”
说完话,他见袁凯没有聊天的意思,耸了耸肩,自己顺着楼梯下去了。
到没人的时候,袁凯终于再次把牌子从怀中取出来,看了又看,脑中乱成一团,什么猜想都有,但死活想不到那只猫的主人是谁,有什么目的。
他已经是自我放逐出朝堂的废物,下半生都将要在疯癫中度过,谁会来消遣这样一个人?他图的是什么?竟为此不惜和圣上作对。
思来想去没有头绪,袁凯只能得出最表面的结论,那就是此间的幕后之人既然给了自己饭食和休息的场所,应该是好心相助,而要求只有一个,就是看看下面正在演出的新剧。
那便看吧。
袁凯来到窗边,用店里的水盆和手巾擦了把脸,甩了甩头,放下心中的忧虑,拿出从前学圣人书的专注来,看向热闹的戏台子。
“橘大人,他就是袁凯?”
在袁凯的头顶,寻常人注意不到的地方,一只金色的蟾蜍正蹲在那里,它正是上午乐队中敲锣打鼓的一员,酆都里负责训练妖怪的老师金容量。
现在它用法术缩小后的身形只有巴掌大,与屋檐上的脊兽没有多大差别,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淡淡微光,两只鼓起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下方。
身后传来一些轻响,随后是紧张的叮嘱响起:“小声点,别被他听见了。”
“大人放心,我已布下隔音符。”金容量道,“我们怎么说话,他都不会注意。”
“那就好。”踩着瓦片走过来的橘非松了口气,想到那五枚金灿灿的铜钱,郑重道,“你都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
金容量不知脑补了什么,用严肃中带着震惊的眼神看着袁凯:“此人看起来只不过是普通的人类,竟能让城主和大人如此重视,一定是我的修为不够,无法参透其中奥秘。还望大人指点,他有哪里值得我们艺术生小组为其更换出演地点和时间?哪里值得城主为其拐弯抹角地提示?”
橘非莫名紧张起来,它被金容量一口一个的大人吹得发飘,才不想暴露自己是个笨蛋的事实,于是瞎编起来。
“这个嘛,他看起来普通,但之前可是在朝廷里给老板打工的,官职不低。其余的原因我也不能多说,只能告诉你这都是秘密,秘密!”橘非结结巴巴,“知道的妖多了,影响老板的计划,对这个袁凯的将来也不好。”
一连串的话秃噜出来,橘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了,或者说它明白自己实际上什么也没说,可金容量在思考片刻后,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兴奋道:“原来如此,殿下真是深谋远虑。大人你也真是忠心啊!”
“嗯,没错。”橘非硬着头皮道,“你已经懂了吧?”
“我完全懂了!”蟾蜍信誓旦旦。
“很好。我会负责观察袁凯的反应,你一定要好好让你的徒弟们演出,别让老板失望。”
“这是自然的。”金容量道,“即使不为了下面这位袁大人,也要为了赶来看我们义演的百姓们,这就是我们酆都艺术组创立的初衷!橘大人,不用你说,我们也会这么做的。”
“初衷?”橘非诧异地看着它,“你们还有这个?你们的初衷不是陪大妖怪喝酒套话吗,就和那些探花一样。”
金容量比它还要诧异,用被伤害了的眼神回望过去,什么都没有说,却都什么也说了。
橘非心里一惊,只觉得自己英明神武,善解人意的形象要崩塌,赶紧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有点,呃,有点不习惯。”
“哦。”蟾蜍放下心来,“要是连身为城主近臣的橘大人你都不理解我们,我可真要怀疑我们小组在酆都的地位了。”
它话锋一转,望着登台的“道同”,说道:“不过说来惭愧,我先前的想法同大人一样,只把艺术生当作是另类的探花,多亏我的弟子点醒了我,让我明白人与妖的和谐统一是多么伟大!啊,就是那只小狐狸,它真是不世出的天才,只可惜在修炼上,不,应该说虽然在修炼上没什么天赋,但这正是人类常说的天妒英才啊!”
“嗯嗯。”橘非疯狂点头。
“我们要用艺术去消除人与妖怪的隔阂,创造世间的真善美。”金容量转身离开:“我这就去把殿下的计划告诉它们,橘大人,袁大人就拜托你了。”
“哦哦。”橘非愣愣地应了一句。
什么意思,它是真的懂了?老板那种含糊的计划它也能懂?
我刚才只是胡说一通啊。
———
“狐硕!”金容量在后台拦住退下来的白狐。
狐硕的法力不多,但有着非常出色的变身法术,因此包揽了“道同”、“周班头”等许多角色,忙得脚不沾地,外面现在是“朱亮祖”的戏份,才让它得以喘息,见金容量拦住自己,话像机关枪一样突出来:“老师,你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还要准备下面的戏份,有几句台词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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